常席一沒有想到江母竟然那麽不要臉, 她竟然要他去食堂打飯。
“要錢的。”常席一道。
“那是以後要錢,現在又不要錢。”江母道,“讓你去打飯,你就去打飯。”
常席一沒有動, 他可以自己去吃飯, 還能多吃點, 小何老師說過隻有吃飽了還能更加安心讀書, 他以後才能更加有出息。但是要讓他去白白給江母打飯,那不行。
江母見常席一站在那邊不動, 她還道, “我就是看看學校的飯菜怎麽樣, 你還不快點去。”
“我不去, 也不可能去!”常席一堅定地道,“做人不能太不要臉了!”
“你說我不要臉?”江母生氣, 她說著話就要去揪常席一的耳朵。
正好有老師看到這一幕, 老師趕緊上去阻攔江母。學校的很多老師都知道常席一是被家人虐待, 這才無奈來到學校住下來。誰能想到常席一的這個祖母還跑到學校來, 他們是想逼死孩子嗎?
“別打了!”“別打了!”
有人攔住江母, 兩三個老師過來,那些老師讓常席一到他們的身後去。
江母見那些老師都護著常席一, 她瞪了常席一一眼, “有本事就別回家了。”
常席一不說話,他真想說自己就不回去了, 又怕牽累老師,他又不敢說。
都怪他年紀太小, 他現在就隻能躲在老師的身後。
周末,何曉雅跟譚彥之一起去譚家給譚母慶生, 譚家沒有請別的人,就是自家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
譚大嫂的孩子也都在家,何曉雅看著他們去包餃子,又看看自己的手,她也試一試。就是何曉雅包出來的餃子不好看,她看向那兩個孩子包的餃子,她感覺自己被小孩子比下去了。
“他們真會包啊。”何曉雅道,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怕自己沒有包好餃子,餃子露餡了,“要不,我還是看著你們包?我包的太難看了!”
“包得難看,就不用包了。”譚大嫂笑著道,“你筆杆子厲害,會讀書就成了。我還想著我兩個孩子以後跟你一樣,他們能一路順利地讀上去。”
“一定可以的。”何曉雅道,這些有錢人家的孩子,就算學習成績不好,到時候還可以出國留學嘛,多的是路,他們根本就不用操心這些問題。
有錢人家的孩子真的就是贏在起跑線上,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不一樣。
何曉雅看著那兩個乖巧的孩子,她想他們以後一定很有出息。
“別看他們現在很乖,就是你們在的時候,他們安靜一點。”譚大嫂道,“要是你們沒在,他們撒丫子瘋的。”
“看不出來啊。”何曉雅道。
“去洗手。”譚彥之示意何曉雅先去洗手,她不包餃子,那她就先坐在旁邊。
譚母喜歡一家人坐在一起包包餃子之類的,這樣就比較有氛圍感,比較熱鬧一點。譚母倒也沒有逼著何曉雅非得包餃子,她已經看到何曉雅包的餃子了,那兩個餃子果然與眾不同一點,它們確實醜了一點。
這也不能怪何曉雅,她以前在家裏就覺得包好餃子,餃子能吃就行了。誰知道她一過來譚家,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包餃子的高手,何曉雅包的餃子在其他人的襯托下,就格外的醜了。
何曉雅洗手之後,她就是先坐著休息,等到時候直接開吃。
等吃過晚飯之後,譚彥之再送何曉雅回去。
譚母還裝了一些餃子放在飯盒裏,要讓何曉雅帶回去,說是等一會兒餓了就能吃。
“帶回去,自家人,不用客氣。”譚母道。
何曉雅覺得不好意思,連吃帶拿的,但是她還是把飯盒帶走了。
譚母回頭,正好看到譚大嫂站在那邊。譚大嫂看著何曉雅和譚彥之離去的身影,沉默。
“盯著他們做什麽?”譚母疑惑,“有事啊。”
“就是在想弟妹柔柔弱弱的,怎麽寫出那些犀利的文章的。”譚大嫂覺得很神奇,她真的很難相信何曉雅有那麽大的力量,這反差還是挺大的。
何曉雅長相和性子給人的感覺,那就是她是一個嬌氣的千金小姐。別人最好不要惹她生氣,最好都捧著她。
實際上,何曉雅也沒有過於嬌氣,就是不大擅長做家務活。不過這也沒有什麽,請傭人就可以了,他們家也不是沒錢。
“說實在的,要是您的孫子能那麽厲害,就好了。”譚大嫂感慨,“先看看你們當父母的是什麽樣子,孩子當然是像你們,總不能越過你們,去像一個跟他們沒有血緣關係的人。”譚母認為大兒媳婦還是別抱有太大的希望,這筆杆子不是誰想拿都能拿的。
“倒也是。”譚大嫂點頭,婆母說的話太對了。
“也怪我們當祖父祖母的,我們也沒有那麽優秀。”譚母道,“自己不夠優秀,就希望兒孫優秀了。”
譚彥之送何曉雅回去,兩個人走在路上,何曉雅感覺有點冷,譚彥之還給何曉雅圍上圍巾。
“跟大嫂他們比起來,我的廚藝太爛了,連包個餃子都能包得那麽難看。”何曉雅道。
“質量很好,沒有露餡。”譚彥之道,他剛剛就看到了那兩個比較醜的餃子,他還把那兩個餃子夾到自己的碗裏,“還挺好吃的。”
“那是因為大嫂他們把餡料弄得好。”何曉雅嬉笑,“又不是我包得好。”
“都有,我吃其他的餃子,還不覺得有那麽好吃呢。”譚彥之道。
時間匆匆,轉眼間又是新的一年。
常席一還住在學校裏,他和江梓良兩個人竟然還說了不少話,有時候還走在一起。
呂萍知道這一點,她還跑到學校去找常席一,讓常席一離江梓良遠一點,江梓良是何美麗的親生兒子,何美麗的兒子哪裏可能對她呂萍的兒子好呢。
“躲著他點,知道嗎?”呂萍道,“別湊近,他要是有事,別人都說是你的不是。”
常席一看著他媽挺著大肚子還來學校跟他說這些話,他就覺得特別無語。江梓良非但沒有做傷害他的事情,有時候還給他帶一些吃的,江梓良非常好。
常席一認為江梓良比江大海好多了,江大海那樣的人竟然能有江梓良這樣的兒子。江梓良還教導他要對江母那些人帥無賴,讓他不能被這些人牽著鼻子走。
可常席一知道江梓良的那些手段,都不能用在江母等人的身上,至少常席一不能用。常席一跟江梓良的身份不一樣,有著天然的差距,這個差距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彌補的。
“跟你說了這麽多話,你還總是不聽話。”呂萍道,“你是不是以為你住在學校,媽就管不了你了?我還是你親媽,你記住這一點。”
“媽,你有當我是你的親生兒子嗎?”常席一問。
“你……誰讓你這麽問的,是不是江梓良?”呂萍道,“還是何曉雅?”
“不是他們,是我自己感受到的。”常席一道,“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作你的親生兒子看待,你就是把我當成是你的汙點。我的存在,提醒你,你跟江大海在一起的時候,你已經跟別的男人生下一個兒子了!”
啪,呂萍一巴掌狠狠地打上去,常席一的臉上隨即有了巴掌印。
“誰讓你說的?”呂萍生氣,這個兒子還是自己的兒子嗎?自己的兒子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不知道他說出來的話,有多麽讓她傷心嗎?
“我要回去做作業了。”常席一道。
在常席一轉身沒有多久,呂萍的肚子就痛了,羊水出來了。常席一聽到呂萍吃痛的聲音,他趕緊轉過頭,他發現呂萍臉色不好看,他趕緊去找人。
呂萍在醫院生下了一個女兒,對,就是女兒,而不是兒子。
常席一在醫院待了將近一個晚上,確定他媽平安生下孩子之後,他就去學校了。他跟老師說他要守著他媽一晚上,這不代表他想要請假,他還是得去讀書的,不能落下功課。
而呂萍根本就不關心常席一有沒有陪著自己,她關心的是江大海對孩子的態度啊。
病房裏,呂萍看向江大海,她想聽他說話。
“女兒啊。”江大海當著呂萍的麵就表現得很失望,他多麽希望這個孩子是兒子。
“生了女兒,那就繼續生唄。”江母道,“你們兩個人都去工作,總能交得起罰款的。”
江母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江大海和呂萍必須得再生一個兒子。女孩沒有用,女孩又不是帶把的,不能當繼承人。
“你那個兒子也是沒有用,護士剛剛說你生了孩子了,他就跑了。”江母道,“也不知道多關心你一下。”
呂萍聽到這話,她覺得江母說的對,常席一被何曉雅他們給帶壞了。她不能指望常席一以後給她養老,還是得拚一拚,得再生一個兒子。
“也對,他就想著你有了這個孩子,就不要他了。”江母道,“他一早就那麽想,哪裏還能對你好啊。”
江大海沒有說話,他沒有阻止江母說常席一的不是。在他的心裏,常席一就是江母說的那樣的吧。反正江大海一開始就不是很喜歡常席一,就不想一直養著常席一。
自己的兒子都能朝著自己要撫養費,對自己說不中聽的話。那就更不用說別人的孩子,那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至於江芷蔓,江大海不覺得她是白眼狼,那是他戰友遺留下來的唯一的女兒,他當然就得對江芷蔓好。
當何曉雅得知江大海生了一個女兒之後,她去她姐那邊,還開心地道,“江大海也算是兒女雙全了。”
“你管他是不是兒女雙全啊。”何美麗道,“不用盯著他。”
“我就是八卦一下。”何曉雅道,“姐,你以前就說過這話了,現在就不用對我說啦。這是我的職業病,我改不了的。我就是得多看看,這樣才能有好的構思。”
“你就是寫這些家長裏短的故事?”何美麗問。
“差不多吧。”何曉雅道,“我也不是不想寫懸疑的啊,可是我寫不出來。”
何曉雅也曾經想著當一個牛逼轟轟的懸疑大神,奈何她沒有那個實力。讓她寫一些家長裏短的故事還可以,寫懸疑寫刑偵,那就不行了。她真的不擅長,她要是去寫那一方麵的內容,那就是一坨狗屎!
“恐怖的氛圍,我都能自己把自己給嚇到,自己過不了那一關。”何曉雅道,“讀者還沒有瘋,我就先瘋了!”
“晚上早點睡,就沒有那麽恐怖了。”何美麗道。
“不,那些冤魂會到我的夢裏的,他們問我為什麽還沒有抓出凶手。”何曉雅道,“凶手是誰,凶手是誰,凶手是你這個作者吧。”
何曉雅伸出雙手,雙手微微勾起,五指撐開,再配合她臉上的鬼臉,有點陰森的語氣,是有點恐怖的氛圍了。
“啊。”何曉雅道,“這個時候,我不是被他們掐住了脖子,就是從夢中驚醒。要是沒有從夢裏醒來,就是一邊跑一邊對那些冤魂說,我馬上就寫到凶手了,我馬上,馬上啊!”
何美麗聽到這話,不禁笑了。
“實際上,我根本就沒有想到凶手是誰,還沒有寫出來。”何曉雅道,“小說總得有個反轉的,前麵不像凶手的人,後麵就可能成為真凶。夢境又不是我能操控的,然後,我就會告訴他們,你們覺得哪個是凶手,你們就殺了那個吧!很好,這就有新的案子來了,這個懸疑故事就還能繼續下去。”
“你確實可以去寫寫。”何美麗聽到何曉雅的話,她就覺得何曉雅不去寫懸疑故事太過可惜了,妹妹這不是挺懂得恐怖氛圍的嗎?
“不行的。”何曉雅道,“我現在這麽比劃兩下,不是很恐怖。描寫氛圍起來,那就恐怖。而我,又不是一個很喜歡描寫的人,真的不行。”
何曉雅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不擅長的就是不擅長的。
“不試一試,怎麽知道自己不行呢?”何美麗道,“指不定你寫了之後,你就會發現你自己深深地愛上了呢?”
“然後,我睡夢中就說誰是凶手,我要殺了你。我自己一個人睡的時候還好,身邊要是有人,別人是不是以為我要殺人?”何曉雅道。
“沒關係,未來妹夫沒有那麽不禁嚇。”何美麗道。
何曉雅撇嘴,“姐,你就不擔心他信以為真,他先對我下狠手,弄死我了呢?”
“你們寫小說的是不是都喜歡腦補?”何美麗道,“天馬行空,明明兩個毫無關係的事情,你們都能把那兩個事情湊在一起?”
“我們當小說作者的,就該這樣啊。”何曉雅道,“要是不這樣,讀者還覺得我們想象力不行。我們那麽寫,讀者也不會覺得多不好,他們還會想,呀,原來是這樣的,蠻令人震驚的,作者寫得太棒了。”
“我看你就很棒。”何美麗道。
因著呂萍有了女兒後,呂萍後麵更是對常席一愛答不理。當常席一要去讀初中的時候,她還不願意出錢,要讓常席一回來。
“不用你們付錢。”常席一道,“學校說了,免除我的學費和住宿費。”
常席一知道這是小何老師幫他活動的,他非常感謝小何老師。他得讀下去,得初中畢業,不能一直這樣。
呂萍沒有想到常席一會這麽說,“你還真是不想回家了?”
“不回!”常席一道。
常席一明白自己所想要什麽,他就是想要遠離這些人,想要過上屬於自己的生活。他知道,呂萍是他親媽,他這一輩子很難擺脫呂萍,但他會竭盡全力遠離她。
“……”呂萍聽到這話臉都青了。
這就是她的兒子啊,她的兒子果然沒有用了!
在呂萍生了女兒之後,她又繼續去幹洗店洗衣服。她沒有文化,想要去做別的事情,別人也不願意要她。她還要照顧女兒,給家裏人做飯,也不能跑得很遠。
再加上,他們生了女兒要被罰款的,他們就得更加努力賺錢。
女孩還沒有上戶口,江母的意思是先不著急,可以先拖個幾年。等孩子要上學的時候再上戶口也來得及,江母就是不想家裏這麽快就去交罰款,那罰款要好多錢的。
一個丫頭片子而已,江母都有些不想給那個女孩上戶口。
這一段插曲沒有影響到何曉雅,何曉雅幫助常席一,又沒有打算繼續伸手去幫助呂萍和江大海的親生女兒。
在江芷蔓回國的時候,呂萍還掙紮著要生兒子,她還要再懷上身孕。呂萍的女兒跟江母一起住,江芷蔓回來的時候,也就沒有空房間可以住。
呂萍不可能說讓江母睡在客廳,江母還要帶她的女兒呢,江大海也無法開口讓江芷蔓睡在客廳裏。
江芷蔓回來的時候,她還特意打電話跟江大海說了。江大海在江芷蔓回來的時候,他都還沒有做好決定,他就想著是不是得換一套大一點的房子,是不是得讓江芷蔓先去朋友那邊睡幾晚?
“爸,您就是住在這裏?”江芷蔓回國之後,她過來江大海這邊,不是她不想隱瞞她回國了。而是有了一次被何曉雅抓住的機會,江芷蔓就不想被別人抓住第二次,倒不如她主動來找江大海,“不是,我的意思是這邊還挺好的,就是我住在哪兒啊?”
江大海他們不說,江芷蔓還是得說的,她還沒有找好住處。當然,她也可以住在旅店,但是住在旅店不是長久之計,或許她可以自己租房子住,就不用跟江大海他們擠在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