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變！”何曉雅點頭， “血緣關係，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可能是我們說的算的。”
“那還是得要的。”江梓良道，“給他們錦上添花的機會啊。”
江梓良不可能不要撫養費， 他爸那個人對他又不是特別好， 總得讓他爸明白養孩子是多麽艱難的事情。不能讓他爸覺得沒錢了就能不養孩子， 這哪裏可能， 他爸有本事最開始就不要生孩子。
“對！”何曉雅非常認可江梓良的話，她原本還以為江梓良會心軟。
江大海下崗就下崗唄， 江大海不是有那麽多戰友麽， 他為了江芷蔓去找他們， 他就不能為了他自己的工作去找那些人麽。
何曉雅倒是要看看江大海後麵會怎麽做， 她這是在觀察周圍的人，以後才能更好地寫小說。年代小說， 她得多了解這些人才行， 不多了解一點， 寫出來的人物都不符合時代特色， 那就沒有人喜歡了。
而江大海見到江梓良來找他要撫養費的時候， 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他剛剛到家裏，江梓良就來了。
是， 時間是到了， 可是江大海心塞不已，他都要下崗了啊。
“爸。”江梓良一上來就叫他爸， “聽說你要下崗了啊，你下崗了， 是不是就不準備把我當你的兒子啦？”
“不是。”江大海黑線。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下崗了就不打算給撫養費， 就不要我這個兒子啦。”江梓良還輕輕地拍拍心口，“都要開學了，學費還要不少呢。我媽給我交學費，還不用你給我交學費，你就是每個月給點撫養費，爸，你已經出很少錢了。要是這點錢都不願意出……”
“等一會兒。”江大海進屋去拿錢。
呂萍見到了屋外的江梓良，她阻止江大海拿錢。
“大海，我肚子裏還有一個呢。”呂萍道，“你又要下崗了，我們家裏哪裏有那麽多錢。你要給，就少給他一點。何美麗多麽有錢啊，她還讓她的兒子來要錢，太過分了。”
呂萍咬牙切齒，何美麗完全有能力養得起江梓良的。
呂萍的聲音很大，江梓良都聽到了她的聲音。
江大海還是拿了五塊錢出來，這是之前說好的。
“大海。”呂萍跺腳，卻也沒有辦法。
“給你。”江大海道。
“爸，你也別怪我這個時候找你要錢。你就當我是為你攢錢，等你老了之後，我就把錢給你養老了。”江梓良道，“這比存銀行好多了，銀行的人以後也不可能去看你呀，我至少還會帶一些吃的去看你。特別是你老了不能動了，你要是想吃香的吃不了，我還買能買了讓你聞聞。”
“行了，你要回去嗎？”江大海道。
“爸，你不希望我這個當兒子的跟你多說幾句話嗎？”江梓良道。
“早點回去。”江大海道，“外麵這麽熱，回去寫寫作業，好好讀書。”
“當然啊，我以後還要出國留學的。”江梓良道，“江芷蔓擁有的，我也得擁有，爸，你說是不是？不過她的那個戀愛腦，那些壞毛病，我就不要了。”
“……”江大海揮揮手，示意江梓良快點走。
江梓良開心地拿著錢走，他看到不遠處的何曉雅，他小跑過去。
“小姨。”江梓良看到何曉雅拿著的橘子，“你這麽快就買了橘子啊。”
“吃嗎？”何曉雅塞一個橘子到江梓良的手裏。
“酸嗎？”江梓良問。
“自己吃。”何曉雅道。
“是不是很酸？”江梓良有所懷疑，他看看手裏的橘子，又看看他小姨手裏的橘子。
“我給你的是一整個完整的橘子，不是我手裏這個剝開的橘子。”何曉雅道，“真要是很酸，當然是把我手裏的這半個橘子給你啊。”
何曉雅說完話之後，她還吃了一瓣橘子。
“再給我一個。”江梓良道。
“都給你都可以。”何曉雅道，“很近的，還能過去買過。”
等她過去再買水果的話，一定不買橘子，這橘子太酸了。她忍著酸意，沒有讓外甥發現她都忍不住這酸了。
“那一定很酸了，小姨你都要把橘子都給我了。”江梓良道。
“我以前沒有給你買其他的水果嗎？”何曉雅伸手輕輕地敲一下江梓良的頭，哎呀，外甥的身高是越來越高了，自己的手都不觸碰到外甥的頭了。
“橘子不一樣。”江梓良道。
“不吃就算了。”何曉雅道，“不想要的話……”
“要，當然要。”江梓良接過了他小姨手裏的橘子，“就算這橘子再酸，我都吃，我跟席一一起吃。”
“……”這個坑貨，何曉雅心想。
“我和席一是朋友，我爸還是他爸，我當然得跟他分享一下。”江梓良嬉笑，“他還住在我家裏呢，要是我自己吃獨食，多不好啊。”
江梓良十分懷疑這些橘子的甜度，他小姨為了糊弄他是可能完全裝作橘子不酸的樣子，他以前沒少被小姨蒙騙的。
“行啊，你們一起吃。”何曉雅道，“這幾個橘子也夠你們吃了，就不多買。一天也不能吃很多個橘子的。”
“嗯嗯。”江梓良點頭，“就這幾個就夠了。”
“要到撫養費了？”何曉雅問。
“要到了。”江梓良道，“我那個後媽都要跳腳了，她就在那邊說我媽很有錢，嘖嘖。”
“不用管她。”何曉雅道，“她覺得她跟你爸，那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就算他們曾經沒有在一起，現在也在一起了。”
江芷蔓就住在這邊，她下班回家的路上也聽到別人說她爸要下崗了。在江芷蔓的眼裏，她爸就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不管她有什麽麻煩事情，她爸都能解決。
“你不是上班了嗎？還是出國留學回來的，你能不能給你爸找一個工作？”
“你們公司還要人站崗嗎？讓你爸去啊。”
“你爸年紀都這麽大了，要找工作也不容易。他把你養這麽大，你該幫幫他的。”
……
“我爸還沒跟我說呢。”江芷蔓隻能這麽跟這些鄰居說。
“那是你爸怕你擔心，這才沒有告訴你。”
“做人不能沒有良心的，那是養大你的爸，生恩不如養恩啊。”
“你有能力了，就該幫他。”
……
那些鄰居左一句右一句，他們就覺得江芷蔓長大了，輪到江芷蔓幫助江大海了。
“你不是還沒有還錢嗎？你給你爸找了工作，你爸也可以不用你還那麽多錢，是不？”還有人這麽說，他們就是湊湊熱鬧，反正大家都是這麽說。
江芷蔓心煩，自己才工作沒有多久，今天在公司的時候又被經理罵了。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情，他們就隻知道她上班了，他們還看到她穿新衣服，一個個都覺得江芷蔓現在是了不得。
外表光鮮亮麗，內裏糟心，江芷蔓哪裏可能讓這些人知道，這些人隻要知道她過得好就行了。
“我得回去做飯了。”江芷蔓道。
“你們兩個小姑娘一起住，你們輪流做飯嗎？”又有人問。
“我們一起做飯，不行嗎？”桑思語覺得這些人真的好麻煩啊，這些人總喜歡問東問西的，問個沒聽。
桑思語拉著江芷蔓快步離開，“這些人怎麽那麽多話啊。我還以為就是我們鎮子上的人很嘴碎呢，沒有想到城裏的這些人也很嘴碎。”
“換一個地方住，也是一樣的。”江芷蔓道，她不考慮換地方住，也希望桑思語不要去想。
“是，都是這樣的。”桑思語道，“至少這邊是安全的。”
這一天，江大海沒有來看江芷蔓，江芷蔓都已經畢業有工作了，他又哪裏可能每天都來看江芷蔓。特別是他要下崗的消息被傳開了，江大海沒有想著讓江芷蔓為難，他也不用江芷蔓幫襯他。
江大海認為江芷蔓才工作沒有多久，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去麻煩江芷蔓。
吃飯的時候，呂萍的表情非常冷，她極為不高興。
“媽，小良今天又過來要錢了。”呂萍道。
“是到時間了。”江大海道，“我沒有把錢送過去，他當然就要過來。”
“可是你都要下崗了，他們就住在這邊，他們哪裏可能沒有聽到外麵的人在說這一件事情。”呂萍道，“小良在這個時候還來要撫養費，他分明就是沒想你過好日子。”
“大海啊，小良那邊也不是沒有錢，實在不行，就先拖一拖。”江母道。
“小良還說了呢，江芷蔓有的東西，他也要有。他以後還要出國留學呢，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呂萍道。
“何美麗會出錢。”江大海道，“不用我們操心。”
“那他還找你要什麽撫養費啊。”呂萍道，“我們的女兒還沒有上戶口，我肚子裏還有一個，你說，要怎麽辦？”
江大海煩躁，這些人就不能讓他省心一點麽，他們為什麽非得要說這麽多話。
開學之後，常席一就沒有再住在何美麗家裏了，他想住在何美麗家裏，哪怕何美麗很少在家，江梓良他們對他也很好，他還是覺得有些被束縛住。他親媽是江大海的現任妻子，何美麗是江大海的前妻，又這一層關係再，感覺總是不一樣的。
何美麗倒也沒有非得讓常席一住在家裏，常席一是一個自尊心比較強的，她不是常席一的親媽，也不可能為他考慮那麽多。
常席一沒有繼續住在何美麗的家裏，呂萍還在外麵說何美麗小氣。
“要不是我兒子，她兒子能好好的嗎？”
“這才多少天呢，就把我兒子趕出來。”
“說什麽要把我兒子養得白白胖胖的，這才養多久啊。”
……
呂萍不管別人認不認同她說的話，她就是非得要這麽說。
“有錢人就是小氣，我男人都要下崗了，沒有工錢了，她還讓她的兒子過來要撫養費。”
“她就是要讓我看看她的兒子多能耐是吧，她有兒子，我沒有為我男人生下兒子。”
“我這一胎，應該是個男的吧，但願是吧。”
……
很快，別人都知道呂萍懷孕了。
在學校的常席一也知道呂萍懷孕了，他沒有去看望呂萍。上一次，他媽生了妹妹之後，他媽還覺得他做得不好。明明是他設法送親媽去醫院的，親媽還是得說他。
這一次，他媽又懷孕了，常席一內心很複雜，他不知道該希望那個孩子是女孩，還是希望那個孩子是男孩。如果那個孩子還是一個女孩的話，那麽他媽是不是又打算繼續懷孕生孩子？
何美麗哪裏可能去理會外麵的這些流言蜚語呢，呂萍懷孕跟她沒有關係。呂萍之前又不是沒有懷孕生孩子過，江大海和呂萍結婚了，兩個人還願意冒著罰款的風險生孩子，別人也沒有辦法多說。
江梓良就不是很開心，在他和他媽媽一起吃飯的時候，他還道，“媽，爸到底是想要多少個兒子啊？我不是他的兒子嗎？他還得再繼續要兒子？”
“你爸另娶了。”何美麗道，“你有了後媽，你後媽當然要再生一個男孩。”
何美麗明白呂萍的想法，呂萍就是想著在生兒子方麵能碾壓何美麗。呂萍要讓江大海知道她呂萍一點都不比何美麗差，何美麗心裏清楚得很，隻不過她不在外麵說這些話。
這些事情沒有什麽好說的，何美麗更在意工廠的事情。
“爸就是怕我以後不孝順他唄，他覺得他跟你離婚了，我以後就不跟他親近，就要防範於未然。”江梓良道，“就這一點事情，還當我不知道呢。”
何曉雅和譚彥之又重新拍了婚紗照，攝影師和燈光師都另外換了一組。照相館的館主怕這一次又沒有拍好，他當然要選擇實力強一點的人，燈光師也不是菜鳥了。
館主知道譚彥之的身份，譚家厲害著呢。要是他們一次兩次都讓人家不滿意，他們這個照相館還要不要開下去了啊。
除了重拍之外，館主還減免了何曉雅和譚彥之拍婚紗照的費用。
何曉雅跟譚彥之拍完婚紗照走在回來的路上，燈光昏黃，這個月份的傍晚倒是沒有那麽熱了。
“他們都是在怕你，要不是你，他們哪裏可能減免費用，可能還要在那邊磨嘴皮子呢。”何曉雅感慨，“難怪那麽多人都喜歡跟厲害一點的人結婚。”
何曉雅想到她前世看到的一些明星，有的女明星就是不管丈夫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也不管丈夫玩得多花，反正她們嫁入豪門也有孩子了，那麽她們就沒有必要多去想其他的。隻要豪門給她們錢，適當的時候給她們撐腰，這就夠了。
而何曉雅做不到那樣，她不可能真的什麽都不管，她還是比較在乎人與人之間的感情。
“說實話，我當初也是覺得你家世、錢財還行，才跟你交往的。要是你就隻是長得英俊一點，那可不行。”何曉雅道。
“貧賤夫妻百事哀。”譚彥之能理解，“你自己都這麽有能力，你還找一個沒有能力的，要你養的，你也不甘心啊。”
“當然。”何曉雅道，“我喜歡我自己吃軟飯，不喜歡別人來吃我的軟飯，我就是這樣雙標的，你有沒有後悔？”
“不後悔。”譚彥之不可能後悔，他還覺得自己的未婚妻挺可愛的。
“你每次就知道附和我。”何曉雅道。
“可能因為這是我這一輩子僅有一次的戀愛，不夠有經驗。”譚彥之道，“就是想多附和你一點，婦唱夫隨。”
又沒有人規定一定要夫唱婦隨，反正譚彥之覺得自己這樣挺好的。要是兩個人在一些事情上有分歧，譚彥之有時候也會堅持自己的想法，不是都按照何曉雅所說的去做。
“我們提前去晉市吧。”何曉雅道，“你有沒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一下？”
“什麽時候去？”譚彥之問。
“大概二十號左右。”何曉雅道，“也快了，收拾一下東西，去學校報道一下，再過去。”
“老師知道你入選樹人文學獎的事情嗎？”譚彥之又問。
“……”何曉雅沉默一會兒，“都還沒有開學呢，我還沒有進學校，當然就沒有跟老師說。老師多麽厲害的一個人啊，我要是到老師麵前說這些話，老師還以為我是在炫耀呢。”
何曉雅覺得等最終結果出來再說比較好，“雖然說我們係應該沒有其他人入選，但是呢，要是沒獲獎。別人可能就會說我們說太早啦，傳著傳著就變成我一定覺得自己會獲獎。我沒獲獎，出現次數少，他們就要說我沒臉見人。”
嘖嘖嘖，那樣的話，何曉雅表示太過尷尬。
那些老師也都希望自己的學生更加厲害的，有時候也會說幾句。何曉雅是要讓自己成為老師的驕傲，而不是讓自己成為老師不堪回首的黑曆史。
“都是瞞著。”譚彥之道。
而何曉雅的導師確實也沒有想到何曉雅那麽能耐，導師又不知道何曉雅所有的筆名。還有的人筆名很相似的，導師也不去多想。
另一邊，雲言煜到了晉市，他要跟文聯等相關部門一起整理樹人文學獎的資料，還得安排好邀請的嘉賓的住處。要安排住處的嘉賓不是很多，另外來的那些人，他們自己會找地方住。
“有的人會提前到，得提前就定房間。”雲言煜道，不可能都等著文學獎頒獎儀式前一兩天定房間，他打算往前麵多安排今天，“正好還能讓他們看看晉市的風景，看看我們省的風光，也許他們以後還能把內容寫到作品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