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轉頭去看那個瘋狂咳嗽的人,心裏犯起嘀咕,他會是梁家偉?
這個中年人穿的衣服很普通,體型感覺要比梁家偉瘦很多,而且他臉上沒有胡子,看上去要比梁家偉年輕。
總之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實在無法將他和梁家偉這個名字重合在一起。
不過花白胡子這種東西倒是可以在出門的時候剪掉,至於體型,冬天本來就是一個容易隱藏真實體型的季節。
我甚至還冒出了一個齷齪的想法,如果那個招待我和林若兮的女人在,或許可以和她谘詢梁家偉的真實體型......
那個人好像察覺到我在看他,咳嗽的聲音小了一些。感覺他在刻意忍耐。
這一點和梁家偉本人也不像。如果是梁家偉,就算有人提醒他小點聲咳嗽,他也完全不會放在心上,繼續我行我素。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我剛要把頭轉回來時,坐在最後麵的人摘掉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一頭近乎全黑的頭發。
梁家偉頭發基本全是白的,還長著一臉白胡子。
按理說看到這一幕,我更加應該在心裏覺得那個人不是梁家偉才對。
事實卻恰恰相反,我反而越發覺得這個人有些可疑,恰恰就是因為他摘掉帽子的動作。
戴過帽子的人都知道,我們出門戴帽子,要麽就一直戴著,要麽就幹脆不戴。除非很有必要,否則中途一般不會把帽子摘掉,否則會有不適感。
此時客車裏麵的溫度基本沒什麽變化,在我看來,他完全沒有摘掉帽子的必要,然而他卻這麽做了。
而他這麽做所造成的結果,就是被我看到了他那頭黑發,感覺他就是故意讓我看,因為在他的角度,很容易發覺我在偷偷觀察他。
或許我這個解釋有些牽強,但他給我就是這樣的感覺。
仔細想來,或許因為他的咳嗽已經引起了我的關注,所以我心理才會有傾向性的評價。
光靠猜測是一件毫無意義的行為。
我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現,把身體坐正,心想如果他真的是梁家偉本人,待會兒一定會露出更加明顯的破綻。
客車這個時候已經駛離了那條最難走的小窄道,開到了主幹一點的路上,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感覺客車司機好像都為此鬆了一口氣,看來被這段路搞得頭疼的人不止有我和林若兮。
此後又過了幾分鍾,林若兮也醒了過來。
由於之前做了那個不好的夢,看到林若兮醒過來,我甚至有點害怕,心說,林若兮該不會真的像夢裏那樣,突然就失去了記憶吧?
然而醒來後的林若兮先是對著我笑了笑,隨後就在我的臉上親了一下。
這個舉動實在太惹人愛了,仿佛往我體內打了一針催情劑,令人心神**漾。
我把她摟過來,也忍不住朝她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林若兮說的沒錯,經曆了這麽多事,我們倆的感情反而變得更深了。
這也印證了那句話:愛情經不起平淡,卻經得起風雨。往往是越折騰的愛情,越加堅固。
這種現象用心理學也能解釋,其實是一種“羅密歐與朱麗葉效應”,心理學上也稱之為“禁果效應”。是指兩個人在進入一段戀愛關係之後,如果這段感情受到了外界某種因素的阻撓,阻撓的力量反而會促使戀人更加堅定地捍衛自己的戀情。
不僅是西方,中國也有很多愛情故事有“禁果效應”的痕跡。
最為典型的要數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兩個人的愛情受到女方家裏的種種阻攔,最後不僅沒有斬斷兩個人的愛情,兩個人反而殉情而死,最後變成蝴蝶,雙雙飛入九霄。
類似的故事還有白蛇傳,惹人討厭的法海想盡一切辦法破壞白素貞和許仙的愛情,反而令兩人的愛情故事成為千古佳話。
還有牛郎織女的男女主人公,兩人中間隔著一條銀河彼此遙遙相望,一年隻有在七夕節這一天的晚上才能見上一麵,互訴衷腸,愛情卻並未打折扣。
禁果效應如果進一步解釋,其實是一種逆反心理。
我們每個人都有自主心理和逆反心理。大部分情況下,我們都是靠著自主心理去做事情。當戀情受到外界阻撓時,不管這種阻擾力量是人,是時間亦或是環境,當我們不得不做出某種違背自主心理的選擇時,就會因為自主性被限製而產生一種逆反心理。
阻撓的力量越大,逆反心理就越強。
這其實是人在麵臨得不到或者即將失去的恐懼時產生的最自然的反應。
可愛情的神奇之處就在於,即便我能通過心理學來解釋我和林若兮愛的如此強烈的原因,我對她的愛卻沒有打一絲一毫的折扣。
然而我們倆所處的空間實在有限,不方便做一些更加親密的舉動,因此簡單地親一親後,兩個人都自我控製了一下。
林若兮忽然湊到我耳邊說:“親愛的,你猜我剛剛做了一個什麽樣的夢?”
看她一臉神秘的樣子,我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問道:“夢到了什麽呀?”
林若兮說:“我夢到咱們倆反過來了。”
“反過來了?什麽意思?”
“就是失憶的那個變成了你,而我則成為了那個處在痛苦中的人。”
說完這句話,她又湊過來親我一下,然後語氣溫柔地說:“所以我現在完全能體會你當時心裏的難過,好心疼你啊!”
我會心一笑,小聲說道:“至少等到了好的結局,之前的辛苦就沒有白費。”
林若兮微微蹙起眉頭:“如果我一直都沒有恢複記憶呢?你怎麽辦?”
這個問題簡直為我量身定做,因為我不知想過多少次。
我表情認真地說:“我會獨自一個人走完一生。”
林若兮先是表情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眼圈接著就紅了。
我擦掉她隨後流下來的眼淚,對她笑笑說:“不要再為這件事難過了,我們倆現在重新走到一起,任何事都別想把我們再分開。”
林若兮也表情堅定地點頭。
她忽然問:“對了,讓我恢複記憶的人是梁家偉那個古怪老頭吧?”
“當然。”
“這麽說,我應該要感謝一下他,不過看來已經沒有機會了。”
林若兮話音剛落,客車司機就來了句:“前麵有個休息區,你們要不要去上個廁所。”
林若兮立刻就問:“還有多久能到?”
司機稱:“繼續開的話,大概還有個二十分鍾吧。”
我聽了不由咋舌,花甲子村居然離鎮上如此之遠,已經開了那麽久的路,居然還要二十分鍾。
看來我和林若兮昨天的選擇是對的,如果不坐車靠走的,估計又要昏死在馬路邊。
“我去一下吧。”林若兮說。
“好嘞。”客車減慢了速度,緩緩停在了路邊。
後麵坐著的中年人似乎比我們還要著急,車幾乎剛停穩,他就快步從我們的身邊走過,從打開的車門下了車。
我本想找出點破綻,卻根本沒看清什麽。
然而我轉過頭來看林若兮的時候,卻發現她的表情有些不對勁。
“怎麽了?”我小聲問。
林若兮把我拉過去,在我耳邊輕聲低說:“梁家偉沒有死,剛剛下去的那個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