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個人再次見麵的地點,仍然是上次那家咖啡店。

鄭月這次穿的衣服非常正式,看上去也沒有怎麽化妝,臉上歲月的痕跡明顯出來了,但也遠比她這個年齡段的女人看起來要年輕。

此時坐在我對麵的她表情不太好看,我一時想不通她又提出要見我的目的,難道已經想開了要幫我,給我提供點線索?

媽的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好的事兒?總感覺她的表情裏麵透著讓我看不懂的冷漠,我可能要碰很大的釘子。

總之我的思維十分混亂,正當我不知道第一句該如何開口時,鄭月忽然說道:“你真討厭!”

她說這句話時,一丁點女人那種撒嬌的口氣都沒有,相反,我感覺到的,是發自內心的厭惡,好像我做了什麽令她特別氣憤的事情。

我默默咽了口唾沫,沒敢第一時間回嘴,隻是愣愣地看著對方。

鄭月忽然把眼睛瞪了起來,感覺她的情緒似乎更加激動了。

她接著又甩出一句話:“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和過去劃清界限,你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來煩擾我。”

這種情況下,我不好一直裝啞巴,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她卻立刻把話頂回來:“對不起有什麽用?又有什麽意義?”

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她特意把我叫回來,不會就是想發泄不滿的情緒吧?

從她目前的表現來看,完全有這個可能。

我忽然有種感覺,我今晚如果提出讓她幫忙的請求,她估計會把我活活罵死。

隨機應變吧。

“梁家偉那個混蛋!”

鄭月忽然提到了梁家偉的名字,我的神經立刻緊繃,繼續和之前一樣不敢回應,隻是小心翼翼地望著她。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想到他卻和你一樣,忽然出現在我麵前,把我的生活完全都給攪亂了!”

聽鄭月說完這句話,我無法繼續保持淡定了。

“你說梁家偉過來找過你?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鄭月一陣冷笑:“你居然不知道?”

我連忙解釋:“鄭月女士,如果我能找到梁家偉,就不會過來找你了!”

鄭月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似乎在通過觀察我的反應來判斷我這句話的真假。

她忽然又問:“你真的不知道?”

問這句話時,她的眉毛都擰到了一塊兒。

我立刻回答:“我這個人不會撒謊,尤其在您這種身份的人麵前,我如果撒謊,一定逃不過您的眼睛。”

趁著鄭月思考的工夫,我主動問了她一個問題:“梁家偉是什麽時候找您的?”

聽到我的問題,她原本已經微微舒展開的眉毛立刻就緊皺了起來。

我心說這下糟了,急於挖掘信息,又不小心闖入雷區了。

然而令我頗感意外的是,鄭月卻把她不久前經曆的事和我講了出來。我之前的一個疑惑也因此得到了解答。

鄭月說,她的生活原本已經歸於平靜,不久前也剛剛從刑偵崗調到一個比較輕鬆的崗位,身邊還有一個條件不錯的人追。

鄭月口中的男人,就是我今天見過的那個男人。

鄭月對我說,那個男人非常喜歡她,對她也很好,但她其實對那個男人並不感冒,也不想耽誤人家,正想找機會正式地勸對方放棄,梁家偉出現了。

鄭月說,她是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見到梁家偉的,當時整個人先是震驚,隨即是無法排解的痛苦。

梁家偉當時說隻是想過來見見她,然而鄭月卻將他罵走,之後便被各種各樣的負麵情緒困擾。

她甚至已經糟糕到沒有心情上班,需要請假來專門調整自己的情緒。

痛定思痛後,她打算開始一段新的戀情,來徹底斬斷過去,於是便反而答應了那個男人的追求。

我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了。

聽到鄭月的講訴,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難怪我戳穿鄭月之後,她沒有堅持說我找錯了人。她估計以為,我之所以能找到這裏,是受梁家偉的指使。

想想也是,我如果事先知道她的身份,她的謊言也沒有意義。

而她之前說的,關於還有一個鄭月的話,估計是在用言語暗示我,她已經下定決心和過去道別,叫我不要再去打擾她了。

我繼續往深入了思考,假如梁家偉不久之前沒有找過她,恐怕我就算再怎麽拿話激她,她也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

鄭月再問我:“既然不是他指使你過來的,你怎麽會知道我這麽個人?”

我想到自己知道鄭月的經過,如果此時說出來,她一定會認為我在扯淡。

我腦子轉了轉,決定采用迂回之策,於是說:“這件事說起來比較複雜,我得花一段時間詳細給您解釋。”

“難道不是梁家偉告訴你的?”鄭月仍然這麽覺得。

“絕對不是。”

我接著把自己見過梁家偉的事情大概說了,重點想要強調的是,梁家偉是一個嘴特別嚴的人,別說他們倆之間的故事,他幾乎沒有透露任何信息給我。

和鄭月提到自己見過梁家偉的事情時,我注意到了鄭月的表情。她明顯十分感興趣。

我不由靈機一動,把自己之前在花甲子村的經曆講給她,但隱去了和梁家偉有曖昧關係的那個女人的事。

不得不說,鄭月真的是太愛梁家偉了,她都已經恨對方恨到咬牙切齒,然而當我說起和梁家偉有關的事情時,感覺她都不忍心打斷我。

我徹底講述完後,她還一副沒有聽夠的表情。

盡管她眼神中的這些表情並不是十分明顯,可逃不過我的眼睛。

而且我在講故事的時候,感覺鄭月的眼中有一道光,我和林若兮在熱戀期的時候,在她的眼中曾看到過一模一樣的光。

當我講完故事時,隔了一小會兒,鄭月眼中的那道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落寞和空虛。

她用力地做了個深呼吸後,忽然問我:“你之前說過來尋求我的幫助,我能幫你什麽呢?”

聽到這句話,我差一點就手舞足蹈,感覺自己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