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爺最初的反應和此時聽故事的我的第一反應是一樣的,阿良已經死了,所以他看到的不可能是阿良。
然而故事的後續卻證明我想錯了,馬爺並不是思念成疾,看誰都像阿良,被他壓倒在地的好像野人一樣的男人果然是阿良。
馬爺自有證明對方身份的標誌,那就是阿良之前在工地幹活時留下來的一道疤。如果他不是阿良,不會這麽巧,剛好他那裏也有一個。
對方好像覺察到馬爺要看他的肩膀,十分的抗拒,然而馬爺力氣不是一般地大,還是看到了那道疤。
故事聽到這兒,此時的我和當時的馬爺都淩亂了。
馬爺吃驚地盯著已經被確定是自己兄弟的阿良,阿良垂著頭,好一會兒,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再次見到自己兄弟,馬爺並未有失而複得的興奮,反而從心底裏生出無限的疑惑和寒意。
總之重新麵對多年未見的阿良,馬爺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當時的感覺,隻覺得氣氛無比的詭異。
最先打破沉默的人是馬爺,他用力地做了個深呼吸後,問阿良道:“怎麽回事?你不是死了麽?”
阿良一開始並沒有吭聲,或許大腦也無比的混亂,諸多想法已經抑製他的語言神經。
馬爺卻不給對方冷卻的機會,已經開了話閘,就不停地追問阿良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阿良被追問良久,終於歎了口氣,卻說了一句在馬爺看來莫名其妙的話。
“對不起。”
他一開口就道歉,馬爺有點懵了。
“你和我道什麽歉?先回答我的問題!我接到了警察的電話,說你,還有你們當時那個工程隊的所有工友全都死了,我為什麽還會在這裏看到你?”
阿良或許自知麵對滿腦子都是疑問的馬爺,自己是躲不過去了,於是隻能硬著頭皮,給馬爺講了一個直到現在,馬爺都感到無比震驚的故事。後半句是馬爺自己加上去的。
這個故事中的故事,開始的時間點要從阿良接到了那個神秘的工程開始。
阿良說,他們工程隊的領隊,是一個經驗十分豐富,滿肚子建築才華,卻苦於無處施展的人,之前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蓋樓,他們的領隊整天抱怨說每天蓋樓,這輩子都永無出頭之日。
然而某一天,他們的領隊整天苦著的臉居然綻放了花一樣的笑容,還說他們的命運就此要更改。
這些人都是普通的工人,心裏麵沒有那麽高的誌向。
那些人中,隻有阿良主動過去問他接下來要做什麽樣的工程,領隊當時對阿良說的話,就是之後阿良十分興奮地給馬爺打電話時,對馬爺說的話。
因為接下來要做工程的地方是在陝西,很多工人嫌距離太遠都退縮了。最後肯和領隊一同去的人,就隻有阿良一個。
領隊帶著阿良到達西安後,在那裏同一隊規模龐大的人群會合。領隊當時還有點不大高興,害怕自己在另一個隊裏成不了主導,畢竟他隻帶一個人過來。
之後出現了一個神秘人,告訴他們大概開工的日期,並說明工作的地點主要是在山裏,而且工作強度非常大,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其他人聽到這種說法,都覺得十分震驚,臉上寫滿了猶豫,阿良和他的領隊卻十分興奮。他們倆的心氣都很高,隻要能做大工程,多難的工作都不可怕。
當時那個工程隊的規模很大,足有幾百人,但是聽到他們接下來的主要工作是在山裏時,陸續有一些人離開了。最後留下來的隻有不到50人,留下來的這些人隻有阿良的領隊能看懂複雜的圖紙。
阿良的領隊於是在這裏也成為了領隊,阿良還因此成為了他的副手,也具有一定的指導權力。
通過簡單的交流,阿良發現剩下來的這些人來自於全國各地,分屬於不同的工程隊,而且都是三三兩兩一夥,超過四個人的隊伍,已經算多的了。
他們很快被車隊運到了鬼頭山。
這些人趕去那裏後,開始了噩夢般的工程。可由於資本方提出了非常高的報酬,大家多苦多累都選擇堅持。
不過實際情況的確如那個神秘人所說,由於工作條件過於艱苦,工作強度也非常大,陸續有人病死累死。
每當有人去世,就會有人出現給這些人洗腦,稱他們完成這項工程得到的不僅僅是錢,還有可以傳世的榮譽。
他們對人的洗腦非常厲害,也正是因為如此,就算有人死去,大家也繼續咬牙堅持。
整個工程長達三年之久。馬爺這三年和自己的兄弟阿良也幾乎沒什麽聯係。
工程做完後,原本四十幾人規模的工程隊隻剩下不到二十人,如同打了一場戰役。可見他們的工作有多麽瘋狂。在工期的最後,阿良的領隊也因病去世,他整個人頓時如同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然而做完整個工程後,等待那些人的卻不是功成名就,也不是衣食無憂,而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的殘酷結果。
他們在距離鬼頭山最近的一個小鎮上修整隊伍時,之前那個神秘人找到阿良,直接給了他一提包的錢。阿良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那麽多的錢。神秘人稱拜托阿良做一件事,這些錢隻是一小部分,事成之後,阿良會得到比這更多的錢。
那個神秘人要阿良趁那些人睡覺的時候,把他們全部燒死。神秘人對阿良說,他會告訴阿良一個比較特別的點火方式,可以偽裝成意外,警方根本查不出來。
阿良如何做的思想鬥爭暫且不提,但他最後果然照做,還把自己的身份信息留在了其中一個工友的身上,並想出了在死亡現場打電話這種方式來誤導警方,讓警方誤以為他是在臨死前做出的情感連線行為。很多人在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的時候,都會做出類似的行為。
阿良在金錢的驅使下做了特別恐怖的罪惡,卻在目睹那棟臨時搭建的宿舍被燒毀時如夢初醒,神秘人最後一定也會把他殺了,絕對不會放過他。
他於是隻身一個人逃進了山裏。
阿良在懺悔中過了許多年,這些年,他不敢和人接觸,唯一心念著的,就是當年那個工程。
或許兩個之前親如兄弟的人注定有此緣分,馬爺去調查那件事的時候,阿良恰好也回到這裏,想查一查和他們那個工程有關的事情,兩人碰巧在這裏相遇。
聽完故事的馬爺氣惱不已,當即就要痛打阿良一頓,結果他的手還沒有碰到阿良,阿良卻忽然吐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