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去摧毀核電站,總不可能做的不聲不響,如果其他黑猩猩發現它的背叛,黑子的命運不敢想象。
我道出了心中的顧慮後,黑子利用李博學傳達了它的思想。
它的確不可能悶聲不響地做這件事,最為有效直接的辦法,就是利用核爆炸把這個核電站炸掉。結果自不必說,這些黑猩猩就算不怕核輻射,畢竟也不是鐵打的,爆炸造成的巨大衝擊波會把它們全都炸成粉末,這其中自然也包括黑子。
這種大義滅同類的舉動屬實令我大開眼界,可想到黑子就這麽死了,我心裏極度的不痛快。
“就沒有別的辦法麽?”
黑子知道了我的意思,對著我搖了搖頭,用手比劃了一句頗為深奧的話:以暴力開始的惡果,隻能通過暴力的方式來結束。
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難怪黑子一定要到這裏才肯對我們講出真相。隻有親眼見到這些建築,再聽到黑子講的這些話,才會發自內心地體會到一種莫大的衝擊感。
黑子在臨走前叮囑我們,核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很大,一定會波及到這裏。而我們必須要活下去,並把它的舉動在幸存的人類族群中傳播,這樣它的犧牲才有意義。
黑子說,我們現在原路返回,到我們進來的地方,從那個出口逃出去後,往左走大概五百米,有一個非常深的地下求生艙,可以幫我們躲過核爆炸,在核電站被炸毀之前,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抵達那裏。
它還特意叮囑,我們現在可以用藥了,否則以我們此時的身體情況,根本熬不到那裏。
交代完這些後,黑子同我們道了別。
黑子剛離開沒多久,我的耳邊突然傳來“撲通”一聲響。
我吃了一驚,立刻去看,發現是林若兮,剛剛她一直隱身,此時顯然已經不行了,現出了原型。
白頭翁看到躺在地上的林若兮,眼睛差一點瞪了出來。
“這個丫頭怎麽會......”
現在根本不是解釋這件事的時候,何況這種事也沒有辦法對他解釋。
我毫不猶豫地拿出自己的針,正要給林若兮注射時,李博學搶先了一步。
把藥劑注射到林若兮的體內後,他抬頭看著我道:“在這個世界,你們倆比我更有經驗,我的旅程結束了,接下來就靠你們了。”
他的話令我的心裏湧起一股熱流,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不由覺得有些可笑,我差一點就要忘了我們三個當初為什麽要潛入這個世界了。迄今為止,我潛入到他人夢境這麽多次,還沒有一次是這樣的感覺。
李博學接著又把視線移向白頭翁,說道:“鍾教授,你們快走吧,時間不多了,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毫無意義的糾結上!”
白頭翁衝他笑了笑後,以他這個年紀不太可能做到的速度把針劑紮進李博學的胳膊上,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一管藥已經推進了李博學的身體裏。
“世界終歸是年輕人的,時間就是你們的資本,也是我們這些老家夥們的希望,你們快走吧,我的使命已經結束了,希望你們三個能把黑子的舉動傳遞給其他人類。拜托了!”
我的眼眶在刹那間濕潤了,白頭翁的形象也加速變得模糊。
林若兮很快醒來,我們三個同白頭翁快速道別後,開始朝黑子說的地方快步趕去。
往回折返的時候,我們的速度要比我想象的快了好幾倍,可見之前的速度之所以慢,並不是黑子的距離估算有誤,而是因為我們身體的緣故。
離開這個求生艙後,我們立刻朝左邊的方向跑。
奔跑的過程中,我又看到有超大號的鯨魚朝這邊疾馳而來。
看到這一幕後,我忽然想到了之前那個鵝頸藤壺忽然從鯨魚身體上脫落的事情,頓時豁然開朗。
或許核輻射可以幫助鯨魚們除掉寄生在它們身上的鵝頸藤壺,難怪它們好像公交車一般定時朝這裏跑。
我們繼續按照黑子所指示的線路加速奔跑,果然看到一個比較醒目的入口,應該就是黑子之前說的地方。
我們快步跑到那裏,發現門的位置被破壞掉了,應該是爆炸的衝擊波造成的,這都得益於我們人類自己搞出來的戰爭,好在向下的台階還清晰可見。
我們三個快步沿著台階向下跑,光線很快就變得越來越暗,同時撲麵而來一股十分難聞的氣味。我忽然停住腳步,裏麵不會是某個動物的巢穴吧,那我們三個繼續往下簡直就是自殺行為。
要是黑子還在身邊的話,我們姑且還敢冒險,可此時沒有戰鬥力強大的黑子相伴,我心虛得很。
林若兮和李博學見我停了下來,都止步問我怎麽了。
我看著這對夫妻,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林若兮聽後也點頭,不過很快又問:“那怎麽辦?難道出去找其他藏身的地方?”
她的話音兒幾乎剛落,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巨響,核電站爆炸了。黑子成功了,不過同時也說明它已經死去了。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
此時外麵發生了核爆炸,我們三個除了繼續向下深入外,別無選擇。
“趕快跑吧!”
林若兮幾乎是叫著說出這句話,接著便繼續往下跑,我也隻能快步跟上。
讓我們略感吃驚的是,下麵的空間並不是像我之前想的那樣,完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而是亮著一種綠油油的熒光,好像是一種可以自行發光的礦石,給人一種晶瑩剔透的感覺,視覺的效果特別舒適。
如果不是接連經曆了生離死別的淒慘場麵,如今看到這幅奇景,我估計會心情大好,可就算眼睛看到的景色比這再美十倍,也難以更改我悲傷而又混亂的心境。
此時躲在這裏固然安全,但同時我也從心底生出一股特別強烈的迷茫感,我們進入到這個世界究竟為了什麽?目前為止經曆的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我這麽想並非完全是抱怨的情緒,而是一種想快速解開謎題的迫切心裏。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我的人生好像被解謎這種事情填滿了,一旦我停下了對謎題答案的追尋,或者暫時失去了繼續追尋的能力,我的生活似乎立刻就會變得索然無味。
林若兮這時忽然問:“接下來怎麽辦?我們是繼續在這個仙境一般的地方呆著,還是等爆炸的衝擊波差不多結束了,繼續冒險出去找線索?”
聽她說話的語氣,顯然對找到線索這件事完全不抱希望。
李博學道:“核爆炸所造成的衝擊波不會在短時間之內停下,我們恐怕要在這裏待上很久。”
李博學說的話和我想的一樣,我歎了口氣,把目光投向其中一塊發光的區域。
忽然間,那塊發光的區域給我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奇怪的感覺由何而來,我卻又一時難以描述清楚。
我隻能繼續盯著那塊區域看,看著看著,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跟著頭皮就奓了起來,低聲問另兩個人:“你們倆有沒有發覺,那些發光的東西好像在慢慢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