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梁家偉如何是胖子親爹這回事,用通俗易懂的語言給他講解一番。

胖子很快就接受了這件事,跟著就好像突然瘋掉了一般。

先是高興,說自己居然也是有親爹的人,而且還是牛逼閃電的大人物。

然而高興的情緒沒持續多一會兒,突然就開罵,罵梁家偉是窩囊廢,就算當時他拋下自己是身不由己,可這麽多年過去,一直就像個老鼠一樣東躲西藏,親兒子就在這邊也不過來看一眼。

我對胖子說:“你爸這樣也是身不由己,恰恰也說明了萬軍這個人異常的危險。”

聽到萬軍的名字,吳海洋擼起袖子就開罵:“萬軍老兒,你這個缺德透頂的憨憨,不把你腦瓜子開瓢,我他媽吳字反著寫!”

我心說吳字反著寫不還是念吳麽?

不過胖子正在興頭上,我沒好意思拆穿他。

我對胖子說,警方應該很快就能查到我在老城區,接著就能找到這裏來,我的時間不多了,他需要盡快找到梁家偉和鄭月,最好能讓他們過來,想辦法把我接走,我們再一起對付萬軍。

一聽說要去找自己的親爹,胖子似乎有點激動,但很快就麵露難色。

“你說我和他見麵以後叫他啥?叫他叔叔好像不合適,畢竟是我親爹,但叫爸我他娘的又叫不出口。”

“你先趕快去找他吧,見麵後,你自然就知道該叫他啥了。”

我把之前抄下來的鄭月的手機號給他,讓他自己聯係。

胖子臨走之前,我又熊了他點錢,他倒不吝嗇,給我留了幾萬塊:“這些錢你頓頓吃龍蝦都應該夠了。”

“那也得看你啥時候回來。”

胖子走後,周圍的空氣立刻就安靜下來,我忽然覺得空嘮嘮的,落寞感油然而生。

想著李博學居然就這麽死了,總覺得不太真實,然而我自己現在的處境恰恰又說明這件事異常的真實。

我走到胖子之前睡覺的地方,裏麵簡直臭不可聞。剛進去的時候,我差一點吐出來。

我心說胖子真是狠角色,在這種地方居然也能睡著。

不過任何刺激對人都有一種遞減效應,時間長了,神經就會變得遲鈍,我很快就感覺沒那麽臭了,跟著也躺了下去,想著以後隻能睡在這種地方,且不說晚上的時候有多嚇人,光是心態上就得適應一陣子。

或許是之前神經繃得太緊,躺下來後,我很快就覺得一陣不可抗拒的困意來襲,意識沒多久就徹底消失了。

沉睡了多久,我完全沒有感覺。

恍惚間,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身體裏仿佛被注入了一種力量,肢體完全被這種力量驅動著。

我從**爬起來,動手開門走出臭氣熏天的值班房,接著繼續往前走......

具體走了多久,走到了哪裏,我沒有明確的感覺。

我好像來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撫摸我的身體,不過肢體的感覺非常朦朧,不知道該如何用語言來描述。

期間我好像還做了什麽,但我完全沒有明確的知覺。那種感覺簡直比做夢還要模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被人潑了一大盆水,緊接著,知覺一點一點恢複過來,很快我就醒了。

睜開眼睛的同時,我就被嚇了一跳。

此時的我根本就不在胖子平日裏睡覺的**,而是在廢棄公園的湖邊,風如同海浪一樣,一股子一股子地往我臉上吹。

剛剛那種仿佛被人潑了一盆水的感覺,應該就是風吹到我頭上的感覺。

我怎麽會跑到這裏來了?是夢遊了麽?

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從心底裏生出,我不由打了個哆嗦,這肯定不是風的作用。雖然夏天已經過去了,但此時的風還勉強是暖的。

緊接著我就覺察到自己的手裏握著什麽,快速瞥了一眼,發現是一張紙條。

我吃了一驚,連忙把紙條拿到眼前,發現上麵寫了一行字:多好的天,應該出來吹吹風。

這行字的字體和我自己的字體有點相像,但若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此人的筆體和我的相比,似乎更加凶狠,寫字的人肯定是個狠角色。

這公園裏除了我以外,別說是人,連個鬼影都見不到,那麽這張紙條會是誰寫完放在我手裏的?

我其實很容易就想出答案了,隻是心裏不願意承認而已。

這字其實就是我自己寫的!

當然這麽說也不準確,確切點說,是我體內的另一重人格寫的,那個家夥似乎在用這種方式和我挑釁:“你看,我已經可以隨時控製你的身體了,還能給你寫留言條。”

我不知道其他人如果和我有同樣的經曆,心裏會是什麽樣的感覺,然而此時的我非常生氣,恨不能直接把他從我體內逼出來,胖揍他一頓。

我如今的處境,和他有直接的關係。況且我的身體就是我自己的,他居然還想要霸占。

我看著早已經幹涸的人工湖,自言自語般地罵了幾句髒話,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到底在罵誰?

接著我又看了一眼手裏的紙條,猛地眼前一亮,我想到了一個主意,他既然可以給我留言,我為什麽不能給他留一個呢?

如果能和他麵對麵交流,我其實有很多話想和他交流,估計罵他的話占了一多半。

不過眼下我確實有一個特別想要搞清楚的問題要問他。

我摸了摸衣兜,掏出從之前那個住處順過來的鉛筆,在他剛剛給我寫的那句話的下麵寫了一行字:是不是你殺了李博學?

寫完這句話後,我有種說不出的緊張,深吸了一口氣。

我握著這張紙站在原地,等著他什麽時候出現給我回複。

我站著的同時,偶爾朝紙條上瞥幾眼,看他給沒給我回複。

但我很快想到一件事,隻要我還是清醒的,他怎麽可能有機會給我留言?

忽然覺得自己好二逼。

我於是又返回到剛剛睡覺的地方,應該是在我睡著了以後,他才有機會冒出來。

然而躺下來後,我卻因為興奮怎麽也睡不著了。

我於是開始把之前掌握的各種放鬆辦法都用在自己身上,發現根本沒用。

距離剛才睡著的時間太近,現在硬睡根本沒用。

我沮喪地歎了口氣,從**爬起來,心說這種事情就順其自然吧,我如果一直清醒著,也就證明藏在我體內的混球沒辦法控製我,這種感覺也挺好。

由於睡不著,感覺窩在這裏實在壓抑。

我心想,反正公園裏也沒有其他的人,不如出去走走。

我於是下了床,走出了地下停車場。

雖說公園已經是廢棄的狀態,但裏麵由於長時間無人過來,樹木反而茂盛。

我其實喜歡這種純粹的自然風光,不管是樹還是花花草草,都隨意地愛怎麽長怎麽長,被人修剪出不同形狀的樹,我反而看不出美感在哪裏。

在我看來,大自然的美,就在於它的不確定性。

其中有兩棵樹長得抱在了一起,像是一對擁抱的戀人。

看著這兩個樹,我忽然想到了林若兮,心中生出無限的感慨。

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回過神來後,我發覺自己因為想到了林若兮,居然發了一會呆。

但我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連忙從兜裏掏出那張紙條。

我看到自己剛剛寫的那行字的下麵,又多了一行字:不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