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你們花店給阿宸他們公司設計的花藝,挺好的,正好我們律所前段時間被客戶吐槽環境太冷清了,你也給我們點綴下。”

他們律所我去過,自然明白這不過是他想照顧我生意的一番說辭,略一思索,感激道:

“陸律師,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們律所既然已經有固定的合作花店,沒必要特地解約找我們店的。”

見我拒絕,他忽而挑眉戲謔道:

“霍炎宸那小子可以找你們,我就不行?”

我微滯了下解釋: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是他,你是你,你沒必要跟他一樣。”

霍炎宸那是別有用心。

而他,則是看在霍炎宸麵子上,對我來說是人情,最難還的偏偏也就是人情。

“嗬嗬,那倒也是。”

他輕笑幾聲,“畢竟你跟他的關係還是更近一些。”

我輕扯下唇角,垂眸端起桌上的水杯小口喝了起來,掩住麵上一閃而過的尷尬。

知道他是在打趣,也並沒有惡意,但想到霍炎宸的心思在朋友麵前毫不掩飾,心底多少有些不自在。

好在他很快又轉了話題:

“其實約你出來,還有另外一件事。”

我放下水杯,神色認真望向他。

“溫蘭是我表妹,她之前對我們倆的關係有些誤會,說了什麽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話一出口,我愣了下,完全沒想到溫蘭跟他還有這層關係。

“沒事,你跟溫小姐解釋清楚了就好。”

話雖如此,但心底情緒莫名有些微妙。

“嗯,前幾天中午吃飯,已經當著霍炎宸那小子的麵說清楚了。”

他微揚唇角,意有所指:

“其實溫蘭誤會,關係不大,我是怕有些人會亂想。”

我頓時了然他指的是誰,眼睫顫了下,淡笑不語。

服務員正好送餐上來,對話就此打住,之後陸司南也沒有再提及任何與霍炎宸有關的事。

倒是一直跟我聊花藝創作,兩人邊吃邊聊,還算愉快。

“司南哥?”

隻是吃到一半時,一道略含驚喜的熟悉女聲讓我胃口全無。

抬眸望去,就見溫蘭朝這邊款款走來,身後還跟著滿臉複雜神色的林婉婷和陳浩。

“好巧啊,沈小姐,上次你說再單獨約司南哥吃飯,我還以為是故意搪塞我呢。”

溫蘭勾著紅唇,眸光在我和陸司南身上來回掃了幾眼後,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對上她眼底深處的探究,我微扯唇角,算是回應。

不知道陸司南是怎麽跟她解釋的,她這反應顯然還在生疑。

或許是見我不接話茬,她眸光一轉:“司南哥……”

“小蘭。”

陸司南忽然出聲阻止她再說下去,抬眸掃了眼她與身後兩人,

“你有朋友,就不留你一起了。”

她麵容肉眼可見地僵了下,很快又彎起眉眼:

“行,不打擾你跟沈小姐吃飯了,等阿宸出差回來,我們再約。”

說完,她衝我笑了笑,轉身帶著林婉婷和陳浩朝角落的卡座走去。

收回視線,我莫名恍了下神。

不知是因陳浩臨轉身前,麵色沉沉地望了我一眼,還是因為溫蘭的一句話。

陸司南招呼我繼續用餐,又聊回之前未完的話題,對溫蘭隻字未提,仿若她剛才從沒出現過一般。

“抱歉,我去下洗手間。”

差不多用餐結束,我擦了擦嘴,微笑示意後,拎起包離座。

解決完三急,擦著手剛從洗手間出來,就見一道男人身影倚靠在過道牆壁上。

是陳浩,一身西裝革履,斯斯文文的模樣,卻透著股陰沉。

見到我,他三兩步上前,神色複雜地望著我:

“曦月。”

我腳步頓了下,麵無波瀾繞過他,手臂卻猛地被他拽住。

“先別走,我有話問你。”

我眉頭一皺,條件反射甩開他,冷眼斥道:

“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了。”

“怎麽沒有?隻要離婚協議一天沒生效,我們還是名義上的夫妻。”

他深吸一口氣,臉沉,聲音也沉。

怔了下,我怒極反笑:“陳浩,就算你失了憶,無恥的本性還是沒變。”

“我也不想這樣,但你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他神色無奈,語重心長道:

“曦月,你跟陸司南完全不是一路人,他私生活並不單純,玩得很開,而且像他那樣的家世背景,是絕不可能跟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在一起的。”

完全沒料到他竟會說出這番話,也不知道怎麽就認定了我跟陸司南在一起。

唇角溢出一抹嘲諷:

“那也不關你的事。”

目光掃了眼他身後從拐角走出的一道肚子鼓鼓的人影,輕嗤道:

“你還是管好自己吧。”

說完,從他身旁繞過。

“曦月,你不要……”

我加快腳步,聽著身後含怒的聲音戛然而止,在對上林婉婷瞪著我的那雙怨恨眸子時,不禁勾了勾唇。

“沈曦月,陳浩現在是我男人,你最好給我離他遠點。”

聽著她恨聲警告,我唇邊的譏諷更深,淡聲道:

“陳浩剛剛還說,我跟他還是名義上的夫妻呢,怎麽就是你男人了。”

說這話,無非就是為了氣氣她。

見她僵著臉咬牙切齒的模樣,又被這兩人惡心到的胸口鬱氣也頓時消散,心裏舒暢了。

回到卡座,陸司南已經結完賬等著我。

閑扯了幾句,正準備離開時,他忽然彎著眼,溫聲道:

“對了,溫蘭從小就跟我和阿宸玩在一起,她跟阿宸同年,在國外留學那幾年,也是跟阿宸一所學校,所以跟阿宸難免會親近些,你不要介意。”

我怔了半晌才緩過神,麵帶淺笑:

“陸律師沒必要跟我解釋,我跟霍炎宸並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也隻是普通朋友而已,他跟溫小姐青梅竹馬,家世又相當,挺配的。”

……

從餐廳離開後,我在車裏麵無表情坐了良久才駛離停車場。

人心難測,對你笑的人不一定都是無害的,自己果然還是太單純了。

回到工作室,時遠和芝芝正在忙著插花,一見我,芝芝眉眼一彎,眼睛成了兩道月牙兒:

“曦月姐,剛剛又接了一個七夕大訂單,客戶訂了999朵羅德斯玫瑰送給他女朋友呢,還是我給他推薦的喔,羅德斯的花語是愛你每一天,想想都好浪漫呀。”

看著她越說越害羞的模樣,我笑了笑:

“那這一單就讓你獨立完成吧。”

她睜圓驚喜的眼,連連點頭。

我和時遠都被她可愛的小圓臉逗笑了,一時間,工作室裏**起歡聲笑語。

雖然手上的活一直沒停過,但氣氛融洽,不知不覺又忙到夜幕。

晚上將近九點,時遠和芝芝離開時,我跟著一起下樓丟垃圾。

轉身剛走到單元樓門口,身後突地傳來一道男聲:

“曦月。”

熟悉的聲音讓我緊皺眉頭,沉著臉回頭: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小道旁的昏黃路燈下,陳浩抬腳朝我走來。

“你們花店的宣傳上有地址。”

我握緊手機,警惕地低喝:“別過來,有事就在那說。”

他頓住腳步,光影斑駁的臉上看不清麵色,歎了口氣,聲音低低:

“你不用這樣防著我,我就是過來跟你說幾句話而已,說完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