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閃過,心驚回神。

就見他幽深眸子停在我臉上片刻,思索問道:

“是不是溫蘭又做了什麽?”

不知怎的,聽到他嘴裏吐出溫蘭兩個字,我莫名心煩。

“誰知道呢,你不要再問了,我不想再提起這些事,沒事你就走吧,我累了。”

我眉心擰了下,隻覺被這件破事扯得頭疼,一個兩個沒完沒了。

說完,我撇過頭按電梯,電梯門一開,踏了進去。

轉身之際,男人已經緊隨進來,按下十樓。

我壓下心頭悶氣,靠在角落,望著自己腳尖。

他沉沉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我當作不知。

直到出了電梯,站定在公寓門口,我才深吸一口氣,轉身定定望著他。

他抿緊唇角,幽暗眸光裏映著我倒影。

白皙麵容嚴肅,眼底滿是堅決。

“霍炎宸,我說認真的,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沒時間,也沒精力跟你玩曖昧遊戲。”

“我們倆的關係,之前是我處理得不夠好,讓你產生誤會,我很抱歉。”

“我現在隻想簡單安靜地過好自己的日子,不想再跟你們任何人扯到一起,太累人了。”

一口氣說出,我心裏舒暢了。

空氣凝結,他眸色越來越暗,輕聲反問:

“我們任何人?都有誰?那窩囊廢和我?還是隻有我?”

知道他說的是陳浩,沒想到他會揪著這點不放,我直言:

“你們倆,包括陸司南、溫蘭……我都不想再有接觸。”

他們的彎彎繞繞太多了,沾染上就是麻煩事,我也確實玩不過他們。

他深邃眸光多了絲銳利,在我臉上探究掃視,半晌後,才道:

“你最好不是因為放不下他。”

他嗓音淡淡,卻透著股警告意味。

說完,他高大身影頭也不回進了電梯。

怔怔看著緊閉的電梯門好一會兒,我才閉了閉眼,長長籲了一口氣。

開了門進屋,燈光大亮,看著靜悄悄的工作區,想到不久前離開的背影,不由又一陣心煩,靠在門上煩躁地抓了把頭發。

自那晚起,霍炎宸真的沒再來找過我。

即使去北宸總裁辦換插花時,恰好碰上他從辦公室出來,從我身前擦過去也是視若無睹。

那一刻,說沒有一絲悵然,都是騙人的。

但我想,這或許就是人的劣根性作祟吧,時間一久,也就雲淡風輕了。

之後的三天都忙到腳不沾地,忙著七夕訂單、跟客戶交流、備貨,一係列的事占據我腦子,再也沒空想別的。

單忙不過來,正好沈曦陽也結束了集訓回到學校,又把他抓了過來當臨時工,兼職送貨。

七夕這天,淩晨四點多就起床,一直忙到傍晚才稍歇了一口氣,起身喝了杯水,驀地想起什麽,朝正拿著手機要打電話的芝芝問道:

“芝芝,訂了999朵羅德斯玫瑰的客戶還沒要求送貨嗎?”

芝芝抬頭看向我,麵帶愁色:“曦月姐,我正要再給他打電話,昨晚跟他聯係過,他突然說不用送了,錢也轉過來了。”

我微訝,這種情況無疑是客戶跟女朋友或是老婆感情生變了。

“你好,霍先生,我是曦語花藝的花藝師……”

聽著芝芝甜美客氣的嗓音響起,我心頭莫名跳了下。

隨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姓霍的又不隻他一個人。

但鬼使神差的,在芝芝打完電話後,裝作無意地看了眼客戶的聯係電話。

雖很少跟霍炎宸通電話,但他極具辨識度的9999尾號,卻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不自覺掃向角落占據不小麵積的火紅花團,目光怔忡。

“好可惜啊,客戶還特意寄了親手寫的卡片,讓我放在花裏,可惜他追求的女生看不到了。”

芝芝在我身旁惋惜感慨。

我心頭微動,目光移向她手上一張素色小卡片,不自覺伸手。

卡片落在我指尖,一行筆走龍蛇的黑色字體躍入眼簾。

【收下花,你就是我女人了。】

落筆,宸。

心口變得滾燙,隻覺那張精致卡片都有些燙手。

“曦月姐,你是不是也覺得很霸氣?”

芝芝略帶羞赧的聲音讓我回過神,我擠出抹笑,她又小聲道:

“雖然沒見過客戶,但也看得出來,他是個性格強勢、狂妄不羈的男人。”

“這種男人將送花這麽浪漫的事變成霸道求愛,一點也不意外,就是可惜了花沒送出去,那個女生錯過了他,一定會後悔的。”

我愣了下,看著她一臉篤定的模樣,失笑:

“你又知道了?”

“嗯,就是跟他電話溝通過幾次,一種直覺吧。”

見我笑而不語,她圓臉微紅,強調:“你別不信啊,我直覺很準的。”

“我相信。”

我嘴角上揚,安撫她。

眸光低垂,不自覺收起那張卡片,衝角落那團花微抬下巴:

“客戶有說怎麽處理嗎?”

“他讓我們自己看著辦。”

芝芝還是一臉惋惜的模樣。

時遠笑著搭了一句:

“把花拆了賣出去,又可以賺一筆。”

芝芝立馬瞥了他一眼,“這可是我和曦月姐花了好幾個小時弄好的。”

“客戶都不要了,放在這也是浪費啊。”

時遠表情無辜,望向我尋求認同:“曦月姐,你說是吧。”

我眸光微閃,抿了下唇角,緩緩出聲:“就放在那吧,芝芝也花了不少心思做的。”

說話間,我手指捏緊卡片,心底五味雜陳,總有種說不清的酸澀在胸口翻湧著。

七夕這天都是預定好的訂單,一單單送出去後,也差不多九點多鍾才收工。

時遠和芝芝都是單身,沒對象過情人節,我便叫上沈曦陽一起,四人去吃宵夜。

結果剛上菜,我包裏的手機便響起,掏出來一看,竟是燕明珠打來的。

忙接起,下一秒,燕明珠明顯醉酒狀態的聲音傳進耳裏。

聽完,我憂心囑咐著:“好,我馬上過來,你就呆在那,哪也別去。”

邊說邊起身,掛了機,對上三雙驚訝的眸子:

“你們慢慢吃,我朋友出了點事,我過去一趟。”

……

燕明珠在的會所離吃宵夜的小店並不太遠,我開車過去十五分鍾。

進了會所,找了個工作人員帶路,急匆匆趕到包廂門口時,門半敞著。

我沒多想,一手推開門就往裏走,可入眼的一幕卻讓我猛地頓住腳步。

燈光格外亮堂的包廂裏,沙發上,燕明珠緊緊摟著一個年輕男人的脖子,麵色通紅,小聲抽泣著,嘴裏還一直喃喃著什麽。

而她身前站著的赫然是陸司南。

一臉陰沉地盯著燕明珠,雙拳緊握,那模樣像是要將她從男人身上扒下來。

年輕男人明顯僵著身體,一動不敢動,斯斯文文的臉上滿是苦笑。

另一側,霍炎宸頎長身軀窩在沙發裏,姿態慵懶,微眯的桃花眼泛著紅暈,看模樣也像是喝了酒。

溫蘭站在他身旁,一雙含情脈脈的眼憂心忡忡看著他,似乎想靠近卻又不敢。

我從這詭異的場景中回過神,眸光便對上霍炎宸偏眸掃過來的視線。

深不見底的黑眸眯了眯,而後又淡然收回眸光,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