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小李倏地站起來,一臉驚慌:“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先走了。江教授,有什麽問題以後再說。”

說完,仿佛落荒而逃般。

辦公室正在埋頭工作的老師,也紛紛抬頭,注視著小李的背影。

李知微也朝江念打趣,擠眉弄眼道:“哎,你是欺負小李了嗎?怎麽她那麽害怕你啊?”

江念漂亮的眸子中泛出一陣冷意,似平常不過的語氣,“可能,她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呢。”

李知微作勢抖了抖自己的肩膀,朝她擺擺手,“親,你這個笑話很冷哎。”

唯獨一旁的地中海婁光輝,有些不甘心說道:“不就是嫉妒人小李比她出名,比她有才華,才在那陰陽怪氣,裝什麽裝?”

辦公室裏的人,都深知江念和婁光輝不對付。

江念平日裏,有課才會來學校,且並不怎麽搭理婁光輝。

反觀婁光輝,日日都在學校。但凡江念說兩句話,他便在後邊陰陽怪氣,想方設法讓她下不來台。

對此,江念反而當他不存在。

倒是那位小李老師,江念眼珠動了動,微斂神情,眸底是一片隱晦。

李知微湊過來,朝她悄聲解釋:“別搭理他,剛從副院長辦公室回來,怕是馬屁拍到釘子上了。”

江念點點頭,拿起教材,去了教室。

隻是……教室裏的座位空了許多,連帶著她選修課的學生也少了好些,倒是沈複,一直坐在第一排。

她掃了眼四周,拿起花名冊,聲音淡淡的,“點個名。”

幾分鍾後,將缺席的那幾個人清了出來。

江念雙手撐著講台,一改往日的態度,認真肅穆,“班長,這些同學怎麽回事?”

班長站了起來,是個靦腆害羞的女生。

被江念點名,漲紅著臉,聲音有些結巴,“江……江老師,她們聽說今心是小李老師,去……聽她的課了。”

江念點頭,已經了然,留下一句略帶風趣和哲理的話,“至少缺席的同學,都還在不遺餘力的學習。”

周遭的氛圍有了鬆動,氣氛不再緊張,江念開始了講解。

等好幾個同學問完問題,教室裏隻剩下沈複和江念兩人。

“江老師,有件事想跟你談談。”沈複走到江念跟前,神情肅穆,很是莊重。

兩人走到學校的荷花池旁,沈複掃了眼四周,見沒有人,這才出聲。

“江老師,上次從您辦公室門口經過,我看見小李老師……從您的工位上匆匆離開,手裏還拿著幾張稿紙。”

“我想了好幾天,不太敢確定,可又不忍您吃了這虧,所以才冒昧,說出這種沒有證據的話。”

“抱歉,江老師。”

說到最後,沈複低垂著眉眼,語氣裏有一絲愧疚。

幾秒鍾後,傳來江念一陣輕笑聲。

“我什麽都沒丟,放心。”

她看著麵前的學生,有些事,還是不知情的好。

“是嗎?”

麵前的學生突然抬起頭,與她四目相對,眼神裏有說不明的情緒。

“江老師,我已經猜出來了,您就是今心。”

江念握著教材的手微微一緊,麵上卻一如既往的平靜。

她掃了眼麵前這個一臉篤定的學生,一字一句:“你猜錯了,我不是。”

“上個月,您的手稿不小心掉落,是我撿起來的,不小心看了兩眼。”

“我的記性力還行,看過一遍的東西,不會忘記。”

聞言,江念斂下眸,再抬頭,依舊是平靜如水的麵龐。

沈複已經挑明身份,江念也沒有瞞著的必要。

眼下,她更好奇,“你……怎麽猜出來的?”

沈複挺直了背,普通尋常的五官下閃爍著自信光芒。

“那一本期刊與醫學相關,所以我一直都在留意,隻可惜沒有譯文。”

“在我看了您的手稿,與網站的譯文進行比較,我才確定您就是今心。”

“大概您一直沒注意到,您的很多有關翻譯的理念,在那本期刊裏,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娓娓道來,末尾,還不忘夾雜著自己的理解。

江念不得不承認,對一個學生來說,沈複做到了極致。

“但是,網上都在熱議,今心是小李老師……”

“那是假的。”沈複出聲打斷,興許是意識到有些冒昧,接著說道:“正是因為書的末尾,翻譯的習慣和語法中規中矩,不同於前麵的驚豔與果敢,我才敢這麽確定。”

“況且,我聽過小李老師的課,她的課真的循規蹈矩,很無聊。”

說完,沈複輕咳了一聲,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措辭有些不妥,卻沒有可以代替的。

江念見他分析的頭頭是道,欲言又止的開口,“這件事,不要告訴其他人。”

過了好一陣,沈複才漸漸平複情緒,反問她,“我不明白。”

“江老師,您被人冒名頂替,先前的辛勞暫且不提,可她卻是在享受您的勞動成果。”

“如果您考慮到對學校造成的影響,我想我們江大學子,更不會姑息這樣違背道德,法律的老師存在。”

江念眸光閃爍了幾下,顯然對沈複的回答有些意外。

“這事我會處理,你不用擔心。”

她揉了揉幹澀的雙眼,沉思道:“我記得,你在準備博士論文答辯,你的事更重要。”

“眼下她自己還沒有承認,我如果出麵,豈不是跳梁小醜?”

江念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眉眼彎彎。

向來以專業能力強,利落大方著稱的江老師,竟破天荒的向他解釋。

沈複內心的激動與驚訝,久久不能平複。

終於,他可以靠近她,幫助她了。

學校正門外邊,早已擠滿各式各樣的媒體和記者。

好在江念有先見之明,從學校後門離開。後門,隻有零零星星幾個學生。

幼兒園門口,家長們有秩序的排著隊,等待著自家孩子放學。

江念被人群淹沒,又來的太晚,排在了最後後邊。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多了一個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念轉過身,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看著麵前全副武裝的男人,“你……怎麽親自來了?”

她記得,司丞最近接了部大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