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患有抑鬱症和自閉症,在那樣一個陌生的環境,他該怎麽活下去?

對於江念心中的擔憂,司知意斂了斂神色,不忍道,“你也別太別擔心,說不定南南現在過得很好呢。”

“他曾經遭受黎灣灣那樣的虐待,也許換一個城市能讓他忘記過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呢?”

思付幾許,江念點點頭,也許就像司知意說的那樣,山城或許對南南是一個新的開始。

兩人寒暄一陣,從門口傳來些許動靜,她側頭看了一眼,正是薄霆厲。

男人遠遠掃過一眼,見她隨意穿了件白色連衣裙忍不住皺眉,“晚上涼。”

“怎麽還沒休息?”低沉的嗓音傳響起的同時,隨手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搭在她的後背。

江念抬起頭,猝不及防地,兩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

有些尷尬地撩了撩頭發,她低垂著眼眸,神情有些不自然道,“怎麽這麽晚回來?”

男人坐在她對麵,若無其事地接過熱茶一飲而盡,才緩緩出聲,“路上耽擱了一段時間。”

實際上,正是因為從顧嚴口中套消息出來,所以浪費了些時間。

兩人彼此之間都沉默著,興許是猜不透對方此刻的想法。

還是薄霆厲最先開口,“今晚,我見到了顧先生。”

在腦海中,反複思考著這一措詞,最終選擇用顧先生這樣即不親密也不失禮節的稱呼。

聞言,江念握著熱茶的手明顯一頓,愣了愣好一陣。

“是嗎?”她麵上極其平靜,漂亮的眸子與他四目相對,“你們聊了什麽?”

男人溫柔如水的眼眸直視她,不忍移開,“有關你母親的事,我想找個合適的時機讓你聽聽。”

“眼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薄霆厲沉聲,“南南在薄念懷手裏。”

江念眉頭緊鎖擰成一團,有些難以置信,“怎麽可能?”

南南分明是在山城弄丟的,憑他薄念懷怎麽可能未卜先知?

除非……江念頓時僵住,早在很久之前,他已經開始謀劃這一切。

“所以……”她的呼吸漸漸放緩,試探性地開口,“他是要用南南跟你談什麽條件嗎?”

任憑有千言萬語,此刻在江念麵前,薄霆厲隻重重地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是。”

不由得呼吸一滯,江念的目光緩慢移到他身上,“條件是什麽?”

“正式任命他為子公司的總經理,並且將他加入到集團董事會行列,代替他父親的位置。”

最要命的是,一旦薄念懷進入董事會,他手中的權利會逐步增大。

男人的聲音漸漸放低,手背暴起的青筋蘊藏著他的勃然怒氣。

“如果報警呢?”江念抿了抿唇,朝他開口。

薄霆厲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漸漸染上冷意,“那麽南南很有可能麵臨……”他頓了頓,緩慢開口,“被撕票的危險。”

憑他對薄念懷的了解,能夠在子公司裏蟄伏這麽多年,不顯山不露水,所作所為已經足夠讓他心有餘悸。

他既然敢亮明南南這張底牌,就意味著他有全身而退的辦法。

換句話說,薄念懷六親不認,以算計人心為籌碼,真要跟他對著幹,誰勝誰負也不一定。

破天荒的,第一次薄霆厲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威脅籠罩著整個薄氏集團。

很明顯,薄念懷這麽做就是有恃無恐,而他偏偏也有心無力。

實在是他需要顧忌方方麵麵,太多太多。

見麵前的男人神色凝重,江念忍不住衝到他跟前,神情複雜,欲言又止。

最終她有些不甘地出聲,“難道就一定要遂了他的心願?”

此時此刻,男人的高大身型將女人籠罩在陰影之中,抬眸的那一瞬他搖頭。

隔了幾秒鍾,他冷靜又克製地分析利弊,薄唇微啟,“如果要保下南南,目前來說這是唯一的辦法。”

實在是,事情陡然轉變得太過突然,薄念懷竟然早早的留下退路。

就連他在山城安排的人,翻遍了整座城市都沒有南南一絲一毫的蹤跡。

原來是被他藏起來了!

微眯著眼,薄霆厲麵露寒光,思索著薄念懷接下來的動作。

倏地,江念麵色一冷,清冷果斷地出聲,“無論如何,南南是一條無辜的生命。”

未等薄霆厲出聲,她嬌媚殷紅的嘴唇動了動,“大人的事不應該牽扯到小孩。”

更何況,還是那樣一個身世可憐的小孩兒。

話音落地的同時,薄霆厲反握住江念的手,跟她保證,“放心,我一定會帶著南南平安回來。”

自從薄念懷倉離開以後,不到一小時他發來了一張關於南南近況的照片。

並且威脅薄霆厲,一定要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完成交易。

否則,他們最終見到的,隻會是南南的屍體。

時間刻不容緩,薄霆厲有條不紊地安排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可以說,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薄念懷絕對不是善罷甘休之人,尤其是在他已經做好萬全準備的時候。

他唯獨放心不下的,就是江念和兩個孩子。

別墅大門被打開的那一瞬,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眼俊美冷漠的男子,江念再次出聲,“如果薄念懷始終不願意放人,我願意代替南南。”

男人眸光漸漸暗沉,冷著臉出聲,“放心,我會讓他完好無損的回來。”

說完轉身便離開,順帶關了上大門。

注視著男人的背影漸行漸遠,江念撲在沙發上,隻見她身軀微微顫抖,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幾分鍾後,頂著兩個紅通通的眼眶,她從沙發上站起來。

這段時間以來,無論外界是怎樣的猜測和議論她都能扛得住。

唯獨涉及到孩子的事情,那便成了她的底線,也成了她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不過好在,終於知道南南還活著的消息。

隻要活著,就能有辦法讓他回到江家,回到自己身邊。

將眼角的淚水拭盡,重新回到房間,把自己埋進柔軟的大床,卻始終輾轉反側,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合上眼睛的那一刻,迫切地想要把內心深處纏繞著的那幾縷憂慮抽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