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謙是他最好的兄弟,今天下午剛剛回國,便給他打了電話。

但他行程已定,沒辦法更改。

想想老宅連日來令人窒息的氛圍,還有母親每天見他時,閃避的眼神。

以及令他頭痛欲裂、莫名堵心的滋補湯。

厲斯年猶豫間,已然下令:

“去冷子謙那裏。”

冷子謙有一處專門用來聚會的獨棟別墅。

隻要冷子謙願意,他可以夜夜笙歌。

但隻要厲斯年肯去,他便會遣散眾人,隻單獨留他一人,兩人或者小酌兩杯,或者隨便聊點兒什麽。

總之,冷子謙是厲斯年唯一可以交心的好友。

這種時刻,他很需要冷子謙。

果然,他到的時候,看到家傭們一副剛剛匆匆收拾完殘局的模樣。

傭人客氣地把他請到書房稍坐,幾分鍾後,冷子謙裹著浴袍,獅子一樣甩著滿頭濕發走了進來。

“等下雪瀅會不會來?”

冷子謙緊張地站在門口望著他,說著永遠不變的開場白。

厲斯年緩緩收回視線,雙手抱頭仰靠進轉椅裏,從鼻子裏哼了聲:

“不會!”

果然,冷子謙失望地撲進沙發裏,沉默片刻後,忽然回頭衝他擠擠眼:

“今天又怎麽了,說出來讓我高興下。”

厲斯年無語地看著時刻跟隻公貓、都會不自覺散發魅力的冷子謙,幽幽地道:

“雪瀅天天給我喝滋補湯,是真挺煩的。”

如他所料那樣,冷子謙立刻跳到他麵前,當胸就要給他一拳,被他輕輕轉動轉椅閃過。

聽冷子謙憤憤地道:

“就知道戳我心窩子!真不懂雪瀅,眼睛長那麽漂亮有什麽用!瞎的一樣!我明明帥氣多金,又從小心裏就她一個人,她卻偏偏死纏著你不放!”

厲斯年像看著炸毛的貓,鬱悶一天的心情,此時才稍稍得以緩解,慢悠悠地刺回去:

“正相反,我覺得雪瀅唯一的優點,就是還算有識人的本事,不會輕易被孔雀羽毛迷了雙眼。”

“哈!你這家夥,居然說我像孔雀?不過話說回來,本少爺可比孔雀帥氣多了。”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鬥了幾句嘴,厲斯年忽然歎口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卻不再開口。

冷子謙踢了厲斯年一腳:

“有什麽就直說!鋪墊這麽多了,到底想說什麽?”

厲斯年蹙眉,看向燈光璀璨的窗口,終於直言道:

“今天我碰見個小女孩兒……”

他簡略地把碰見小貝的情況敘述了下,轉而看著明顯目光嚴峻起來的冷子謙:

“很怪,那個孩子媽媽見到我,就像見到鬼一樣。”

“明明是我公司剛剛離職的員工,離職那天,還特意去辦公室跟我辭過行。”

“但今天看到我,就像從來不認識我,連個招呼都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