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娉婷立在床邊許久之後,不知道花了怎樣的力氣,才挪動了腳步。

邁著沉重的步子,退出室內。

“顧小姐!”

不安地等在室外的衛虎急忙迎上前,一臉擔憂地望著顧娉婷。

“衛虎,他是真不記得我了,還是……”

“是真不記得,”衛虎趕緊接話,憂心忡忡地望著顧娉婷。

顧娉婷抬起沉重的雙眼,望著衛虎,心中驚濤駭浪,一時無法言語:“……”

“厲總剛才一醒,我就趕緊通知了你,在你來之前,醫生剛給他檢查過,厲總他……”

衛虎目光閃爍了下,在她盯住他的瞬間,隨即堅定地看著她,道:

“他徹底失憶了,醫生說淤血壓迫了部分腦神經,但現在厲總身體太虛,不適合動手術,隻能保守治療,我剛剛通知了厲董,他正在來的路上。”

原來這樣。

顧娉婷閉了閉眼,疼痛的心,總算稍有好轉。

她側目看眼緊閉的房門,想像著厲斯年剛剛醒來的情形。

身旁,衛虎繼續跟她講著,寬慰道:

“您別太著急,醫生說,厲總生命力極強,換成一般人,恐怕這輩子都醒不了。既然才兩年的時間他就醒了,現在隻要加強康複治療,興許血塊能自行吸收,恢複的希望很大。即便不能,以後如果動手術的話,未見得不能痊愈,恢複記憶。”

這些半真半假的寬慰話,顧娉婷聽罷,隻苦笑了下,跟衛虎點點頭。

兩人站在門邊沉默片刻,顧娉婷輕聲再次求證:

“你確定沒有騙我,是嗎?他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而不是因為跟雷洛之間的約定,擔心許佳慧的安全,是嗎?”

這回輪到衛虎苦笑:

“我真的沒騙您,厲總確實徹底失憶了,我跟他說我是誰、他是誰,跟他說厲氏,幫他回憶一切;可不管我說什麽,他都沒有半點反應,他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顧小姐……”

衛虎說到這裏,五大三粗一個男人,聲音也不由哽咽了,而後停住,別開臉去。

顧娉婷再次點點頭,輕聲道: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通知我,”

顧娉婷留戀地再次側目看眼緊閉的門,而後道:

“我先回去,等他緩緩再說。”

其實她是想等自己緩緩再說。

兩年裏,她祈禱過無數次,隻要這人醒過來就好。

然而當這天到來時,她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她要的何止這麽多。

顧娉婷舉步走了兩步,忽然回頭衝衛虎擠出個牽強的笑。

她說:“衛虎,等下他要跟你問起我,你替我跟他說,我還沒拿到離婚證,我們的婚姻關係,不管他願不願意,都還是作數的,他必須得對我負責。”

顧娉婷失魂落魄地穿過廊道,步進電梯。

又在電梯抵達一樓時,被電梯裏的人流裹挾著出來,然後看著人群自身邊匆忙而過,急匆匆帶著各種目的四散開去。

唯有她,目光茫然,步伐緩慢。

醫院裏擁擠的人群,時而撞到她,她也像沒有察覺一樣,依舊神情恍惚地晃著步子,似乎不知道該走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