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這樣不停地走著，心髒跟渾身的血液，也似凍住了一般，沒有人體該有的溫度跟跳動。
忽然，視線正前方，有隊黑壓壓的人馬，匆匆朝這麵走過來。
許久不見的厲澤成，快步當先，被厲家大隊保鏢簇擁著，急促前行。
她目光呆滯地看著厲澤成的大隊人馬，從身旁不遠處疾行而過，再徹底消失在視野，然後才繼續木然邁步，一步步走出門外。
她今生不會忘記這個寒冷的日子。
不會忘記在她推開醫院大門的瞬間，是怎樣一股寒風，刮疼了她的臉。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安全把車子開回辦公大樓的。
更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走回辦公室。
也不記得身為她助理的耿宇軒，是怎樣拉不住顧子佳，以至於顧子佳震天響地拍著她的桌子，索債一樣跟她怒吼：
“顧娉婷！她好歹養了你十八年，你不能這麽看著她被追債、而放手不管！”
耿宇軒看不過，衝到她桌前，企圖硬生生把顧子佳從她辦公室裏拖出去。
顧子佳潑婦一樣甩開耿宇軒，繞過桌子，飛快跑到她身邊，
抓著她的胳膊用力搖晃，大聲跟她扯著脖子嘶吼：
“顧娉婷！你這個白眼狼！當初咱爸咱媽怎麽就瞎了眼，把你抱回家……”
聽顧子佳這般辱罵，她依舊無動於衷地呆坐在座椅裏。
兩眼無神地虛盯著桌麵，似乎根本聽不到顧子佳的大吼大叫。
直到這時，耿宇軒才覺出她的不對。
高聲喝住顧子佳。
然後立到桌對麵，定定地盯著她，眉頭緊皺地問她：
“你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這才緩緩抬起雙眼，朝耿宇軒看過去。
好一會兒才扯了扯唇角，聲音低低地，像不知打哪兒飄過來的一樣。
“他醒了……”
“什麽？”
耿宇軒似是沒聽清。
於是她又重複一遍：
“他醒了，”
她呆呆地盯著耿宇軒，麵上看不出太多，但聲音卻心碎無比。
她說：“可他什麽都忘了……”
顧子佳抓著她胳膊的手，猛地一緊，緊接著難以置信地叫道：
“你說什麽？厲斯年醒了？是不是厲斯年醒了？”
她麵上的笑容依舊呆呆地，木然點了下頭。
接下來，顧子佳抓著她胳膊的手鬆了下，緊接著徹底放開她，後退兩步。
下一秒，顧子佳旋風般地消失在她麵前。
耿宇軒卻坐到她對麵，默默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繼而問她：
“他真的失憶了？還是……”
她心裏悲哀地輕歎一聲。
看！
不隻她會這麽想。
連耿宇軒也一樣。
“他的確什麽都忘了，”她說，“包括我……”
*
顧子佳懷著激動的心情，十萬火急地趕往醫院。
兩年來，顧娉婷事業風聲水起，她卻不知何故地處處碰壁。
最近家裏老兩口爭吵不斷，母親何淑儀重新撿起惡習，頻繁出入賭場。
連日來債台高築，她正愁沒地方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