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兩日的時光匆匆而過,閑暇中我也不免調戲調戲這個,逗弄逗弄那個,輕鬆之餘,心頭卻不免泛起一絲陰霾。wWw.QuAnBen-XIaoShuo.COm
張四情的話在我心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如果不是我對他們寸步不離,如果不是‘千機堂’對月棲援手之快,現在的我是否還能說自己擁有最快樂的時光呢?
寸步不離,說來容易做來難,每一步萬般思量後,都真的正確嗎?
可是現在,隻有留在身邊,放在眼前,才是讓我最安心的辦法,看到,就不會記掛,不會牽念。
院落中,鏡池正趴在石桌上,認真的握著手中的筆,麵前是一張攤的大大的宣紙,一會凝思望天,一會下筆淺勾,下巴上還沾了幾滴墨水,黑漆漆的暈開在了白璧無暇的麵容上,平添了幾分可愛。
我抿唇從他背後探過腦袋,“鏡池乖乖,讓我看看你在寫什麽好東西?”
“啊……”一聲驚呼,他飛快的把手背在身後,“沒什麽。”
目光落在紙上,我微笑的拿起,“鏡池乖乖啊,你藏了筆,可這麽大的紙怎麽藏?”
“不要看。”他撲過來,試圖搶走我手中的紙,“人家習字而已,沒什麽好看的。”
“是不怎麽好看。”我嘖嘖出聲,偷眼看著他的表情,果不其然的看到那紫色的眼瞳黯淡了幾分,“不過和以前比起來,真不象是一個人寫的,鏡池莫非是天才麽?”
臉頰紅紅的,他挑眼剜了我一眼,“我知道你笑話我讀書識字少,不懂得和你舞文弄墨的,又不會武功,也不能與你一起練劍飛掌,別說好聽的,哼。”
看看手中的紙,我一字一句的念著,“銀衣飄飄,天外飛仙,滿身大,大漢?”
他紅豔的唇高高撅著,“我不會寫漂亮的詞句,前麵的還是你們常說的,我隻記得那夜雪落,你從牆頭跳進王府,滿身大汗的樣子。”
我捶桌狂笑,“鏡池啊鏡池,我有你這一個大漢壓著就夠了,滿身大漢叫我怎麽消受得起。”
“啊!”又是一聲低呼,他湊過臉,直直的對上我笑的岔氣的表情,拳頭一伸,招呼上我的臉。
握著他的手,順勢將他拉了過來,緊緊的貼著,他滿臉緋紅,似羞似怒,終究忍不住自己也笑了。
仔細擦去他臉上黑黑的墨跡,我扣著他的手指,兩隻手交疊握著毛筆,貼著他的後背,“我們一起寫。”
飽蘸了墨汁,手中的筆正要落下,我忽然眉頭一皺,手指一甩,一彈,那狼毫端的墨汁忽然濺了出去,暗器一般打向牆頭的方向。
褐色的人影閃過,右手探出,將打向他麵門的暗器接在手中。
“什麽東西?”人影落地,看看自己的掌心,劍眉緊蹙到了一起,口氣也不怎麽好。
我抬起身體,偏臉看著牆頭上的人影,嘴角掛著淺淡的笑,“數月未見,莫護衛還是老習慣啊,牆頭來去,梁上君子。”
他從牆頭飄落,眼角掃了眼被墨跡汙染的掌心,“在下好歹算是遠來之客,你就這麽招待我的?”
什麽時候,我和他能隨便到你我相稱?
“墨為文者誌,拳為武者器,我用了最禮貌的東西招待閣下呀。”有些無賴,我也看到了他漆黑的掌心,心頭竟然有些壞壞的得意,“莫非我換成拳頭你就高興了?”
他站在那,沒有前進一步,隻是手指飛動,兩張信箋慢慢的飛了過來,紅豔豔的火漆似三月的桃花。
在信箋入手的瞬間我已經看清楚了上麵的幾個正楷字,“上官楚燁親啟。”另一張上麵則是寫著,“幽颺大人親啟。”
給我和幽颺的信?
疑問的表情看著莫滄溟,我挑了下眉,“這就是你來的目的?”
他冷嗤,“不然怎麽樣?看你這個女流氓怎麽調戲男人嗎?”
“女流氓?”我皮笑肉不笑,“我們之間隔著一條河那麽寬的距離,你見過如此貞烈的流氓嗎?還是你的長相讓我不得不貞烈?”
與他相見無好話已成了一種習慣,兩個人自動的進入備戰的狀態,在言談間防禦進攻,“莫護衛不走大門而是爬我的院牆,莫不是對我的思念已經到了讓你神智失常不會正常走路的地步了?要不要裏麵歇歇,喝杯茶?”
“不用了。”他冷著一張臉,“下個月,南宮舞星會在‘九音’準備登帝位,他希望你們能來,我隻是轉達意思,現在就走。”
流星要登基了?這麽快嗎?
看來莫滄溟真的把他保護的很好,也給了流星真正屬於他的身份,這麽多年的辛苦,總算不是白費。
眼前,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少年的身影一步步的走向那至高的皇權帝位,手握天下,笑傲風雲。
應該謝謝莫滄溟的,雖然他隻是履行了自己身為神族侍衛的職責,但是若沒有他的剛正,流星到現在還在想著如何逃避著追殺。
我終於揚起真心的微笑,“謝謝你。”
他聽到也似沒聽到一般,冷冷的表情,死板板的麵容,硬邦邦的砸出兩個字,“告辭。”
“不送!”我懶懶的看著他姿態完美的轉身,飛落牆頭。
不對,總覺得哪不對。
盯著他的姿態,忽然發現,莫滄溟的習慣似乎是喜歡雙手背在身後,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姿態,今天他的居然左手軟軟的垂在身側,行進間的姿勢有些不自然,還有護著手臂的下意識感。
“等等。”我腳下一點,直衝著他的背而去,五指張開伸向他的左臂,“幽颺是流星的師傅,你既然來了不如見見他吧,他一定很想知道流星的近況。”
莫滄溟身體一扭,自然而然的避開了左臂,“我還有事要趕回,暫時不見了,你轉達一聲吧。”
“別啊。”我的笑容忽然熱情無比,再一次的抓向他的左臂,“我盛情邀請你都不給麵子嗎?”
他右手手指點上我的脈門,臉已經完全拉了下來,“上官楚燁,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瞄了眼他的左手,還是那樣軟軟的垂在那動也不動,“姐忽然發現你很美,想留你下來伺寢。”
話音落,手掌繞開他防禦的手指,扣上了他的肩頭,在手指碰上他肩頭的瞬間,感覺到他的身體猛的一震,牙根緊咬,臉色有些白。
“哎呀,怎麽了?我抓重了你?”我假惺惺的順勢滑落手腕,又是有意無意的捏上他的胳膊肘,感覺到他的肌肉猛的一抽,還來不及感覺更多,就被他一掌拍開,人影從我麵前閃開。
他捂著自己的胳膊肘,褐色的衣衫已經沁出了深沉的顏色,從他的指縫中透出的是殷紅。
他受的是外傷,很重的外傷,我不過隨手捏了下,就這般的出血,還是在一名神族的護衛身上。
“讓開!”他低喝,眼底閃出鋒利的光芒。
“坐坐吧。”我手一滑,扯上他的袖子,暗勁湧出,兩個人的勁氣在暗中相撞……
“嘶……”一截衣袖順勢飄落,露出小麥色的肌膚,肌膚上一道從肩頭滑到手腕的傷痕觸目驚心,深及骨肉。
“這是怎麽回事?”我麵色一寒,“能不能告訴我是誰刺傷你的?”
他看看被我捏在手中垂落的衣袖,又看看自己的傷口,麵無表情的轉身,“這與你無關。”
“誰說沒關係的?”我攔在他的身前,“兩天前,我在‘殺手堂’的後院將那個背後主事者刺傷,傷口也是肩頭到手腕,如果我沒有記錯,當年在‘藍清山’下,你想要帶走流星的時候,身邊幫你的那堆黑衣人就是‘殺手堂’的人,而這個被我刺傷的人,正是‘殺手堂’幕後老大。莫滄溟,你不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他隻是瞪著我,眼神中竟然難得的沒有激起跳動的小火苗,我知道他一定把我的話聽進去了,不過以他的性格,想要挖出什麽,隻怕讓石頭開花還要難。
“莫滄溟,‘殺手堂’的人滅了媚門上下,僅僅是為了嫁禍於你,讓我們自相殘殺,如果隻是針對我上官楚燁我無所謂,別忘記了,這個人還讓神族的四名侍衛同時卷入這次事件,如果這個人真正的目的是神族,你還決定隱瞞一切什麽都不說嗎?”
終於,他的唇動了動,聲音也不再冷硬,“這傷是前幾日有人想要暗中對南宮舞星下手時傷的,信不信由你。”
“我信。”他都太陽從南邊出現的開口解釋,我還有什麽理由不信?“但是你一定知道些什麽比我多,能不能告訴我?”
“南宮舞星登基之後,你來神族,如果長老護法確認你的少主身份,你自然可以命令我說任何話,現在我隻能說,對不起。”他轉身騰空而去,徒留我搖頭歎息。
他到底知道多少,是一點,還是很多,還是全部?
那個背後主使人的行為,他又有沒有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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