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若宸在我的身邊,滿臉的憤怒中淚水撲簌簌的滾落,木呆呆的站在那,隻有晶瑩的淚珠不斷的滴答滾落,一顆一顆的砸下,落地仿佛有聲。WWw。qUAnbEn-xIaosHuo。cOM
我故意不看他,而是冷冷的瞧著張四情,“她娘也是你害死的?”
“她娘是自盡的,與我無關。”張四情一口否認,“當初我和她都是無意被人發現下毒,正在思量對策的時候,主上出現了,說隻要我們‘殺手堂’供‘他’驅策就給我們解藥延緩毒發的時間,當時葉林書答應的好好的,但是她說讓主上放過她兒子,隻要不殺她就立即交出‘堂主令’,主上口述的內容叫這小子刺殺上官楚燁什麽的葉林書都照寫了,主上看她很配合就放鬆了警惕,誰知道就在這小子剛出‘殺手堂’不久,主上要求葉林書交出‘堂主令’的時候發現,她早已經在房裏一頭自斷筋脈而亡,沒有辦法之下,我隻好求助江湖上盜名遠播的‘日夜雙俠’想辦法尋找,隻是我們都不知道,原來上官楚燁就是日俠,幸好夜俠拿來了‘堂主令’,我才能繼續統領‘殺手堂’這幾年。”
所謂循環輪回,也不是沒有道理。
如果夜不交出‘堂主令’,我們也不會招來那麽多的殺身之禍,可是如果夜不交出‘堂主令’,我身邊這個小迷糊隻怕早已經成了追蹤的對象而屍骨無存了。
“那我呢?”我全身一冷,“你處心積慮對付我,又是為了什麽?殺我一個人不算,還連我身邊的人都算計,不把我弄死不罷休,這是不是太狠了?”
“這都是主上的命令,我不能不聽啊。”她喘著氣,表情沮喪,“我每個月都必須服用‘他’給我的藥,有時候主上來遲到了一兩天,我就全身麻癢,抓的一身都是血痕,有時候真的想死了算了,可又不甘心就這麽死了。”
真是活的越大越怕死,誰能想得到,一個年輕輕的時候以全身武功博來‘殺手堂’副堂主的人,到現在會是這樣的狼狽?
“這個人到底是誰?什麽來曆身份,為什麽要殺我你知不知道?”我開始緊張起來,我的對手,這個一直隱藏在黑色中的人影,到底是誰?
她用力的喘著起,慢慢的,無力的搖了下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你那麽維護‘他’?如果剛才不是你,隻怕‘他’早已經被我拿下了。”我嘿嘿的笑著,眼中遍布殺意。
她苦笑,眼中都是悲涼,“我不叫,‘他’若被你殺了,我不是一樣死路一條?‘他’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隻有‘他’活著,我才有一點希望。”
算有那麽一點道理吧,尤其是在說這段話的時候,她對我殺人般的目光不躲不閃,隻是歎息著。
“我不知道‘他’是誰,每一次出現,我看到的就是長袍大氅,連身形男女都讓我分辨不了,又怎麽可能讓我看到臉,更別提身份背景了,偶爾提及幾個問題,說不定就會招來一陣罵,根本不敢問。我隻記得第一次提到您的時候,隻說叫我們盯著上官楚燁的動向,我們追蹤的對象一直都是幽颺師徒,隻是當您在‘藍清山’舞林大會之後,主上突然發出命令,全力追擊上官楚燁身邊的人,隻要有機會就直接取性命,而那個名叫流星的少年,一年內必須帶回來,可您守的那麽嚴實,實在下不了手,好不容易找到了臨月棲的下落,半路殺出了‘千機堂’,還是精英盡遣。”
一年內必須帶回流星,這話我聽到過,還是在剛才兩人私談的時候,那主上一句,一年內不可丟了任綺羅的下落,必須時時刻刻盯著。
如果不是我的小心把所有人都帶在了身邊
如果不是這個張四情遠沒有葉林書的聰明
如果不是種種因果讓我找到了葉若宸,到底還會發生多少讓我心痛的可怕事情?
失去愛人,失去性命,到最後甚至不知道害我的人是誰,想起來背後就是一陣的發涼。
“一點也不知?”我有些不甘心,總想再知道的多一點,原本以為張四情的口中就算挖不出太多,隻要有一絲絲的線索我也能順藤摸瓜下去。
一問三不知,滿心滿肺都是堵著的難受和憋氣。
“不知,主上本就極為小心,我隻能猜測‘他’本身的環境可能比較森嚴,因為‘他’雖說每月會給我送來解藥,有時會拖上一兩日,或許是不容易避開他人出來吧,當然,也,也有可能是想給我點教訓,讓我敬服。”她慢慢的說著,露出思索。
“武功呢?”我緊逼著,“這人的武功你就一點都不清楚?”
她搖頭,卻是不言。
想來也是了,人家都用藥控製她了,她還敢出手判斷武功嗎?要有這樣的決心,隻怕就學了葉若宸的娘了。
再問,隻怕也問不出什麽了。
我伸手到她的麵前,“‘堂主令’叫出來吧,如此重要的東西,你不會亂放,一定在自己身上。”
她望著我,眼鋒相觸,默默的伸手入懷。
手指上,猶帶著血跡斑斑,沁著那黑沉沉的令牌,透出一股陰寒的氣息,緩慢的遞到我的麵前。
我看著她手中的‘堂主令’,隻覺得那突出的‘殺手堂’幾個字瘮人的很,慢慢的退開了腳步,伸手一拂,葉若宸身上的穴道被我解開。
“你去收回吧。”我腳步輕移,一步一步的踏向門口,“你是‘殺手堂’的少主,我想號令‘殺手堂’屬下的暗語你應該都懂,這東西是在我手上失去的,如今也算是還你了。”
“我殺了你!”這是葉若宸在穴道被解後的第一句話,對象——張四情。
我腳步依然悠閑,頭也不回的朝著門外走去。
“日俠,救命!”張四情的驚呼從身後傳來,“你,你答應救我的。”
腳步停住,淡淡的仰望夜空,不知何時,竟起風了,涼涼的掠過耳邊,撲打在身上,衣衫拂動。
未回頭,我的聲音如同這深秋的夜晚一樣涼,“我隻說我身邊有天下第一妙手柳夢楓,卻未說救你。”
如果柳呆子在這,隻怕早已經義無反顧的衝上去了吧?
想到這,竟然有些懷念那個呆滯的表情和囉嗦的話語,什麽時候,那種陳腔濫調竟然成了一種習慣,不聽到就渾身不自在?
我果然是賤骨頭。
“好啊,救你!”這話不是我說的,是葉若宸說的,讓我心頭一震,翩然轉身。
他的手,一劍狠狠的劃過張四情另外一隻手腕,慘叫中我已能從入劍的深淺判斷出筋脈斷裂。
“‘殺手堂’的副堂主,這是你出賣我娘應得的!”少年的聲音中悲憤帶著寒涼,是那麽的不協調。
劍鋒,帶著血滴,一點一點淌落在青石的地麵上,紅色的血不久就凝結成了黑,他卻沒有住手的意思,抬起手腕,“你讓整個‘殺手堂’麵臨著武林滅門的通緝,這是你欠‘殺手堂’的!”
慘叫,血花,秋夜的風,一同揚起……
張四情的左腿,怪異的扭曲著,腳踝處,粘稠的血液凝聚,緩慢的爬伸著,猶如鬼爪。
她驚恐的望著葉若宸,“少主,少主,好歹我也為‘殺手堂’立下汗馬功勞,饒,饒我一命吧。”
“好啊,讓你活著,你不是要命活著嗎?”少年美麗的麵龐帶著未幹的淚珠,悲戚卻堅定的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劍,“我會挑斷你的手腳筋脈,斷了你的腰骨,再割了你的舌頭,挖了你的眼睛,捅聾了你的耳朵,這是你背叛‘殺手堂’的下場,但是你卻為‘殺手堂’立下功勞,我讓你活著,你能活多久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張四情的身體抖的更厲害了,不知道是失血過多,還是冷。
我沒有開口,隻是遠遠地站在那,她已被我廢了武功,如此對她,是否有些殘忍?不是所有人都能舍生取義的,惜命,保命,不過是本能而已。
這是‘殺手堂’內部的事,沒有我置喙的餘地,於是我再一次邁開腳步,踏出這小小的院落。
就在我身體剛剛轉過門口的時候,夜空中拉長了一聲刺耳的慘嚎,飄散在空氣中,久久……
不久,身邊縱來一道輕快的人影,揚起清亮的嗓音,“喂,上官楚燁。”
我不疾不徐的保持著自己的速度,輕嗯了聲,“什麽事?”
“我殺了她,畢竟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人,害了我娘,我殺了她就是了,不想折磨她,給她一個痛快好了。”
我的嘴角,居然有一絲安慰的笑,不知是這個少年終究沒有沉墜魔道冷血無情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麽。
“我明天會發出召集令,幾日內所有的人都會在這裏出現,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出席?”
“為什麽?”
“你江湖經驗比我豐富,我想你幫幫我。”
今日的一切,終究與我當初的行為脫不了幹係,輕點了下,我算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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