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竄出床底的一瞬間,所有人的動作都是一滯,眼神不自覺的看著我,忘記了彼此的鬥爭。WWw,QUanbEn-xIAoShUo,CoM

就是這瞬息間,我已經看清楚了所有的局勢。

葉若宸的麵前,是一年約三四十的女子,身形粗壯,手指關節寬厚,顯然在掌法上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隻是她的眉宇間浮現了一股淡淡的青氣,即使沒從柳夢楓那聽寫嘮叨,我也知道這是毒入骨髓的征兆。

就算不殺,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的身邊不遠處,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色鬥篷下的人影猶如黑夜裏的鬼魅一般,長長的衣服遮掩了全部的身形,看不出是男是女,臉上也被遮了個嚴嚴實實,身上散發出一股陰鬱的氣質,站在房間裏,身邊的溫度都平白低了不少。

就是這個人!

炙熱的掌風呼的撲向對方,幾乎已是十成功力,整個房間裏全部籠罩在我的掌風之下。

那人瞬間的一愣,反應極快的一掌,卻不是打向我,而是身後的門,木片碎裂的同時,人影倒退飛掠,極快的速度閃避著。

這個人似乎很了解我的功底,還有著非常高的應敵經驗,舉手投足間沒有半點驚慌,似乎算準了我這一掌對自己而言造成不了任何傷害。

可惜,人總有看錯的時候,現在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隻會一半神族武功的我。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我的掌法飄忽,用來用去都是大師傅當初傳我的一半招式,白衣師傅交給我的,半點痕跡也沒有露出來。

十二招的掌法,到了第八掌後,自然的重新開始使回第一掌,卻時刻將這個人困在我的掌法中。

而這個人的應對,始終隻是武林中最普通的兩儀劍法,看不出來曆,看不出武功路數,‘他’也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泄露半點真身給我。

就這麽纏鬥中,耳邊忽然傳來了葉若宸的一聲驚呼,夾雜著痛苦。

壞了,我忘記了這個迷糊蛋武功低微,絕對不是那個張四情的對手,隻顧著纏著眼前的人,想要讓對手放鬆警戒。

眼角一瞄,嫩黃色的人影朝著我的方向倒飛而來,我手臂一撈,纖細的身體入懷,而麵前的對手,則是轉身掠向空中。

想跑?

我心頭掠過一陣冷笑,掌心一股柔勁將葉若宸遠遠的送出,另一隻手臂藏在袖中,一柄袖中劍輕巧的滑落。

青鋒冷寒,在我的手中鋒芒暴漲,射出青碧色的冷焰,刺破空氣不帶半分聲音,直撲那人的後背。

我斂了殺氣,夜送給我絕世寶劍更是鋒利無雙,那個人沒有半分的感應,生死隻在一瞬間。

“主上,小心。”一聲大吼,破壞了我所有的算計。

我忘記了那個追著葉若宸的張四情,該死!

前麵的人影忽然轉身,而我的劍,也由對著背變成了手臂。

沒有想到我瞬間能有如此快的速度,‘他’想要再閃開已是不可能,手指切向我的手腕,大氅忽然鼓脹如球。

是想用真氣硬接我這一招吧。

“嘶……”清脆的裂帛聲,大氅應聲而裂,同樣裂開的,還有對方的衣袖和手臂上的肌膚。

回指,撤腕,堪堪躲避掉切上我的脈門的掌,這一下對方是用了十足十的功力,在手指和掌心相擊的刹那,強大的力量讓我們同時倒退。

我全力一擊在劍上,這裏亦有五成功力,‘他’倉促抵抗,同時一心二用,竟然還是個平手,可見此人真實功力之深厚。

手臂上,長長的劍痕從肩頭一直拉到手腕,若不是躲的快,整條胳膊都要被我切下來,三尺青鋒之上,半點血跡也無,果然是寶劍。

一招得手,我再無任何保留,揉身再一次撲上,抓住對方的心已是顯而易見,手中劍法一展,劍鋒猶如龍形飛舞,又似毒蛇吐信,纏繞著,束縛著。

“啊……”又是一聲,少年的慘聲讓我忍不住的回頭。

張四情的手掌,無情的打上葉若宸的胸口,血花從唇中噴出,熱熱的血濺上我的手,雨點一般。

他倔強的不閃不躲,手中的劍明顯已經無力,卻固執的直直伸著,似乎對他來說,哪怕隻是掃上對方身體一下,他也是滿足,那小獸般倔強的眼神,眼瞳中不屈的光芒,讓我心頭一震。

張四情手臂一抬,身體散發著一種剛猛的力道,對著葉若宸摔倒的方向再次衝上,嘴角是嗜血和陰寒凝結著的笑容。

救葉若宸還是留下我要抓的人?

沒有半點猶豫,我手中的劍改變了方向,脫手朝著張四情而去,在她的手剛剛即將打上葉若宸身體的時候,劍鋒刺穿了葉若宸肩頭的衣衫,也刺穿了張四情的掌,從掌心一直釘進了手臂。

殺豬般撕心裂肺的慘嚎在回響,我顧不得看上一眼,回頭尋找著那個主上的人影。

黑色沉沉,那個人影早已經不見了蹤跡。

我沒有選擇徒勞的去追,而是冷冷的看了眼地上的張四情,手指一招劍入手,她發出了更大的慘叫,整個人蜷縮在地上象個蝦米。

“那個主上是誰?”我冷冷的問著,掌心勁氣一吸,她的血順著掌中的傷痕在眼前劃過一道紅色的煙霧,“你不說,我不介意讓你的血慢慢的鋪滿這大地,洗刷你在‘殺手堂’的罪虐。”

她怕死,所以才會被一碗毒藥控製,我不信她不告訴我。

她在地上顫抖著,不斷的抽著,麵容扭曲蒼白,還沒等她說話,我身邊的葉若宸已經衝了上去,狠狠的一腳踹在她的胸口,“我娘呢,我娘呢,我娘在哪?”

我拉住小子衝動的身體,垂下眼皮,平靜而冷淡,“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或許可以少受點罪,也別給姑娘我裝死,你受的是外傷不是內傷。”

她掙紮著,艱難的半坐著,整個身體不斷的打著哆嗦,那是失血過度的情形,“我說也沒用,沒有人能逃過主上的毒,如果被主上知道我背叛她,我依然是死路一條,就和,就和葉林書一樣。”

“我娘她……”身旁的小獸猛的一掙,掙脫了我的束縛,一抓手中的劍撲了上去,“我要殺了你!”

再次伸出手,少年的身體被我死死的按住,我低喝了兩個字,“冷靜。”

“上官楚燁,你放開我。”他反手一劍掃向我,眼神中全是瘋狂和悲傷,“我以為隻要自己努力躲閃逃避著他們,就能接替少主的位置,原來全是她在騙我,兩年,我一直冷靜著,告訴自己不要想娘,不要害怕,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手指一捏,捏住他的手腕,他握劍的手一抖,長劍落地,清脆的聲音一直在夜空中回蕩,“你娘死了,你把她再殺了,就永遠拿不回‘堂主令’,你更對不起你娘。”

他被我抓著,無法動彈,眼淚撲簌簌的落下,大顆大顆的淚水順著臉龐滑落,打在前襟,濕濡了一片。

羽翼未豐的小雛鳥,被狠狠的丟進了江湖,讓他掙紮和支撐著的信念就是成為他娘眼中的驕傲,可惜,重歸故裏已是物是人非。

對他來說,哭或許是一種最好的發泄。

地上的人掙紮著坐了起來,一隻手臂軟垂在身邊,顯然已經被我廢了,“‘堂主令’不,不在我這,被,被主上拿走了。”

我一腳踢上她的胸口,骨骼碎裂的聲音傳來,我冷笑著,“沒有‘堂主令’就沒辦法調動‘殺手堂’,你那個主上如此神秘,絕不可能親自調動人馬,你當我沒聽到剛才的話嗎?‘殺手堂’一直由你操縱才不至於讓人懷疑,所以‘堂主令’一定還在你身邊,說吧,在哪?”

她吐出一口血,暗紅色順著她的嘴角滴落,配合著那張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怎麽看,都是猙獰,“告訴你,讓這個小子重振‘殺手堂’嗎?我一步一步的奮鬥才得到今天的地位,我寧可讓‘殺手堂’徹底鬆散,也不可能交出‘堂主令’,‘殺手堂’認令不認人,我絕不會拱手給你的,反正沒有主上的解藥我都是死,能看著‘殺手堂’徹底消失我也算開心了。”

“是嗎?”我依然是淡淡的聲音淡淡的表情,“那你就是不肯說你主上是誰,也不肯交出‘堂主令’咯?”

“嗬嗬,哈哈,嘿嘿,嘎嘎……”笑聲淒厲,聽在耳裏一陣刺痛,“我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我為什麽要便宜你,為什麽要便宜這個臭小子?我要他難過,我要他一輩子都找不到他娘的墳,永遠無法得到‘殺手堂’。”

我嘖嘖搖頭,哼笑中輕蔑的看著她,“難怪你的主上說你沒腦子,追殺我這麽久,你居然不知道我身邊有一個人叫柳夢楓?”盯著她一字一句清晰的迸著字,“天,下,第,一,妙,手,柳,夢,楓!”

她的眼睛忽然亮了,“你的意思是願意與我交換?”

“孺子可教。”我咧嘴一笑,“告訴我一切,你所知道的全部。”

“不可以!”葉若宸的拳頭揮了過來,“她是殺我娘的人,不可以救她,不可以救她!”

我手指一點,小獸頓時被我點在當場不能動,隻有眼神爆發著他的憤怒,他對我行為的憎恨。

淺笑中,我動了動嘴角,“張四情,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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