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直爽豪邁,大步流星中笑容滿麵,盡是不羈隨意的神采,行走間目光掃過人群,飛揚的氣勢狂妄又霸道,就像……

就像莫滄溟!

她站在那兩個位置邊,沒有坐下去,而是含著笑看著我,瞳孔中盡是欣賞,不住的點點頭,“好,好,很好……”

我也笑了,膝蓋一軟就要跪下。WWw,QUaNbEn-xIAoShUO,Com

她手掌微抬,一股勁氣拂向我,“當初就覺得你特別親近,讓我連神族的族規都顧不上私下傳授武功給你,竟然是這個原因,竟然是這個原因,不止是神息,還有血脈,血脈啊……”

血脈?什麽意思?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內容?

她的雙手,抓著我的雙臂,欣喜的看著我,讚歎連連,“象啊,真的很象,為什麽我當初沒想到,如果早發現,如果我早想到……”

我壓低聲音,卻壓不住同樣的興奮,不住的喃喃低語,“師傅,師傅,師傅……”

她捏了捏我的手臂,“真想做你的師傅,可惜當初沒來的及讓你喊我一聲,現在能聽到,真好,真好。”

我吸了吸鼻子,有些酸酸的感覺,“您是我師傅,一直都是我師傅,如果不是您,或許我早就死了。”

是的,如果不是她教給我武功,我不可能逃過無數次的算計追殺,如果不是她一時愛才,我也許早就死在血脈噴張之下,不是她,我根本沒有可能混跡江湖,與夜搭檔。

對她,或許隻是一個賭,一時的欣賞。

對我,是無法磨滅的痕跡和感激。

“你真的很象景颯,為什麽我當初竟然沒有發覺?”她的目光中火焰跳動,卻又有水氣在浮現,“還有你的神態,你的舉止,分明與族長那麽神似,你一定是他們的那個孩子,一定是的。”

我抿著唇,她隱忍著的激動在我看來是那麽的窩心,她有力的手捏著我的胳膊有些疼,我卻不想掙開,隻是笑,輕聲的笑,“我記得我叫霓裳。”

“是你,一定是你!”她興奮而豪爽的聲音根本不顧及一旁有人的臉色在變,“這靈秀的氣質,這震懾他人的態度,出了他們的孩子,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了,族長說過,霓裳就是未來的繼承人。”

她看也不看對麵的任綺羅,仿佛根本沒看到這個人似的,排坐著的那些人,也開始沉眉斂目思索,整個場中隻有她的笑聲,震人耳朵。

“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對不對?”她咧著嘴巴,不停拍著我的肩膀,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我,邊笑邊看,邊看邊笑。

這眼光,怎麽感覺都象是婆婆在挑兒媳婦一樣,還是看滿意看上眼的那種。

“其實你不要叫我師傅,你應該叫我姨娘的,知道嗎?”她湊上我的耳邊,“姐姐如果知道你還沒死,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姨娘?

姐姐?

她是我娘的妹妹?

這是真的嗎?我任霓裳在神族還有親人的嗎?

而且是真的喜歡我,真的給過我幫助的人,不象任綺羅,縱然有血緣關係,也隻會讓人心寒。

“我叫任靈羽,你娘叫任幻羽,我們是親姐妹。”她猛的一摟,把我重重的抱住,“真的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叫我姨,叫聲姨……”

“姨……”我的聲音很低,仿佛有些說不出口,畢竟在我的思想中,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會有關係親近的血親,一個字卡在喉嚨口,半晌半晌說不清楚。

一條人影靠了過來,親熱的擠進我們之間,熱切的爪子,楚楚可憐的表情仿佛被人拋棄了還踹了兩腳的狗兒,“姨娘,你都不疼我的嗎?”

任靈羽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我,臉上笑意盈盈。

一隻手輕輕拍上任綺羅抓著她手腕的,她捏著任綺羅的手,不動聲色的扯出了自己的手掌。

“身份未定,叫姨娘有些早了,任綺羅姑娘。”任靈羽的笑都完全的收斂,一本正經的神態看上去有些冷漠無情。

任綺羅有些尷尬,張了張嘴,“姨娘……”

任靈羽手掌微張,攔住了任綺羅下麵的話,“我隻知道姐姐有一個女兒叫霓裳,沒聽說有過一個叫任綺羅的,所以你的身份必須要等驗過你的族長血脈後才知道,你現在喊我姨娘太早了。”

我沒有想到任靈羽會如此維護我,更沒想到她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毫不留情的直接拿話刺任綺羅,身為左右護法之一的她的話,會無形的給其他人一種傾向性的壓力。

任綺羅再是沒有得到過承認,她的容貌與娘親的類似是毋庸置疑的,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眼緣?任靈羽當初愛惜我,所以現在還是偏向我。

她死死拉著我的手,拽著就往左邊那兩個椅子的方向走去,“來,你坐我這邊。”

“我說左護法啊,你好像有失偏頗喲。”一個桀桀的聲音從路的另一端傳來,“霓裳不過是個名字,當年我們都知道,你可不能因為教過她武功就硬拽著人家是你的外甥女,怎麽,怕神族追究你私自外傳武功的錯嗎?”

這個聲音讓我剛剛邁出的腳步停了下來,甚至迅速的回頭,因為這種蒼老中帶著戲謔,冷冷的嘲諷透出骨子,不正經的態度飄出來的挑釁語氣,我一定在哪聽過。

入眼簾的,是一個皮包骨的幹屍,骨頭上蒙著一張皮,凹陷的眼睛,稀疏的頭發,黃燦燦的牙正齜著,不時的抿一下,傳來巨大的吸牙縫的聲音,聽的我頭頂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看到我回頭,她咧著一排參差的牙齒,伸出兩隻手指頭在空中晃了晃。

“還有兩招。”我抽抽嘴角,想起了她。

聽到我的話,她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小姑娘記得我的話,就是小氣了點,連個男人都不肯讓給我。”

任靈羽聽到這話,求證似的看了我一眼,我微一點頭,承認了那女人說的話。

“袁筱熙,你的男人比皇帝的後宮還多了,就不要和少主搶了吧?”任靈羽的話中無端多了幾分火藥味,牽著我的手指也忍不住的收了收,仿佛一把就想捏住袁筱熙的脖子。

袁筱熙歪著腦袋,笑容詭異,“左護法啊,我以為你認外甥女心切,會是最先一個來的,怎麽隻比我早一步呢?”

任靈羽哼了聲,“似乎你更奇怪,明明七日前已經來了,又突然失去了蹤跡,而且今日早晨還有守衛匯報,你居然是他人從裏麵開的陣法放你進來的,我很想知道我們的右護法大人究竟被什麽大事絆住了腳,連回來的最後時辰都錯過了?”

袁筱熙大聲的吸了吸牙齒,發出滋滋的聲音,卻不回答任靈羽的話,而是衝著任綺羅招招手,“過來,我看看。”

任綺羅乖乖的走了過去,衝著她甜甜一笑,袁筱熙讚賞的摸摸任綺羅的頭發,“你真象前任族長,這容貌是做不了假的,就是她任靈羽都不能否認你的容貌和族長的近似,我信你,信你是族長在外麵生的孩子,有沒有人類的血統無所謂,重要的是你擁有神族的印記和‘神主令’,就可以命令大家。”

“嗯!”任綺羅重重的一點頭,眼睛似有若無的掃過我,嘴角噙著一絲笑容。

“年紀未到,‘神主令’不過是空談,你我均未見到族長,誰知道族長究竟留下過什麽樣的話?但是霓裳為接班人,可是當初所有長老都聽到過的,族長為了霓裳指定麒麟護衛的意思人人皆知,你難道忘記了?”任靈羽輕哼。

“霓裳早就失去下落,你以為前任族長不會為了我們考慮嗎?不可能用一個死人來當族長的,是不是重新立過繼承人亦未可知。”

兩名護法,神族據說武功最高,地位僅次於族長的尊崇人物,就這麽站在位置邊坐也不坐,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了起來。

我和任綺羅,也互相冷冷的瞪著,眼神中寫滿爭奪的**。

任靈羽手指一勾,指著流波,“麒麟護衛,你說,當年族長是不是為了霓裳才特地升你為麒麟使,著你一生守護少主,伺候少主?”

流波身體一震,沉默的雙瞳如湖水被打破了平靜,泛起絲絲的漣漪,“是!”

袁筱熙三角眼渾濁的一轉,“麒麟侍衛,你現在是神族的護衛,是不是應該更敬重‘神主令’?”

湛藍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與我的眼神一觸即分,重重的一點頭,“是!”

袁筱熙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光芒,“那麽你認為,誰應該是少主呢?”

她的聲音才落,任靈羽也不甘示弱的開口,“你是前任族長親手挑選的侍衛,你隻為霓裳少主而存在,你認為自己應該守護誰呢?”

沒有想到,他們將第一個表態的選擇權,丟給了流波。

幾乎在這同時,我看到排坐著的很多人,都露出了希望的色彩,可見流波這一個決定,關乎著很多人心思的走向。

流波再沒有看我,而是目光一直停留在任霓裳身上,再遊移到坐著的數位長老身上,又低垂著頭,沉思。

在所有人屏息的等待中,流波微微抬起頭,胸膛起伏,眼神越過我,漠然的直視前方,“我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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