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我倒是懶懶的打了個嗬欠,又恢複了惺忪的眼神,一屁股坐回草坪上,聽著耳邊各種討論的聲音。WWw、QUaNbEn-xIAoShUO、COm
“有點象族長,但是不如那個象。”
“可是這個更象景颯護衛啊,族長可以生好幾個,可是景颯護衛當初隻有一個女兒,我們都見過的。”
“那倒是,族長說過景颯護衛的女兒是接班人的。”
“可那個孩子我們找了好多年,說冒出來就冒出來,太奇怪了吧。”
“也對,也對,再看看。”
他們說的起勁,根本不在乎我這個當事人聽在耳朵裏的感受,還有那個跪在一旁的莫滄溟也完全被人忽視冷落了,所有好奇的目光都在打量著我。
我現在的形象肯定沒有半點好看的地方,七天七夜沒有休息,身上一道道不是打架的痕跡就是樹枝山石劃破的襤褸,外帶莫滄溟的一泡尿,那味道自己聞著都**無比,虧他們還能如此近距離看的津津有味。
我仰起頭,一隻手支在腿上撐著下巴,一隻手伸到他們麵前,手指勾了勾,“看了這麽久,是不是該有點表示?比如說,一人給錠黃金什麽的,沒金子銀票也行,沒銀票奇花異草,奇珍異果,靈丹妙藥,古董玩物我都收。”
“唰……”我麵前的一群人齊整整的倒退一步,終於給了我呼吸空氣的一點位置,我眼角掃過他們,“要是都沒有的話,一人教一招武學什麽的,我也將就了,不過要絕招,太低微的自己留著打狗用。”
“你剛才看了我兩眼,議論了三聲,你剛才看的口水都快留下來了,討論了四句,你剛才伸手扯我的頭發,你……”我手指飛快的點著,一一細數剛才看到的一切。
“我什麽也沒說!”銀色頭發,滿臉紅潤的中年女子大聲的接嘴。
我古怪的一笑,“你現在說了,還有你剛才看了莫滄溟的肩膀,不知道神族護衛是族長的男人啊,所以你也欠我的了,一人教我三招武功就放過你們。”
我動作很隨意,我的姿態更隨便,但是他們眼中就是出現了一種思索,竟然忘記了反駁我的話。
反倒是那個黑色的人影在所有人都住嘴後走了過來,目光先是在莫滄溟受傷的胸口停了停,再放到我的臉上,低首垂臉,“任姑娘,午時所有的長老和護法都會在族部對你們二位進行審查,您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或者梳洗梳洗?”
看看身上破爛的衣衫,活像個要飯的乞丐,全身都是餿味,我點點頭,“你帶我去吧。”
冷漠而疏遠中有幾分客氣,連站位都隔著三個人的距離,標準的見過兩麵的人相處方式,誰能想到一起共浴,一起共枕,同過生死的人會是這樣?
他看了眼莫滄溟,“對不起,有人會替您引路。”
我沒有多言,也沒有多問,隻是跟隨著指引的人的腳步而去,在轉身間,看到流波的腳步轉向了莫滄溟的方向。
我的出現,真的打破了他們之間那種微妙的關係嗎?莫滄溟的想法,流波的想法,都是深沉的讓人無法探知。
簡單的沐浴後,所有失去的精神都隨著一身的風塵被洗滌幹淨,看著放在床榻間銀絲長裙,我有些意外。
這裏的人,竟然知道我的偏好?
穿上自己喜歡的衣裙,心情也好的飛了起來,想起即將麵對的無數拷問和審查,我居然沒有半點擔心。
或許真的象我對莫滄溟說的那樣,我都不在乎掀翻神族了,還有什麽好顧慮的?
我漫步在青石鋪就的平坦路麵上,背著雙手慢慢的走著,始終可以聞到那種清新的草木味道,風中,飄散著各種奇異的花朵。
嫩嫩的粉色,讓我開始以為是桃花瓣,直到一點掛在我的前襟我才發現,竟然是整朵的花,小巧精致中能看到花蕊的黃在微顫,五瓣張開的花朵嬌俏可人。
還有一種深藍的葉子,夾雜在粉色的花瓣中,片片飛舞,卻輕柔的不墜地,隻是不斷的在空中輕旋。
那細細的黃色,不知道是不是蒲公英,撐著小傘,轉啊轉啊,擦著臉頰就飛遠了……
風一過,各種顏色的花草就如下雨般,簌簌的落滿了身,也將這裏獨特的清新草木氣沾染了全身,仿佛化身為了這裏的妖精,息息相通,血脈相融。
這裏,就是我記憶中抹去的影像,這裏,就是我小時候成長的地方,我有些忘情和貪婪的汲取著這裏的空氣,這裏的味道,讓腳步變緩,讓思緒變長。
伴隨著我的腳步,數十道目光也緊緊的跟隨著我,褪去了初始在草坪上的隨意和好奇,他們的目光變的凝重和肅穆,我不知道是不是從這一刻開始,我和任綺羅的命運就由他們評判了。
我不知道神族的任何一點故事,這裏對我來說依然是陌生的,隻有在長長的石板路盡頭,白玉水晶般的座椅高高在上的空擺著,才讓我有了那麽一點點心頭的火苗燃燒。
那個位置,是屬於族長的,是我娘的……
就在那個位置的正後方,是莫滄溟和流波熟悉的身姿,如蒼鬆翠柏,孤傲有力,腰間的金色令牌閃閃發亮,刺的人眼睛疼,眼睛漠然的注視前方,那麽的無法接近。
座位的右邊,兩名男子神色冷然,同樣的看不清表情,讀不出心思,腰側垂懸著金色的兩麵令牌,與流波和莫滄溟的遙相呼應著。
我記得他們,傳說中母親的護衛,二十多年堅守著自己的地位連麵都不肯露的朱雀白虎使,長老的名分,卻相當於獨守空閨,母親究竟是癡心還是薄幸?
座位的左邊,空著兩把椅子,遲遲沒有人坐上,不知道到底等待的是誰,隻知道能坐上那兩個位置的人,地位幾乎已經與朱雀白虎使相同了。
就在朱雀白虎使的下首,坐著一個人,一個在氣勢和氣度上都讓人情不自禁的將眼光挪過去的人。
她,俏目含煞,坐在那一股凜然之氣勃然發出,竟然更盛四位神族護衛,隨意一個姿態都是完美無懈可擊的莊重。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下,我看到她的目光中慢慢浮現出一絲挑釁,一絲得意,一絲從容的笑。
任綺羅,你果然值得我將你視為最大的對手,就衝你的氣度就讓不少神族的人折服吧,這些人目光中的讚賞是騙不了人的。
探索的目光打在我的身上,我倒突然變的冷靜了,全身進入一種空靈的狀態,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隻有那道道目光的方向,那麽清晰。
腳步一收,我輕嗅了口空氣中清幽的香氣,笑容揚起,淺淺的掛在嘴角。
是的,我在笑,從容不迫的笑。
就用這樣的笑臉,一個個的迎上他們的目光。
眼神中射出的,卻是刺穿人心的銳利和更加尖刻的探索。
曾經,我用這樣的微笑檢閱過三軍,無人不低頭。
曾經,我用這樣的微笑讓群臣俯首,無人對視。
我要的,不是他們的讚賞,不是他們表揚,而是直接一個個都給我低頭,我任霓裳不是給他人品評的,我才是他們的族長,見族長誰敢對視?
短短的路,我走的很慢,但凡我走過之處,那些好奇的,品頭論足的眼神全都瞬間消失,以至於我抬眼平視前方的時候,身上再沒有任何一道古怪的目光。
我背著手,緩緩的走到任綺羅麵前,頷首,“數月未見,倒比當初更加霸氣了。”
她目光迎向我,兩人再一次短暫的無形交鋒,“可惜比不上你,連進神族都是睡進來的。”
一語雙關?
不動神色,我隻是點頭,“謝謝。”然後一撩裙擺,猛然回身……
被我目光逼視的半晌不敢抬頭的人,在我與任綺羅的交談中小心翼翼的偷窺著,誰也沒想到我會突然來這麽一下,竟然齊刷刷的再一次全部低頭。
動作之統一,低頭之迅速,真是快啊。
這一次,揚起下巴,露出雍容氣度的人是我,而任綺羅,臉上還掛著強笑,隻是笑容既有些勉強,也有些僵硬。
莫滄溟和流波同時雙手抱劍,低頭,聲音勁氣十足,“請左右護法大人!!!”
左右護法?
一個人,一道如閃電般的影子,沒有人看清楚她是怎麽出現的,不過是眨眼間,已經從石路的遠端飄然而來。
說飄,是那動作的優美,卻不是速度。
她快的隻讓我勉強看清容貌,人就已到眼前。
而看到她容貌的我,這一次是真的震驚了,因為這個人,我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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