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裏的湖上涼亭和六年前一樣沒變。
天色尚早,春意融融,湖麵上波光粼粼,映著兩道風華灼灼的身影。
彩衣端來了茶點,在湖岸候著,尊主四天都沒問起過夜宸,現在還有心思和傾君在這裏下棋,她倒是有些替夜宸擔憂。
“彩衣站在那裏做什麽?”傾君手執白子,看了一眼彩衣,隨意地問道。
彩衣聞言,目不斜視,傾君擺明是想趕她走,不過,即使她走了,傾君也不敢逾矩。
“下去。”穹影擺了擺手,示意彩衣退下。
“是,尊主。”彩衣麵不改色,畢恭畢敬地退下。
傾君的心情終於舒坦了,他十分不喜歡有閑雜人等。
傾君愉悅地放下白子,六年四個月前的冬季,也是在這裏和她下棋。
穹影漫不經心地放下黑子,修長的手指泛著白玉般的光澤。
傾君看得出神,心中微動,眼睛裏有一絲閃爍,記得她的手是涼的,他忽然想把她的手捂暖。
八年多的時日,聚少離多,真正和她在一起的時日指可數,隨著時日的增長,他越發不安,因為他長大了,她也長大了,她絕不能喜歡上別人!
“傾君,到你。”穹影說道。
“呃?我不能輸得太快。”傾君前思後想後才落下一粒棋子。
“你應該想著如何贏。”穹影淡笑道。
“對手是你,我贏不了,而且贏了也沒意思,我們隻是鬧著玩的。”傾君揚唇笑道,因為他和她永遠都不可能成為敵人,誰輸誰贏又如何。
“傾君,你想要什麽?”穹影忽然問道。
“……為什麽這樣問?”傾君一頓,手中的棋子滑落到罐子裏,發出清脆的響聲。
“總要為些什麽而活著,不然太無聊了。”穹影摩挲著一粒棋子,淡道。
“那你呢?你想要什麽?”傾君看著她,緩緩地問道。
“我想要的,都已經不在了。”穹影看著遠處,目光深沉,坦然道來。
她也在尋找,她想,站到巔峰之上,才能目盡一切,看到最矚目的輝煌。
又或許,在完成上一世沒完成的輝煌。又或許,太空閑了,找些東西來玩玩,權勢是用來做什麽?玩弄的。
傾君心中一緊,她想要的都已經不在了,那麽她從沒想過要他。既然如此。當初為何帶他走?隻因為那個不曾出現過的聆君?
“那你會覺得無聊麽?為什麽而活著?”傾君又反問,她沒有想要的,那總有些東西支撐她活著。
“不算無聊,偶然也很有趣。何況,螻蟻尚且偷生,總不能因為無聊而死。”穹影半開玩笑道。
傾君愕然,心中喜憂參半,她心中沒有其他人,也沒有他。她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也許隻因為太無聊,尋找樂趣而已。
“傾君,你呢?”穹影抬眸,神情淡然,凝視著他,淡淡的,但這已經比以前認真得多。
傾君與她對視,不知是太近的原因,還是以前沒有機會看清她的眼睛。
此刻,他終於看清了,她的眼睛是純黑色的,冷魅,深不見底,美得觸目驚心,讓人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