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錦華和鳳非離來到月上殿,不過這次錦華可不敢讓鳳非離進去。

“主子,今天出去沐浴陽光,醫士說經常在室內不好,走得太多不好。”

錦華帶穹影來到庭院,而鳳非離早就在這裏等候。

“主子,昨天那盤棋還沒下,不如今天下吧。”錦華把黑子和白子分好,就等穹影點頭。

“也好。”穹影拿了一粒黑子,放到棋盤上。

“鳳公子,到你了。主子,那我去取茶點來。”錦華走了。

鳳非離看了看她,再三思考才落子,他絕不能輸。

穹影隨即就放下一粒黑子,說道:“你這樣磨蹭,要下到什麽時候?”

鳳非離笑了笑:“誰讓我輸不起。”

穹影冷哼一聲:“輸不起就別下。”

鳳非離還是笑了笑:“不戰而敗豈不是更慘。”

穹影無話可說了,不過鳳非離的速度倒是快了很多。

錦華回來了,給二人斟上熱茶,在一邊觀戰,鳳非離的棋藝不錯,起碼暫時沒有落下風。

半個時辰,鳳非離覺得好像經過了一場長戰那麽久,他剛剛好輸掉了五子。

“鳳公子贏了。”錦華驚訝說道。

鳳非離終於輕鬆一笑,若不是她太漫不經心,他又怎麽會贏。

“留下他有何用?”穹影冷冷說道。

鳳非離一聽,又暗自傷心,她什麽都不缺,留下他有何用?

“主子,鳳公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才華橫溢,你說得出的,他一定能做到。”錦華又幫腔了。

“是麽?”穹影挑了挑眉。

“當然。”錦華看了鳳非離一眼。

“我盡力而為。”鳳非離連忙點頭,但他不是無所不能。

“去把庭院裏的花都剪掉,一朵不留。”穹影冷著一張臉,毫不留情的說道。

“這花長得很好,為什麽要剪掉?”鳳非離疑惑,這全都是名貴的品種,可以看得花匠精心栽培。

“我看著礙眼。”穹影冷冷道。

“那我去剪掉。”鳳非離立刻去找剪刀,本來他還覺得這姹紫嫣紅的花挺好看的,現在看來眼花繚亂,確實礙眼。

錦華有些傻眼,主子可從來都沒說過這花礙眼,這成片成片的花圃,鳳公子修剪一天也修剪不完。

穹影說了一句回去,錦華推著她進殿去,剩下鳳非離一個人在花圃中剪花,弄了一身的花粉。

回到殿裏,穹影扶著欄杆練習走路,不用錦華扶著,走了一個時辰就滿頭是汗。

“主子,先休息一會兒,就快到午膳時間了。”錦華扶著穹影坐下,取來毛巾給她擦汗。

穹影用過午膳,喝了藥之後就午睡了。

錦華出了殿門,見鳳非離當了一個早上的花匠,不由得覺得好笑。

“鳳公子,主子說不用剪了。”

“為什麽?我還沒剪完。”鳳非離鍥而不舍地修剪。

“主子說不用剪就不用剪,如果你還要繼續剪就是拂了她的意,她脾性就是這樣,你順著她的意思就好了。”錦華撥開了飄來的花瓣,這好好的花就這樣沒了。

鳳非離立刻不再剪,他忽然發覺自己一點都不了解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

“走吧,回去用午膳,不然主子可會責怪我。”錦華笑了笑。

“什麽意思?”鳳非離越聽越糊塗。

“如果主子不想你留下,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你逐出幽冥殿,你還會有機會和她對弈麽?再退一步,如果主子不想輸,你以為你能贏麽?主子讓你剪花,明顯是戲弄你,找借口讓你留下。不讓你剪花,明顯是讓你回去休息。”

鳳非離一聽,將信將疑,但心中免不了有些竊喜,這樣的追逐比起前世飄渺的追逐真實多了,他能抓住她的情緒,她就像鬧別扭的孩子,讓人忍不住去哄她。

…………

下午的時候,鳳非離換過了衣裳,精神飽滿,如期地出現在庭院裏。

花圃裏的花少了一半,但鳳非離怎麽看都順眼。

“那花圃被你修剪得真醜。”穹影看過去,皺著眉說道。

“我、我從沒修剪大型的花圃……”鳳非離很無辜,現在一看真的好像挺醜的,亂七八糟,就像掉毛的小狗。

“算了,我也沒指望你可以和花匠媲美。”

“我以後會向花匠請教的。”鳳非離這才發覺,原來花匠的學問很高深。

“不用了,我又沒讓你當花匠。聽秋梧說你修煉的是禦音術,那你一定精通音律?”

“談不上精通,隻是略有研究。”鳳非離為人向來謙虛,在她麵前更加不會托大。

“擅琴擅簫,還是擅笛?還是其他?”

“都會一些,最擅的是簫。”鳳非離答道,就像個接受導師考驗的學生。

“吹奏一曲來聽聽。”

“我暫時沒有簫,不過可以借用葉子。”鳳非離摘了一片葉子,放在唇邊吹奏起來。

音色不及簫聲悠揚綿長,但清脆動聽,洋洋盈耳,還引得附近的小鳥共鳴。

“停!太難聽了!”穹影非常不客氣地打斷。

鳳非離很委屈,早知道她不喜歡,他就不獻醜了。

一個下午穹影都在刁難鳳非離,直至黃昏,錦華來叫穹影用晚膳。

鳳非離主動地過去扶住穹影,穹影皺了一下眉頭,但也沒拒絕。

回到殿裏,侍女已經布好了晚膳。

“主子,鳳公子陪了你一天也累了,不如留他在這裏用晚膳。”錦華特意添多了一雙碗筷。

鳳非離本想說不累的,但聽了錦華後麵的話,就不作聲了。

“隨便。”穹影漫不經心地說了句。

“那好,我不打擾主子你用膳了。”錦華又走了。

剩下鳳非離和穹影二人相對無語,鳳非離給她盛了湯,又給她夾了菜,見她不拒絕,於是不停地給她夾菜,他不知道她喜歡吃哪樣,但餐桌上的大概都是她喜歡吃的。

“夠了,你自己吃。”穹影的臉色有些陰沉。

“我已經吃了很多,穹影,你吃得太慢了。”鳳非離見她碗裏的食物幾乎沒動過。

“我就是吃得那麽慢,怎麽樣?”穹影又使起了脾性。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吃得太小了,你多吃一些。”鳳非離知道她以前也吃得小,但那時候她身體很好,現在不一樣,瘦得讓人心疼。

“我就是這樣,你是不是對我不耐煩了?”穹影冷冷道。

“不是,我怎麽會對你不耐煩,我隻怕你對我不耐煩,嫌棄我的不好。”鳳非離神色黯然,他才說了兩句,她就開始對他不耐煩了。

“別廢話,快吃!”穹影不悅地說道。

之後二人默默地用膳,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直到菜都涼了,侍女便進來收拾,端上了熱茶和溫水。

“穹影,你吃飽了沒有?”鳳非離擔心她會餓著,看著她的手指,他的心就痛起來。

“很飽。”穹影喝完了茶,便起身扶著欄杆,準備離開。

“穹影,你去哪裏?我扶你去。”鳳非離扶著她,減輕她手上的力度。

“放手,我去如廁。”穹影冷冷道。

鳳非離一臉尷尬,隻得放開手,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走去,她抓著欄杆的手都有些紅腫了。

他設身處地的想過,倘若他的腿不能走路了,他會沒有勇氣出現在她麵前。

歇過晚膳之後,侍女把浴池裏的水換成了溫水。

錦華端來了藥,“主子,這茶別多喝,趁熱把藥喝了。”

穹影接過藥碗,像喝茶一樣慢慢把藥喝了。

錦華對鳳非離說道:“鳳公子,以後別讓主子喝茶,喝溫水好了。”

“我知道了。”鳳非離有些自責,她體弱,不可以多喝茶,是他疏忽了。

休息了一會兒,穹影又起身,扶著欄杆,有些吃力。

“穹影,你要做什麽?我扶你去。”鳳非離就在她身邊,下意識地扶住她。

“放手!我去沐浴!你們都下去吧。”穹影有些不耐煩。

鳳非離又是一臉尷尬,不得不放了手。

“主子,我扶你去,等你沐浴完我才敢下去,免得你又不擦頭發,那些侍女全都笨手笨腳的。”錦華接過鳳非離的位置,扶著穹影往後室的浴池走去。

鳳非離不得不承認,他遠遠比不上錦華了解她。

錦華出來了,指揮著侍女收拾這收拾那的,並對鳳非離倜儻了一句:“學著點。”

鳳非離有些窘迫,他確實不擅長這方麵,像個總管似的絮絮叨叨,對侍女點來點去,他寧可自己收拾了。

有個侍女做錯了一點點事情,錦華就開始長篇教訓起來。

“鳳公子,做男人就要看得住女人,管得住下人,殺得了敵人。”錦華的外表就像飽讀詩書的世家公子,但做起事來有商人的狡猾,殺手的狠辣,最重要的是有男子的溫文爾雅。

鳳非離忽然覺得,錦華是個厲害的人,即使錦華像巫一樣多話,穹影也不厭煩。

穹影沐浴完出來,披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她坐到窗邊,讓風吹幹頭發。

因為錦華剛剛出去了,鳳非離自告奮勇的拿了毛巾給穹影擦頭發。

“穹影,這樣吹頭發很容易生病的。”鳳非離打理著她的頭發,忍不住說了一句。

“時候不早了,你回去。”穹影說道。

“我扶你到**先。”鳳非離把她扶到**,蓋上被子,落下紗帳,心中默念了一句晚安才離開。

即使現在她不待見他,他也很滿足,他終於能真正的接近她,了解她的一切,甚至算是共同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