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沈修離正拉著花花往這邊走來，花花步伐緩慢，漂亮的腦袋瓜揚著，像極了一位高貴的公主，再低頭看向自家叫成了豬叫的小布，有些沒眼看。
小布很喜歡花花，所以一見到花花就湊過去。
“沈先生，小布好像愛上花花了。”瀟瑤和沈修離肩並肩，笑嘻嘻道。
沈修離側頭看了瀟瑤一眼：“這麽清楚。”
瀟瑤昂起頭：“那是！”
“什麽品種？”沈修離平靜地回了一句。
“……幹嘛罵我？”瀟瑤發現，姓沈的嘴巴變得有點毒了，前幾次都還悶聲皺眉頭生氣，現在都能懟上了。
沈修離沒搭腔。
“小布，咬他。”瀟瑤氣呼呼地瞪著沈修離，指使小布，見小布沒動，瀟瑤蹲下拽住沈修離的褲腿：“咬這裏，凶狠一點。”
“別鬧。”
輕飄飄的兩個字猛地鑽進瀟瑤的心裏，擾得她心髒怦怦亂跳，她迅速鬆開沈修離的褲腿，起身和沈修離拉開了距離。
她點了點鼻尖，這人總是不經意間撩撥自己，撩撥就算了，他還毫不察覺。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瀟瑤把話題轉移到了五一假期：“沈先生，明天就是勞動節假期了，你有什麽打算？”
“不知道。”
“要去爬山嗎？”瀟瑤雙眸亮晶晶的，一眨一眨地望著沈修離。
其實瀟瑤是聽安淑怡提了一嘴，她說她要和男朋友去爬山，所以瀟瑤才想著約沈修離，看這中間有沒有第三個人在周旋。
“……去。”沈修離沉默了半晌，點頭答應。
瀟瑤微微詫異，不過她很快就將臉上的詫異藏了起來。
隔天，二人吃完早餐後來到了今天的目的地，香山！
瀟瑤望著看不到盡頭的山頂，驚歎了一聲，她扭頭看沈修離：“感覺爬不到頂！”
沈修離睨了瀟瑤一眼，徑自往山腳走去，瀟瑤又化身為早上的麻雀嘰嘰喳喳追問，又遭來沈修離不悅的冷眼。
掃了一眼四周的石凳，年輕人沒多少，老年人倒是坐了一排排，個個臉上帶著笑容，聲音爽朗，鏗鏘有力。
“爬不動了就停下來，不要硬撐。”
沈修離好意提醒，卻被瀟瑤歪曲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她氣鼓鼓地瞪了眼沈修離，在心裏將沈修離編排了一遍，沒想到這人這麽惡劣，這麽瞧不起她！
沈修離接收到瀟瑤的眼神，欲言又止，埋頭開始爬，瀟瑤也不甘示弱，緊緊地跟在沈修離屁股後麵。
瀟瑤爺爺有個非常嚴重的愛好，一天都不能落下，那就是鍛煉身體，跑步跳繩格鬥，樣樣都沾，小時候瀟瑤就被爺爺壓著鍛煉身體，恰好隔壁鄰居又是位退伍軍人，跟爺爺處得不錯，知道爺爺在鍛煉瀟瑤，也來湊一腳熱鬧，瀟瑤的格鬥就是跟那位爺爺學的，所以她體力在女生當中還算不錯。
香山比瀟瑤想象的高很多。
爬到一半，瀟瑤腦袋有點缺氧，隻好慢下來看看風景，正值早晨，冉冉升起的太陽明晃晃的，好在溫度適中，樓梯兩處是生長茂盛的廣玉蘭，花兒在早晨的滋潤下開得特別精神，四周也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香山是帝江最大的一座山，不過並不完全屬於登山區，半山腰還建起了排排服務區，吃喝玩樂樣樣都有。
這會兒人竟然多了起來，可能是住在半山腰的遊客起來覓食。
“水。”走在瀟瑤前方的沈修離折返，把水遞到瀟瑤手上，無意關心道：“還能繼續嗎？”
瀟瑤累得臉色微紅，但是呼吸穩定，她點頭：“你可別小瞧我，我隻是有一丟丟累了。”
調整好呼吸後，瀟瑤正準備和沈修離一起往上爬，剛一抬頭，就看見走在一群男人裏的安淑怡，安淑怡也看到了她和沈修離，連忙垂下頭去，把自己藏到了那群西裝革履的男人中，然後往服務區走去了。
是在躲沈修離，還是躲著她！
瀟瑤一把拉住沈修離的手，視線放安淑怡腰上那隻肥碩的手掌上：“安淑怡。”
“什麽？”
瀟瑤抬頭和沈修離對視：“你不認識安淑怡嗎？”
沈修離看向瀟瑤剛剛的方向：“不認識，有什麽問題嗎？”
“沒……”瀟瑤笑出了聲，語調輕快：“走吧！”
她鬆開沈修離的手，雖然不知道沈修離說的是真是假，但是她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高興，冰冰涼涼的觸感滑也進她心裏，掀起陣陣漣漪。
終於，山頂近了，瀟瑤使盡吃奶的力氣，借助沈修離後衣擺吃力邁了上去，她尋到位置後正要坐下，書包就被沈修離提起來，屁股沒挨到座位上。
瀟瑤回頭怒瞪：”幹嘛！”
“等會兒再坐。”
沈修離不鬆手，瀟瑤隻好鼓成河豚，環著雙臂生悶氣。
幾分鍾後，二人才坐在老香樟樹的一張石凳上吹風，好不愜意，瀟瑤從背包裏拿出礦泉水猛地灌了兩口，冰冰涼涼之意順著食道灌輸到全身，壓製住了身體的燥熱。
她耐不住安靜，回頭對比了下身後的香樟樹，目測香樟樹比她身體還粗，根部爬滿了凹凸不平的裂痕，應該在這兒飽受了長時間的風吹雨打，樹枝分布廣泛，占了頂部一大半，樹葉茂盛，擋住了烈日陽光，加上迎麵吹來的風，形成了天然的涼亭。
這上麵倒是挺大的，也沒什麽人。
瀟瑤湊近沈修離，俯視著一整個帝江，這時風突然改了一下道，從側邊徐來，卷起陣陣香味朝瀟瑤襲去。
她感慨道：“這麽大的帝江從這裏看下去，好像變小了哈。”
烈日晴空下，高樓參差不齊，房屋相連，灰白相間，偶爾多一點綠，道路錯綜複雜，車子走走停停，跟螞蟻搬家似的，再往遠處看去，便是一片片茂盛的林場和田地。
“哎喲！累死我了。”女人尖銳的嗓音刺得瀟瑤耳朵不太舒服，也打斷了她觀賞帝江風景的興致。
七八位中年男女氣喘籲籲地走過來，瞬間將香樟樹周圍的石凳坐滿，不巧少了一個位置。
“小姑娘，我來跟你們擠一擠。”說話的正是那位聲音尖銳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話音一落，屁股就落了下來，這猝不及防的擠壓讓瀟瑤直接撲到了沈修離肩膀上，和他來了個近距離接觸。
瀟瑤一手扒在沈修離後背上，一手撐在沈修離大腿上，無論是哪裏，觸感都帶著灼熱，兩人的距離瞬間被拉近，視線也匯織到了一起，擰成了一條繩。
莫名地曖昧突然生起。
“抱、抱歉！”瀟瑤避開沈修離的目光，雙手無措地收回，中年女人身材臃腫，坐得不如意，又輕微擠了下，沒有任何支撐點的瀟瑤又是一撲，下巴直接磕在了沈修離硬邦的肩膀上，他身上的香味濃鬱，爭相撲向瀟瑤鼻翼裏，彷佛爭寵一般，恨不得黏在瀟瑤身上。
沈修離頭微側看向瀟瑤，二人呼吸迅速交錯，氣息纏繞，擦出了一絲曖昧，不過曖昧感準瞬即逝，沈修離這回迅速起身，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這時中年女人道：“呀！不好意思，我挪一挪，讓你男朋友過來擠一擠。”
跟著一起的男男女女中傳來一句：“人小兩口子臉皮子薄，你非得過去擠。”
“小姑娘沒關係的，我們都是過來人，沒啥害羞的。”
瀟瑤：“……”
七嘴八舌的聲音讓瀟瑤無地自容，這說的什麽話，她跟沈修離沒啥，真的沒啥。
“走了。”沈修離淡淡地說。
瀟瑤“啊”了一聲：“我還沒休息好呢。”
身旁的中年女人道：“小夥子，女朋友都沒休息好呢，不能催的。”
“……走不走？”語氣有些不悅。
瀟瑤不情願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跟上，身後那群男男女女又嘰嘰喳喳說了一堆，不過距離稍稍遠了，瀟瑤並未聽清。
見瀟瑤耷拉著肩膀落後了一大半，沈修離回來提起瀟瑤的背包，他拉一下動一下，有種戳癩蛤蟆的既視感。
“……不走？”沈修離鬆開瀟瑤的書包，雙手插兜裏和瀟瑤對峙。
“去哪兒？我都沒休息好。”瀟瑤白了沈修離一眼，覺得這人冷漠死板，於是氣鼓鼓地錯開沈修離繼續往上走。
瀟瑤氣來得快，消得也快，她道：“我走不動了。”
隨後，那隻戴著藍瑪瑙扳指的手便伸了過來，瀟瑤瞧了沈修離一眼，毫不猶豫地抬手放上去，兩人一前一後，慢慢往上走。
他的手冰冰涼涼的，摸起來有些粗糙，瀟瑤好奇道：“除了我，你還拉過其他女孩子的手？”
“我媽。”
“哦……”
那安淑怡那邊又是什麽情況！
瀟瑤又道：“所以你真的不認識安淑怡？”
沈修離停下腳步，回望瀟瑤：“怎麽動不動就提別人，我就隻認識你，不認得別人。”
感覺不高興是怎麽回事？
瀟瑤努了努嘴，難得沒有繼續嘰歪。
繼續往上後，是一座五星級酒店，酒店上方插滿了避雷針，酒店前裝置了過山纜車，時不時有情侶成對從酒店裏出來，然後乘坐過山纜車下去。
沈修離道：“坐嗎？”
瀟瑤覺得這話聽起來不太對勁，糾正道：“你說話說全一點，別幾個字幾個字地蹦。”
沈修離側過頭去，改口：“坐下嗎？”
瀟瑤低頭應聲：“嗯。”
坐上過山纜車後，兩人便陷入了沉默。
“你什麽時候走？”瀟瑤打破了奇怪的氣氛。
沈修離停下回信息的動作：“明天做完總結報告，後天的飛機。”
“哦。”
“阿十說你沒地方住？”沈修離問道。
“啊……”瀟瑤都忘記這茬了，張口搪塞：“我明天出去找找看。”
沈修離點點頭，沒再說話，側頭不知在想什麽，瀟瑤也收回了視線，望著遠處起伏的山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