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霧水的瀟瑤無奈地從包裏掏出爺爺的筆記本翻開對照,並沒有找到對應的。不過筆記本裏反倒出現了她的知識盲區,一段像對話的俄語。

其實她剛剛拿到筆記本的時候嚐試去翻譯,但是她發現前麵的線索沒有找到的話,後麵的指示線索根本無從下手。爺爺的做法有點像遊戲闖關,必須逐個攻破獲取線索碎片,最後才能將其完整拚湊起來。

瀟瑤直接趴在沙發上叭叭打字詢問度娘。

[你不認識我嗎?卜洛哈洛夫,]

骷髏說,[你記得退伍的近衛軍中士彼得·彼得羅微契·庫裏爾金嗎?]

[就是一七九九年你把你第一口棺材賣給他的那個人?而且你還用鬆木來冒充橡木。]

瀟瑤不清楚這段奇怪的對話出自哪裏,不過對話裏出現了關鍵詞,鬆木,而且對話裏還涉及棺材。

是想表達用鬆木做棺材嗎?那要怎麽才能和線索聯係到一起去?

“啊!小布,把你毛借我薅一下。”瀟瑤煩躁地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呼喚小布。

“汪汪汪……”小布小尾巴搖得跟發動機似的,歡快地揚著腦袋給瀟瑤擼。

算了算了,小布毛薅禿了她還是想不明白,直接問沈修離得了,不然對不起“專家”四個字,即便他隻是考古專家。

沈修離是淩晨給的答複,瀟瑤隔天起床才看見。

沈先生:俄國詩人普希金《別爾金小說集》裏的文章,《棺材匠》。

瀟瑤:爺爺給的指向爺有鬆木塊,所以是用來做棺材?

沈先生:可能!除了鬆木,還有什麽?

瀟瑤盤坐在**叭叭打字回複:兩顆鬆果,還有十一塊積木,數字零到九,還多了一個一。

回複完後,瀟瑤起身正要去洗漱,沈修離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瀟瑤眨眨眼,接通。

“你從哪裏得來的對話?”聽筒裏傳來微挑的語調。

麵對沈修離的質疑,瀟瑤舔了舔唇瓣,她忘記了沈修離不知道筆記本的存在,張口搪塞:“哦,把對話給忘了。”

沈修離倒是沒有糾結對話的出處,把話題拉回原點詢問:“你覺得會是什麽?”

瀟瑤重新趴到**去,兩隻白皙的腳丫子在晨光中晃來晃去:“我要是知道還問你。”

有沈專家在,她有點不想動腦筋。

“鬆果,鬆木,棺材,這三者有什麽聯係?”電話裏響起沈修離略顯無奈的嗓音。

瀟瑤想了想,回答:“鬆果生鬆樹,鬆木做棺材。”

“那誰來做?”

瀟瑤恍然大悟,立馬從床鋪上爬起來,興奮道:“人來做。所以數字積木其實是號碼,我們隻要挨個詢問,很有可能就能得知下一個線索地點。”

“可能。”相比而言,沈修離的語氣比瀟瑤平淡得多。

通話結束後,瀟瑤火速洗臉刷牙,抱著數字積木坐在客廳裏拚,小布鬧騰地在屋子裏躥來躥去。

拚了一上午,瀟瑤終於把號碼的所有概率寫了滿滿一張紙。發給沈修離後,滿心歡喜地帶著小布出門吃飯。

她今天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隻要找到棺材匠,那她離新的線索就又近了一步。不過也是存在弊端的,畢竟誰也不知道那位棺材匠有沒有繼續使用原來的那串號碼。

本以為找出號碼就能快速得到新的線索。但遺憾的是,沈修離那邊發來消息,說沒能問出做棺材的,那位棺材匠很可能已經沒有用原來的號碼,他還說會找人繼續追查,最近這段時間讓瀟瑤先休息。

瀟瑤瞥了眼沈修離發來的短信,歎氣,也隻能這樣了。

恰好於藍和林風過兩天要在橫市舉辦訂婚酒席,她趁這段時間過去玩一玩,放鬆一下心情,不過又要委屈小布繼續和餘明吃火腿腸雞蛋了。

瀟瑤帶著小布去敲餘明的門。門一開,餘明頂著一張胡子拉渣的臉拉開門後立馬做出驚訝的表情,頃刻間便換上了熱情的笑容。

“……我有事要出去兩天,你幫我看看小布唄!”

餘明爽快地答應,順便請瀟瑤進去幫他的漫畫提點建議。

他拿出自己剛剛畫好的圖推給瀟瑤,痛苦道:“這圖花了我好一陣子才畫出來的,但是總覺得缺點氣氛,你看了幫我提幾個建議。”

瀟瑤拿起來一看,微微挑眉。平板電腦裏正是一口棺材,豎著放,顯得屏幕這頭特別大,中央處寫了“不要拆”三個沾血的大字,棺材周圍用暗紅色顏料渲染,猶如一團詭異的火焰朝棺材延申,小的那頭立著一個小小的墳包,模糊中露出一張蒼白瘮人的鬼臉,那人身後是一片長勢茂盛的樹木,然後慢慢被黑霧蓋住。

又是棺材,巧合?

她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餘明。剛剛結束安山村,這邊立馬換了個鄰居,還莫名邀她進來幫忙看圖提建議,而且還對應上了棺材,怎麽想怎麽奇怪。

餘明並沒有注意到瀟瑤一閃而過的表情,眼睛泛著光:“有想法嗎?”

瀟瑤笑笑:“我想想。”

的確少了點什麽東西烘托氣氛,所以看上顯得普通,她突然就想起了在安山村裏聽到是貓頭鷹叫聲,瘮得慌,於是提道:“在鬼臉上方加根幹巴的柿子樹,就用貓頭鷹吧!”

很多人慣用用烏鴉來烘托氛圍,顯得爛梗。貓頭鷹倒是一個不錯的點子,瀟瑤可是親身感受貓頭鷹的瘮人的叫聲,它們在黑暗中的尖叫聲向鬼魂一樣陰沉而淒涼,更容易使人產生恐懼。

她繼續說道:“古代書籍也常把貓頭鷹作為厄運和死亡的象征,老一輩人還存在人們在聽到貓頭鷹後幾天內死亡的迷信,所以貓頭鷹被稱為哀悼之鳥,我覺得這樣更能烘托詭異的氣氛,你可以試試。”

瀟瑤的話讓餘明大喜,他趕忙拿起電子筆添上貓頭鷹,又以同樣的方式給另外幾張添上,回來一看,還真有那味兒了。

另外幾張都是棺材的特寫,瀟瑤雖然不會畫畫,但是能看出來餘明的小細節處理得非常好,而且她覺得餘明的棺材畫得非常形象,一眼看上去就能喚起人內心深處對棺材的恐懼。

餘明會不會也像之前借小布去觀察一樣去仔細觀察過棺材,她故意打趣地問:“明哥是不是又去蹭人家的棺材了?”

餘明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大舅就是棺材匠,恰好我又是學畫畫的,一有時間就會去大舅那兒觀察,所以對棺材比較敏感。”

“怪不得明哥棺材畫得這麽好,我家老人最近在尋棺材,明哥可以把你大舅聯係方式給我嗎?”瀟瑤找到了突破口,她笑嘻嘻問。

不管這位棺材匠是不是她要找的,她都要去探探底,畢竟每個行業都存在內卷兒,實在不行她就用最蠢的方法,一個一個地問。

餘明將他大舅的號碼發給瀟瑤,還特意叮囑瀟瑤,說他大舅以前在行內特別出名,外號“倔驢”,原因就是他大舅脾氣不好還倔,對鬆木情有獨鍾,所以棺材隻用隻用鬆木來做,其他的一律不碰。很多人想用其他的木材來做都被他大舅直接拒絕掉,他舅媽老罵他大舅腦子不好使,有生意不做。

這位棺材匠脾氣不是不好,是非常地不好。隔著手機,瀟瑤都被電話裏粗狂的嗓音震得抖三抖,把地址報給瀟瑤後直接掛斷電話,一點兒多餘的時間都不給。

橫市!巧了,她恰好也要去橫市。

橫市是臨海城市,瀟瑤一下高鐵,迎麵就吹來一股涼爽的海風,她似乎嗅到了海水的味道。

於藍看到瀟瑤後,興奮地跑出來抱住瀟瑤,嘴巴就開始吐葡萄籽兒,硬是將她最近的所見所聞全部跟瀟瑤講。直到二人抵達家門口,出來迎接的林風才捂住於藍嘰嘰喳喳說過不停的嘴巴,幫瀟瑤提起行李一起進了屋。

一落座,瀟瑤就找了借口問於藍那位棺材匠的地址。

於藍探頭看,說:“這個離這兒有點遠,可以做四路公交車去,數七個站,站牌上的澎湖新區就是他們家的了,我姥爺去世也是去他家定製。”

林風隨口問:“你去哪兒做什麽?”

瀟瑤笑道:“我家老人需要,所以順便過去看看。”

林風和於藍點頭,不再過問。

休整好後,瀟瑤按著於藍給的路線來到了彭湖新區,她還以為這裏隻是餘明大舅一家,沒想到是各路棺材匠組建而成的新區。估摸算了一下,彭湖新區裏可能有十多家棺材匠,每個門麵跟前都放著差別各異的棺材。

彭湖新區分為兩排店門,一左一右,中間是一條筆直的、布滿木屑的瀝青路,路兩旁就是店家大門。房子的布陣也非常講究規律,由低到高到再到低往兩邊擴散,房頂的建構也和一般住宅不一樣,是由一片黑色的瓦片分層次疊起來,兩邊盡頭還砌上往內扣的牛角。

放眼望,渾然一片黑白搭配,門前的木屑倒是給這片黑白添了一絲別樣的色彩,看起來沒有那麽死板。

瀟瑤其實沒有任何頭緒,也不知該從何問起?

她躊躇了幾分鍾後,來到餘明大舅林東強的店鋪前,打量了店門前擺放整齊的幾具棺材,還真和餘明所畫的幾乎一模一樣,可能是少了氣氛的烘托,所以這些棺材顯得平平無奇,並沒有呈現出漫畫裏的那種陰森感。

“嗞——”

時而重時而輕的鋸木聲直勾勾地刺進瀟瑤耳朵裏,她朝裏頭低頭忙活的年輕男人喊了一聲。

年輕男人抬頭,笑哈哈走出來,扯下肩上的濕布擦擦手:“小姐定製棺材是吧?”

瀟瑤道:“我找林師傅!”

年輕男人抱歉一笑:“是這樣的,林師傅有事兒出門了,可能晚上才回來。”

“這樣啊……”她應該先打電話問林東強的。

年輕男人重複詢問:“小姐是過來定製棺材的吧?”

說著,年輕男人不給瀟瑤說話的機會,直接把價格表拿過來,嘰裏呱啦地給瀟瑤推薦。瀟瑤一句沒聽懂,站在一旁敷衍地點頭,然後找借口說去其他地方看看,熱情的年輕男人哪能放瀟瑤跑別家去,直接搬過椅子跟瀟瑤談起價格來。

瀟瑤沉默了會兒,開口:“……是這樣的,我是找林師傅的。”

年輕男人抹了把汗,熱情道:“林師傅就是我師傅,找他相當於找我呀!”

瀟瑤努努嘴,可是她不是來做棺材的。就在她不知道該怎麽脫身時候,身後傳來一道責怪的嗓音,同時也打斷了年輕男人的糾纏。

“怎麽跑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