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明這個人瀟瑤還是有一定了解,私底下雖內向孤獨,但對外卻客氣熱情,深怕別人不喜歡他,所以按他這個性格,怎麽可能會和大舅一家斷絕來往,所以一定是有什麽原因導致餘明主動和林東強斷絕來往。然而問題就出在林淼淼失蹤之後,那就是說林淼淼有很可能是因為餘明失蹤的,所以才有斷絕來往一說。
林東強隻有林淼淼一個獨生女,對她定是極其寵愛的,發生了這種事情,林東強肯定恨死了自己的外甥。而餘明也許是因為愧疚,所以主動和林東強一家斷絕了來往,這樣的猜測是說得通的。
那這和爺爺又有什麽關係?
非得要搭一層關係的話,也隻能是爺爺在調查林淼淼失蹤一事兒了。
巧合嗎?
安山村也是因為羅中失蹤的妻子爺爺才出現在那兒,所以想要知道這其中的關聯,隻有揭開林淼淼失蹤的真相才能解開這層模糊的麵紗。
瀟瑤雙手雙腳一伸,直接癱在**,睜眼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發呆。
“叩叩叩——”
她精神焉焉地從**爬起來去開門,於藍捧著一杯牛奶站在門口。
於藍打量了她好幾下:“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難事兒了?剛剛回來見你沒什麽興致。”
瀟瑤苦哈哈說道:“我媽讓我相親,你說是不是難事兒?”
於藍一聽,繃著的臉色稍稍緩和了幾分,挽唇笑:“嗐!我還以為是遇到什麽大事兒了呢。”
“這還不是大事兒呀!一想起我即將和一個陌生男人踏進墳墓我就心顫。”瀟瑤接過牛奶咕嚕嚕一口喝完,又不顧任何形象四仰八叉地癱回**。
於藍不能理解瀟瑤此刻的心情,她覺得和林風在一起的挺開心的。
兩人閑聊了半個多小時,見瀟瑤又恢複以往的活力,於藍這才放心回自己的臥室。
瀟瑤隔天就早早地起了床去和沈修離匯合,一邁進休閑吧,女侍者就把她引進了沈修離的包廂。
包廂裏的燈光柔和,同外頭透進來的晨曦和平相處,窗口爬滿了綠油油的爬山虎,此時正朝著溫和的晨曦伸張著枝葉,似乎也想得到晨曦的輕撫。可能是太早的緣故,外頭並沒有雜鬧的鳴笛聲,倒是多了幾聲意料之外的麻雀聲。
嘰嘰喳喳的,像小孩子因好奇探索按下鋼琴鍵而發出的不參雜任何情緒的聲音。
沈修離正沐浴晨曦,坐姿慵懶,柔和的光線打在他身上,給他鍍了一層橙色的光,使得他整個人添加了一絲柔情。
桌上的咖啡飄香四溢,氣氛安靜柔和,這人倒是會享受。
“沈專家真會享受生活啊!”瀟瑤出聲打破了安靜的氛圍,邁著步伐坐在沈修離對麵,瞅著他打趣。
麵對沈修離的沉默,瀟瑤並不惱,徑自從包裏翻出酸奶來喝:“你說,親戚之間是有多麽大的仇才會老死不相往來?”
沈修離抬頭望向瀟瑤,目光落在她手裏的酸奶,敲了敲桌沿後垂下眼簾:“說清楚。”
“是這樣……”她把昨晚對餘明和林東強斷絕來往的猜測一一道給了沈修離。然後雙手搭在桌沿上,下巴輕輕一擱:“餘明雖然不是林東強的親生兒子,但還是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餘明二十四歲後,雙方就斷絕了往來,僅僅隻是因為林淼淼失蹤可能是和餘明有關這麽簡單?”
沈修離微微合上書:“人不就是這樣,一句無心的話都有可能使雙方老死不相往來,更別說林東強的女兒是因為餘明失蹤的,不過一家人能鬧成這個樣子,那就說明這裏麵一定還有著外人不知道的原因。”
“無非就是愛恨情仇這四種,餘明不可能和自己舅舅結仇。那就隻有一種可能,是林東強單麵仇恨餘明,至於是怎麽個失蹤法,還得需要深入了解。”說完,沈修離抬起咖啡慢悠悠地喝著。
瀟瑤覺得沈修離說了像沒說一樣,咬著吸管氣鼓鼓地瞪著他。
接收到瀟瑤的怨氣後,沈修離臉上掛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似安撫:“昨晚讓阿十去聯係了幾位和林淼淼關係比較好的高中同學,再等半個小時應該就回來了。”
聞言,瀟瑤氣鼓鼓的臉瞬間換上笑容,她嘿嘿笑著吹彩虹屁:“還是沈先生想得周全。”
九點半,阿十急匆匆推開門跑進來,將拿到的信息一一道出來,他說通過其他人描述,林淼淼和表哥餘明好像是情侶關係。林淼淼的學校屬於封閉式學校,餘明幾乎每個星期都會去看望林淼淼,同學們好幾次看見兩人舉止親密,所以兩人的關係一直是班級裏八卦的話題。
得知林淼淼失蹤後,大家都猜測林淼淼也許不是失蹤,而是跟表哥餘明私奔了,所以林東強才會和餘明斷絕來往。
看樣子好多都是道聽途說的,但是有一點還是可信的,那就是二人之間的關係,很可能就像林淼淼同學猜測的那樣,男未婚女未嫁,兩人又是青梅竹馬,他們飛揚的青春自然是帶著叛逆與刺激,所以很容易偷嚐禁果。
有了這一點,更加能證實林淼淼失蹤後林東強毅然選擇和餘明斷絕關係。一方麵是自己的女兒愛上了外甥,這本就是不被允許的禁忌之戀。同時也會被四鄰街坊拿來當作飯後話題,林東強當然要極力阻止,再加上女兒可能因為餘明然後才失蹤這層油,這火自然燒得更旺,導致雙方老死不相往來。
不過私奔是假,失蹤才是真。
想要深入了解其中的因果,還是得詢問本人,瀟瑤思忖了半晌,決定給餘明打了電話。
“鄰居打電話給我做什麽?”餘明應該是在外頭,聽筒裏傳來嘈雜的鳴笛聲。
瀟瑤直奔主題:“你想知道林淼淼在哪兒嗎?”
“吧嗒——”是塑料袋掉落在地上的聲響。
“……你說什麽?”餘明聲音低啞顫抖。
瀟瑤和沈修離對望了眼,然後她換另一種說法:“我也許能幫你找到林淼淼。”
餘明哽咽了一下,聲音帶著急切:“我該怎麽幫你。”
他這次的回答沒有帶任何猶豫。
“你隻要告訴我你知道的。”
電話那頭的餘明沉默了許久,然後將這段禁忌之戀告知了瀟瑤。
林淼淼和餘明是表兄妹,餘明從小就被寄養在大舅家,和表妹林淼淼關係特別好,去哪兒兩人都在一起,四鄰街坊經常調侃兄妹倆比親兄妹還親,像熱戀的小情侶一樣。每次聽到這些調侃聲,林東強都會沉著臉強調兩人之間的關係。
兩人的關係是從初中之後就開始有了不可言說的粘膩,超越了兄妹,卻卡在戀人之下。直到大學,兩人才把關係戳破,順理成章地在一起。
五年前,林淼淼收到了一個特殊的生日禮物禮物,生日當天她發現自己懷有身孕,於是餘明想借林淼淼肚子裏的孩子打算把兩人的關係告訴家裏人並求得同意。林淼淼擔心兩人的關係不被林東強認可,所以情緒低落,一路上都沒什麽精神。
兩人回到老家胡家灣已經是晚上七點,林淼淼故意支開媽媽,把空間留給餘明和林東強,兩人知道這件事困難,但沒想到遭到了林東強強烈的反對。
林東強沒文化,說話不顧情麵,粗糙傷人,而餘明從小就沉默寡言,不懂得表達自己的情感,所以導致他常年被周圍人孤立。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表達內心所想,但是林東強卻粗暴地將他準備了好多天的措辭打得稀碎,同時將他的勇氣丟在地上碾踩,這讓他又縮回了保護自己的殼裏。
餘明很喜歡林淼淼。就在二人僵持之際,餘明說出了林淼淼懷孕的事情,林東強聽完非常生氣,甚至對餘明大打出手,罵他是畜生,這深深刺痛了餘明的心,麵對大舅粗鄙的謾罵和驅趕,餘明無奈,隻好離開。
自尊心受到傷害的餘明離開時沒有告訴林淼淼,所以餘明並不知道林淼淼在自己離開不久後和林東強大吵一架,想要跟著餘明一起離開而追了出去。林東強為人倔強,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和外甥繼續把醜事鬧大,於是趕忙拉著妻子追上去,遠遠地,就見女兒跟著餘明上了一輛黑色的麵包車。
林東強找上餘明才知道林淼淼並沒有跟餘明一起離開,而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林東強還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在了餘明身上,如果不是餘明擅自離開,林淼淼就不會失蹤。之後餘明跟著夫妻倆四處尋找林淼淼的下落,但是林淼淼像人間蒸發一樣,就連警方都束手無策,最終林淼淼失蹤一事成了懸案。
失女之痛的林東強痛恨餘明,徹底和餘明斷絕了往來,林東強尋找女兒兩年後還是無果,便帶著妻子離開了胡家灣那個傷心地。
餘明也嚐試著尋找林淼淼,但是現實給了他狠狠一擊,最後隻好認命,輾轉了很多地方,最後定居在了帝江。
“……胡家灣?”瀟瑤掛斷電話,小聲念著餘明提到過的地址。
按餘明所說,林淼淼是在胡家灣失蹤的,那麽爺爺肯定會去胡家灣,線索會在那裏嗎?
這時沈修離起身,道:“去找林東強。”
瀟瑤有點怵林東強:“去讓他拿掃帚趕?”
她完全認為林東強會幹出這種事兒來。
“餘明既然已經親口說出林淼淼失蹤的原因,再去對林東強進行敲擊,機率也許會更大。”沈修離拍拍瀟瑤的肩膀,邁開步伐往外走。
瀟瑤急忙跟上追問:“你確定他會說?”
沈修離點頭:“林東強那麽寵愛女兒,自然是希望女兒還活著。人心是脆弱的,繼續進行敲打,還怕他不鬆口嗎?”
二人再一次來到彭湖新區和林東強正麵對上,林東強還真捎起掃帚一副要準備趕人的模樣,嚇得瀟瑤趕忙躲到沈修離身後。
林東強拉著臉開口嗬斥:“你們又來做什麽?”
沈修離淡聲道:“我們隻是想知道關於你女兒失蹤的事情。”
林東強瞬間暴怒,提著掃帚就衝過來,眼看掃帚落了一半,瀟瑤感覺自己麵門涼颼颼的,她急忙拽著沈修離往後退:“林師傅林師傅,別衝動別衝動,你先聽我說,我們也許能幫你找到女兒。”
近在咫尺的掃帚並未落下來,而是落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