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強抿著唇怒瞪著沈修離和瀟瑤,隻見他拿著掃帚的手劇烈顫抖,卻怎麽都落不下來。隨後重重將掃帚丟到地上,轉過身去:“不需要!”
“為什麽?”瀟瑤感受得到來自林東強眼神裏的悲傷,她疑惑著上前:“難道你不想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林東強沒接話,快步朝屋裏走去,試圖甩開瀟瑤的逼問。
瀟瑤連忙跟上:“你不想找到你的女兒嗎?她才二十三歲,本該屬於青春的大好年華卻遭受了這種不公的待遇,現在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受苦受難。如果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我也許真的能幫你找到女兒。”
麵對瀟瑤的逼問,林東強還是沒有鬆口,再一次把門關上,冷冷的語氣帶著一絲埋怨:“你們早該來的,可是現在不需要了。”
聞聲,瀟瑤瞳仁收縮了下,他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就好像他知道結果了似的。
她回頭,小聲求助站在身後的沈修離:“怎麽辦?”
沈修離微微俯身:“繼續敲,他聽著的。”
突然放大的麵龐毫無征兆地湊過來,瀟瑤的呼吸突然就淺了些許,她近距離盯著沈修離高挺的鼻梁愣了下神。身後溫熱的氣息傾灑而來,噴得瀟瑤側臉的頭發時而顫動,時而落下,似一隻無形的手捏著她的心髒,擾得心房裏規矩跳動的心髒開始加速跳動,她抬手撓了撓發癢的擦臉,下意識往前靠了靠。
瀟瑤感覺周圍的蟬鳴聲有些躁,加之此時正值中午,空氣中除了沉悶的熱流,還多了一絲灼熱,這讓瀟瑤體內的血液翻湧沸騰,呼出的氣都燙了幾分。
曖昧的氣氛頓時被拉得滿滿當當的。
瀟瑤不自然地點頭,別過臉蜷起手指拍打卷簾門,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身後的溫熱氣息讓個頑皮的孩童一樣,她越想讓自己不在意,卻一個勁兒地在她皮膚上跳躍,打上了標記。
她的聲音有點虛:“林師傅,你想想你的女兒吧,如果她現在還活著,肯定也希望你盡快找到她,然後好一家人團聚。”
“我沒什麽好說的,快滾!”門內傳來林東強的爆怒聲,顯然是被瀟瑤的話給激怒了。
林東強嘴上說著不需要,內心其實是很渴望尋到女兒的。
瀟瑤想趁熱打鐵,話未出口就被沈修離捂住了嘴巴,他的手掌還是和往常一樣冰冰涼涼的,讓瀟瑤有種踏入海水的清爽感,但這種感覺隨著那股桃花香開始躁動起來,甚至還穿梭到身體的各個角落,冷熱相撞,然後慢慢沸騰起來,紅了瀟瑤一臉。
如果把剛才那無意識的舉動稱作開胃菜,那麽此時的舉動簡直可以稱得上一道可口到令人垂涎的正菜了。
她被沈修離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雙手迅速收回胸前,放大的瞳孔上方睫毛輕顫,猶如那蝴蝶輕輕扇動著翅膀。沈修離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擱在她肩膀上,隔著布料,她都感受到來自對方溫熱且堅硬的觸感。
遠看,就像是沈修離將瀟瑤圈在懷裏。
蟬鳴聲好像近了,就跟在耳邊鳴叫一樣刺耳,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這讓瀟瑤腦袋有點暈乎,視線也聚不了焦,有些渙散。
“林師傅是在逃避什麽,逃避女兒的死?”沈修離緩緩開口,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從瀟瑤耳畔穿過去,將她身上奇怪的現象全部卷走,直直衝破卷簾門傳進去:“林師傅,在事情還沒有下定論就給林淼淼判了死刑,那林淼淼可真悲哀,遇到了你這樣的父親。”
旋即,瀟瑤掙開沈修離的手,回身推了他一下,皺著眉頭小聲責備:“你幹嘛說得這麽犀利?”
沈修離垂眸看著瀟瑤,單手撐在卷簾門上,瞬間又和瀟瑤拉近了距離:“有嗎?”
“有!”瀟瑤重重點頭。
“抱歉林師傅,我說話可能有些重了,這件事情我們會另找人,你若想逃避那就繼續逃避吧!”沈修離說著,小狗似地拍了拍瀟瑤的腦袋示意她說話,然後挺直身軀往後推開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也隨之拉開。
瀟瑤對於沈修離突然的耍流氓,臉頰沒出息地泛著紅,她瞪了眼並不知道自己耍了流氓的沈修離,這才朝屋內的林東強道:“林師傅,如果你想通了就給我回電話,我們會盡全力幫你找到女兒的。”
話音一落,瀟瑤就慌慌張張逃離了沈修離直勾勾的視線,還抬手拍拍臉讓自己情緒恢複正常,不過她怎麽覺得今天的太陽比往常要熱一點,躁得她腦門有點燒。
還有,這人剛剛都幹了些什麽,居然湊那麽近,動作還那樣親昵,他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別嗎?
瀟瑤鑽上車時往後看了眼,發現沈修離沒跟上來,又氣鼓鼓地挪過去往外瞧,隻見一抹高高的身影站在一個稍稍陳舊的小賣部前不知道在做什麽。
阿十沒見著自家先生,開口詢問:“瀟小姐,我家先生呢?”
瀟瑤冷哼了一聲,撅嘴嘟喃:“我怎麽知道?”
而後又補一句:“好熱,阿十你把空調開大一點。”
阿十疑惑地撓撓頭,隨後就見自家先生走了過來,手裏還拿著好幾瓶不同口味的酸奶,一邊把空調開大,一邊小聲嘀咕:“先生什麽時候喜歡喝酸奶了。”
瀟瑤一聽,側頭看著手裏一堆酸奶的沈修離,好不容易緩下來的心髒又砰砰亂跳起來,思緒也跟著亂了套。
沈修離俯身鑽進來,就把懷裏的酸奶全塞進瀟瑤懷裏,語氣稍快:“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口味,就都給買回來了。”
瀟瑤有點受寵若驚,盯著懷裏的酸奶愣神。
轉過頭來的阿十也驚得嘴巴都成了O形,然後被他家先生睨了一眼,慌忙轉回去。
半晌,瀟瑤還是沒能從震驚中拉回神,磕磕絆絆道:“給、給我賣酸奶、做什麽?”
沈修離緩緩開口:“不是生氣了嗎?有點熱,買給你解渴。”
聞言,瀟瑤哼了一聲:“就這點想打發我?”
“想要什麽?”
瀟瑤挑出藍莓味,將其他的全部裝進書包裏,聲線愉悅:“先欠著。”
晚上的時候,瀟瑤接到了林東強的電話,電話裏的林東強聲音低啞,他答應讓瀟瑤幫助他找到女兒。
雖然不知道林東強之前兩次在逃避什麽,但瀟瑤知道林東強作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以至於連嗓音都顯得這般滄桑無力。
和林東強約好地方後,隔天一早,二人便啟程前往此次的目的地,龍泉山倉庫。
七拐八彎的坐了一路,兩人終於抵達了目的地。這邊不屬於城街,所以路段鋪的都是一層細沙,周圍也看不見任何房屋。
一下車,迎麵就吹來一一陣又一陣獨屬於林間清爽的風,引得周遭沙沙作響,像一曲輕快的曲調,讓人聽了後身心舒暢。
除了跟前這片空地,四周都圍著厚厚的一層鬆木林。放眼望,林間雜草叢生,幽靜暗沉,上午的陽光是寫著照射下來的,幽幽的樹林裏,隻能依稀捕捉到少許陽光鑽進去,形成了一條逐漸放大的光柱,但是很快就被強勁的風卷得錯綜雜亂,之後又恢複平靜。
瀟瑤被風吹得頭發糊了一臉,她抬手用頭繩將頭發固定在腦後,這才環顧起四周,將這片綠蔭的鬆木林納入眼底,然後定眼望著眼前一片片健康的綠色,不由得身心愉悅,側頭看了眼沈修離後,挽唇淺笑。
車裏悶,還是外頭空氣好。
“走吧!“沈修離從瀟瑤身旁擦過去,踏進一條通往林間的石板路。
聞言,瀟瑤收回視線,緊跟著踏入林間。
石板路兩邊沒什麽雜草,部分泥土上還殘留著輕輕淺淺的腳印,邊上的鬆木根部還刷上了一層石灰,應該是為了方便行人在夜間行走時候辨別方向。
許是太陽找不進來的緣故,越往裏深入,周身的空氣就越涼,連著亮度都暗沉下去,本該清爽寧靜的氛圍都沒能抵住寒氣的侵蝕,竟染上了幾分蕭瑟。
“唰——”
是林間不知名的鳥受到驚嚇後撲騰著翅膀飛往其他地方的響動,周圍還有著迅速穿梭的沙沙聲。
瀟瑤被突如其來的動靜驚了一下,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趕忙追上沈修離的步伐,下意識扯住他的衣擺,走在前方的沈修離慢下腳步,和瀟瑤並起肩。
終於,不遠處出現了望不到邊的屋頂,沒了樹木的阻隔,屋頂被陽光照得亮錚錚的,像一團燃燒的火焰,空氣被陽光照射得透亮,連細微的灰塵都映了出來。
瀟瑤眸眼一亮,急忙鬆開沈修離的衣擺,加快步伐往前走,她覺得身體有些涼,所以急需沐浴陽光。
眼瞅著暖烘烘的陽光就在眼前,瀟瑤抬腳一邁,還未踩上地麵的石板,一抹黑影倏地不知從哪兒躥上來,瀟瑤被嚇得身體一抖,心頭發顫,不等她看清楚是個什麽東西,一聲接著一聲凶殘的犬吠驟然響起,瞬間打破了幽靜的四周。
她看著朝自己齜牙咧嘴的大黑狗,心裏的恐慌油然而生,來不及思考,本能地想要撒腿逃跑,轉身直接撞進沈修離懷裏。鼻翼裏瞬間被沈修離身上濃鬱的荷爾蒙包裹著,雙手抵再沈修離胸膛上試圖推動沈修離往後退,遠離這隻麵目凶殘的大黑狗。
汪汪汪—”
許是瀟瑤的恐慌,使得這隻大黑狗得寸進尺,吠得一聲比一聲凶,狗這種生物,越害怕它它就吠得越厲害。
眼見大黑狗衝過來,瀟瑤腦子一熱,放在沈修離胸膛上的手往上一攀,搭上了他健碩的肩膀用力一跳,雙腿也緊緊纏住對方的腰,穩穩地掛了上去。
她急切催促:“快走快走!”
“為什麽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