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瑤正津津有味地吃著瓜,忘記給沈修離回消息了,那邊就打來電話質問瀟瑤不回複的原因。
她覺得吧,好像沒有回複的必要,而且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懶得去組織語言。
“剛剛有事兒呢,是這樣的,下午秦大哥約我吃飯,就碰見阿平和老板發生了點小摩擦。”瀟瑤打開免提,來到鏡子前擦頭發,不知不覺頭發已經長到了鎖骨處,看樣子得去修剪一番了。
“關係挺不錯。”聽筒裏傳來沈修離淡淡的語氣,聽著像在嘲諷她。
瀟瑤笑笑:“不說這個,你明天什麽時候回來?”
“晚上。”
瀟瑤擦頭發的手頓了頓,道:“這麽晚?”
“四點的飛機,回來有個飯局,結束後差不多八點。”
瀟瑤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從衣櫃裏拿出吹風機,在吹風機運作而發出呼呼聲前一秒,便聽到沈修離說:“我盡量早點回來。”
“啊,不、不用,我隻是隨口一說,你不用放在心上……”她覺得臉頰有點燙,像小時後發燒一樣燙,她調小風力,看著鏡子裏臉紅了個透的自己,努嘴出聲:“那就先不說了,我在吹頭發呢。”
“好。”
今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瀟瑤想。
瀟瑤覺得自己過於在意沈修離的生日了,一個生日而已,沒必要這麽隆重,至少用不上大魚大肉,可她偏偏就買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是個連自己的生日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倒來在意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真是奇怪,奇怪到她無法解釋。
因為喜歡所以才會在意?
或許吧!
她看著塞滿整個冰箱的蔬菜肉類,不由得笑出了聲,抬頭看了眼時間,下午兩點鍾,距離晚上八點還有幾個小時,時間足夠了。
瀟瑤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按著步驟將攪拌好的蛋糕糊推進今天早上剛到的烤箱裏,然後趁這段空閑的時間把肉類清洗好裝進盤子裏為晚飯做準備。
期間,秦鈺遙還發消息約她吃飯,她以忙於工作為由拒絕了秦鈺遙的邀約,耐心地準備今晚的驚喜。
其實瀟瑤心裏並沒有底,她猜不到沈修離晚上回來看到一桌子滿滿的菜會露出什麽表情,而自己的做法會不會多此一舉?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推移,牆上的鍾表終於來到了七點半,距離八點鍾還有半個小時,隻需要五分鍾,湯就煲好了。
瀟瑤懷著期待的心情在廚房裏左右徘徊,嘴裏蹦出一個又一個輕快的音調,就在她掀開鍋蓋想確認排骨湯有沒有好時,咕嚕嚕沸騰的濃湯爭相跳出來,正巧不巧滴落在她手上,疼得她驚呼一聲丟掉鍋蓋,還下意識縮回手甩了兩下,白皙的手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她沒得及用冷水衝洗,玄關就傳來一道微弱的開門聲,而後是脫鞋的聲響。
瀟瑤心髒猛地一收,雙手緊張地扣在一起,邁開腿走出廚房,準備了一個下午的措辭還沒出口,就被對方陰冷的神情給壓了下去。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沈修離臉頰微紅,他單手撐著門框半回身,麵無表情地望著瀟瑤瀟瑤,旋即那雙黑眸冷冷地穿過瀟瑤落在了滿滿一桌子的菜上和生日蛋糕,淡聲啟唇:“你在做什麽?”
“今天、你生日,我……”瀟瑤左手輕撫著刺痛的右手背,然後緩緩放下來藏到了身後。
沈修離投射過來的眼神帶著寒意,似乎在警告瀟瑤不要說出口,她話說了一半後沒能再說下去。
他將半拖在地上衣服隨意往地上一丟,抬腕一邊解紐扣一邊邁著沉穩的步伐逼近瀟瑤,眸眼仍舊陰沉:“我是不是給了你什麽錯覺,讓你覺得我們的關係好到了什麽事都能做?”
話落,一股無形的挫敗感直襲瀟瑤麵門,讓她麵紅耳赤,她抿了抿唇,小聲說道:“我以為朋友和朋友之間……”
“朋友?我們什麽時候成了朋友?”沈修離一字一句地道出口,垂首俯視著瀟瑤,陰冷的眸光宛若一支有毒的冰箭,要將她刺穿個洞來。
她頂不住沈修離質問的視線,垂下了頭,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我以為、我們是。”
緊接著,她的下巴被那雙冰涼的手捏住,還用著蠻力往上抬,再一次對上那雙深邃黝黑得宛若無底洞的眼眸,她感覺自己被吸進了一個冰冷的漩渦,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沈修離俯下身,俊美的麵龐停在距瀟瑤幾厘米的地方,噴灑的氣息不同以往,灼熱中帶著戾氣,極具侵略性的氣息也變了味,不再是繾綣的溫柔,壓得瀟瑤心底浮出怯意。
“我讓你住進來隻是方麵和你談線索的事情,沒其他意思,別再自作主張,尤其是這些所謂的生日。”他鬆開瀟瑤的下巴,挺直身軀:“與其把時間花在做飯上,不如好好捋一捋線索,盡快找到凶手。”
說罷,他轉身邁處步伐,又補了一句:“以後做飯無需做我的份,從明天開始,沒事別上來打擾我。”
直到樓上那扇門閉合,瀟瑤才從驚慌中回神,她覺得胸口有點不舒服,趕忙從抽屜裏翻出之前準備的紙袋抵在嘴邊調整自己紊亂的氣息。
沒想到,平時喜靜的人生起氣來,還是蠻嚇人的。
這倒是點醒了瀟瑤,她最近總是享受著來自沈修離的寵溺,還主動把自己當成了這裏的女主人,更甚至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到沈修離身上,倒是忘記了自己和對方的關係,僅為普通的合作關係,一時沒了分寸,才導致這樣無法收拾的場麵。
這種體驗啊,她這輩子都不願意在體會第二次,不過她也承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還天真地以為自己對於他而言,是特別的,現在想想還真是蠢到家。
一個普通到扔進沙子裏都不會有人注意,而另一個即使丟進泥潭裏,依舊會散發出刺眼的光芒,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又怎麽能吸引到對方呢!
總得有人給她重重一棒槌,這樣才能提醒她來帝江的目的,她強行掐斷悄悄生於心中的情愫,搖身一變恢複成最初的模樣。
簡單填飽肚子後,瀟瑤提著蛋糕下樓準備扔掉,然後在大型垃圾桶旁邊碰到了正俯身拾撿垃圾的阿平,她看了看手裏的蛋糕,漫步來到阿平身後,輕聲喚阿平。
阿平顫巍巍地回頭,臉色一喜,朝瀟瑤咿咿呀呀地不知比劃著什麽。
她將蛋糕遞過去,知道阿平會拒絕,所以特意解釋:“餿了,不能吃,你要不要?”
“啊……要,餓……”阿平顯然是要到,伸出雙手接住,連忙朝瀟瑤鞠躬,慢慢挪到石梯上坐下,撣了撣手上的灰塵,一口一口地將蛋糕塞進嘴裏。
瀟瑤坐在阿平身邊,絲毫不嫌棄阿平身上的臭味,自顧說:“你明天也到這兒來,我今晚多做了些飯菜,一個人吃不完,丟了也可惜。”
正埋頭狂吃的阿平抬起頭,眼裏流露出感謝的笑意。
“你說,人怎麽這麽奇怪呢?偏不願意去想的,腦子硬要去想。”她好似自言自語,又好似朝阿平傾訴,隻是阿平聽不懂,看了看瀟瑤後低頭繼續往嘴裏大口塞。
“一個人不好嗎?非得裝個人來自尋煩惱,嗐,跟你說這些做什麽,你一會兒早點回去,我就先回去了。”她站起身就往回走,阿平擦擦嘴,咿咿呀呀著起身目送著她回去。
瀟瑤收拾好廚房後,這才注意起手背上的傷,已經起了兩個大水泡,輕輕一碰便傳來陣陣刺痛。
她本想找藥來擦一擦,但轉頭一想,藥箱好像在沈修離書房裏,想起他說沒什麽事不要去打擾她,便也就打消了擦藥的念頭,明天一早就去樓下衛生室處理一下吧!
半夜,瀟瑤被燙傷的手背給疼醒,睜眼一看,兩顆水泡腫得更嚴重,還壓在被子裏,怪不得那麽疼。
她朝傷口吹了兩口氣,還起身去衝了兩下冷水,但疼痛並沒有因此而減輕。
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不知道衛生室還有沒有開,她覺得自己再不出來,今晚恐怕會被這兩個水泡給折磨得睡不著覺。
躊躇了半晌,瀟瑤決定下樓去看看衛生室還有沒有人值班。
她套上衣服正準備出門時,樓上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緊接著穿著一身藍色睡衣的沈修離走出來,和瀟瑤對上了視線。
今天發生了那種事,瀟瑤心裏多多少少會隔應,迅速收回目光拉開門,便聽見對方隨口問了聲。
“大晚上的去哪兒?”
“去衛生室看看有沒有人值班。”瀟瑤有些抗拒和他說話,匆匆出了門,但衛生室的房門卻緊緊地閉著,她隻好打道回府。
一進門,就又和沈修離對上了視線,對方似乎在等她,茶幾上還放著一個白色的藥箱。
“群裏說今晚值班人員有急事沒在。”
“這樣啊,謝謝。”瀟瑤走過去打開藥箱,拿出棉簽和碘伏就要動手擦,就被沈修離製止。
他道:“先把水泡裏的膿水抽出來。”
瀟瑤搖頭:“沒事,先簡單處理一下,等天亮再到樓下衛生室處理。”
說完,她不再說話,默默在起了水泡的手背上擦碘伏。
若是放在之前,瀟瑤或許會纏著沈修離,讓他幫忙,她可能還會疼得齜牙咧嘴,撒嬌著讓他輕些。
“需要我幫你嗎?”
“不用,隻是擦藥而已。”瀟瑤主動保持距離。
沈修離看不下去,直接握住瀟瑤的手腕,這突然的舉動驚得瀟瑤作出劇烈的掙紮,不小心劃破了水泡,疼得瀟瑤紅了眼。
沈修離歎了口氣,抽出紙巾擦拭瀟瑤手上的汙漬:“我喝了點酒,沒控製住脾氣,抱歉!”
瀟瑤還在掙紮,她不願意和沈修離近距離接觸,或許是生氣,或許是想保持距離,“嗯”了聲。
“別動,我幫你把水泡裏的膿水弄出來,這樣好得快。”沈修離用了些力道捏緊瀟瑤的手腕。
瀟瑤拒絕:“真不用麻煩你,隨便處理一下就行。”
僵持了片刻,瀟瑤終究還是麻煩了沈修離。
幫瀟瑤纏好繃帶,沈修離對她說:“我不過生日。”
“下次不會了。”她要是知道他不過生日,絕對不會發生今晚這種無法收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