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瑤終於知道為什麽阿十會說爺爺十年前的行蹤一片空白,可不就是被警方保護起來了嗎?
可為什麽要保護,和這起連環失蹤案會有關聯嗎?
還有,剛剛兩位警察同誌說她竊取機密,爺爺的行蹤竟然是機密,所以六年前的爺爺不僅僅是帝江大學的教授,還在公安局擔任了某種不可言的說職位。
瀟瑤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會進審訊室裏,沒想到跟著一位帶路的警察姐姐七拐八彎走進了一間物件擺放整齊的房間裏。
沙發上坐了三個人,中間是位上了年紀的男人,肩上的肩章為兩杠三花,一身警服穿得正板,身材魁梧,麵色雖帶著笑意,但笑不達眼底,散發出不容人抵抗的氣息,老大無疑了。
左邊是位女警,兩杠兩花,頭上的警帽將梳得整齊的頭發給覆蓋住,麵無表情地打量笑意;右邊的青年警官比瀟瑤大個一兩歲,板著一張臉,那雙嚴肅到鼓起來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瀟瑤,恨不得從瀟瑤身上扒出什麽東西來。
麵對三道嚴肅的視線,瀟瑤不禁站直身軀,雙手乖乖地放到跟前,想想又貼到腿根,瞬間就起了汗。
“寧局。”給瀟瑤帶路的警察姐姐朝落座中間位置的男人點點頭,隨手關上門。
輕輕的關門聲使得瀟瑤更加拘束,不由得撚了撚濕滑的指尖,她雖然沒進過審訊室,但是她覺得審訊室應該比這裏好上一百倍。
瀟瑤覺得自己要被盯出三個窟窿來,她有些怵這三人。
“小姑娘不用緊張,坐。”被喚做寧局的男人笑容一下子進入眼底,氣氛稍稍緩和了幾分。
瀟瑤有種被人掐住喉嚨然後鬆開的輕鬆感,她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坐下去。
“瀟行奕是你爺爺?”年輕警官語氣特別重,聲線凜人。
“好好說話,別嚇著小姑娘。”寧局訓了聲後又把視線轉到瀟瑤身上來,語氣和藹:“我和你爺爺是朋友。”
“張勇是你雇的私人偵探吧?”寧局側頭無聲示意女警,隻見女警起身給瀟瑤倒了杯水,然後又坐下。
瀟瑤應道:“是的,不過我並沒有竊取機密的意思,隻是想知道爺爺的行蹤,很抱歉給你們添了麻煩。”
“你是從哪兒得知瀟行奕失蹤了,又為什麽想要知道他十年前的事兒?”寧局話中有話,試圖安撫瀟瑤繃緊的神經,讓她主動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你別擔心,我會幫你找到瀟行奕的,隻要你將你知道的告訴我們。”
“陶教授喝醉不小心說出來的,我知道爺爺在帝江大學教書,然後過來打算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還是榮院長告訴我爺爺早在六年前就辭職了。”
“爺爺從來不會跟家裏人說自己的事情,就連這六年裏我們都不知道爺爺在做什麽,後來機緣巧合認識沈先生,就是雲港市那位沈先生,他是爺爺的學生,得知一些關於爺爺的消息,所以才嚐試著尋找。”
瀟瑤知道,她現在偌是把筆記本的事情說出來,這位叫寧局的一定會把筆記本拿走,更甚至為了她的安危而將她從爺爺失蹤的事隔開,這樣一來,警方就會全力出動,可謂打草驚蛇。
“你怎麽知道安山村裏那口井裏埋得有東西?”這時年輕警官睜大眼睛瞪著瀟瑤,然後又被寧局嗬了一聲。
瀟瑤裝作一臉茫然地搖頭:“我不知道啊,是羅大哥告訴我的,隻是碰巧挖到了而已。”
年輕警官重重一拍桌子,語氣又恢複了原來的急切粗狂:“難不成你是碰巧去了安山村,又碰巧去了胡家灣,哪有這麽多碰巧!”
“長城,怎麽說話的?”寧局嗬斥年輕警官的語氣比前麵兩次還要嚴肅,叫長城的年輕警官終於收了脾氣,也閉上了嘴。
寧局朝瀟瑤笑笑:“瀟行奕的行蹤應該特別隱秘,是有人告訴你安山村有線索嗎?”
不愧是局長,等著瀟瑤自己跳下去,她搖頭:“大約在五月份的時候我幫沈先生歸還圖書,在圖書裏拿到一張照片,我懷疑有人故意引誘我。”
“你不怕嗎?”眼睛一直死盯瀟瑤的女警開口,聲音特別嚴肅。
“怕啊,但爺爺的安危很重要,再怕也要查。”
寧局抓到了關鍵詞,他仍舊挺直腰板:“所以照片是沈先生給你的?”
瀟瑤搖頭:“不知道,我那時和他並不是很熟,隻是幫忙還書,對了,我那段時間被人騷擾了一陣。”
她將自己被騷擾的事情一一告訴他們,還跳過某些重要情節把這幾個月遇到的事情複述了一遍,接受完教育後結束後已經接近中午。
寧局抬腕看看時間,叮囑瀟瑤:“小姑娘,你要是有什麽新發現,一定要及時同時我們,不要獨自行動,這樣對你不安全,瀟行奕失蹤一事我們警方會盡全力調查。”
瀟瑤連連道謝,然後頂著那位名叫長城的年輕警官剜人的視線走出了房間,一拐彎後,瀟瑤急忙扶住牆壁,和警察麵對麵說話可不能說謊啊,不然他們會找出一堆漏洞進行盤問,她感覺自己要被問得懷疑人生了。
怪不得很多人不喜歡審訊室,那種壓迫感真的沒法說。
瀟瑤一步一步地往外挪,抵達門口時,和站在客廳裏麵對著自己的沈修離對上了視線,她抿抿唇,邁著軟綿綿的步伐走上去,下意識捏住對方的衣擺,帶著輕微的撒嬌與委屈。
沈修離沉吟片刻,抬手拍拍她的腦袋:“走吧,還得去錄口供。
“我還沒認錯呢。”瀟瑤拽拽他的衣擺,語氣喏喏。
“什麽時候認都可以,走吧。”說著,他邁處緩慢的步伐帶瀟瑤往外走。
一個抬頭目視前方,一個垂頭焉巴巴的,像極了兩個過馬路的小朋友。
“瀟小姐。”
正當兩人正要邁出大廳時,一位中年警官攔住了去路。
瀟瑤抬頭望著眼前陌生的男人,眨眨眼詢問:“您是?”
“我這裏或許有你想要的東西,不過我暫時走不開,能不能加個聯係方式?”中年警官直奔主題,毫不拖遝。
瀟瑤忙不迭地摸了摸幹癟的口袋,發現手機沒在身上,這時身邊人遞來她的手機,她這才想起和沈修離分別前將手機丟給了他。
和中年警官加上微信後,瀟瑤跟著沈修離進了一家餐廳,她把自己這兩個小時左右的審問全部告訴沈修離,隨即似個小老太婆一樣托腮歎氣。
“下次還敢不敢不聽我話了?”沈修離接過服務生端上來的草莓酸奶冰沙推至瀟瑤麵前,低聲嗬斥。
瀟瑤知道這次是自己不聽話了,嘿嘿笑著捧起冰沙啃:“不會了不會了。”
再想關於中年警官的那番話,瀟瑤竟有些高興:“不過你不覺得這些好像都是爺爺預判好的嗎?他知道我會鑽牛角,然後會不聽你的話偷偷去查,再然後被叫到公安局教育,遇到剛剛那位自稱有咱們想要的東西的警官。”
沈修離點頭:“這倒是老師的風格。”
“是吧是吧,我要是聽話的話咱怎麽會這麽快找到線索。”瀟瑤眸眼亮晶晶地瞅著沈修離,隻差沒說出“快誇我”三個字了。
“允你以後給我做飯。”沈修離彈了彈她光潔的額頭,嘴角彎起了弧度。
瀟瑤一聽,輕哼:“才不要,咱倆隻是合作關係,要保持距離,距離。”
她還特意加重距離兩個字極力地表達沈修離最近對她冷淡態度的不滿。
錄完口供後,瀟瑤感覺自己都快脫虛了,一上車直接癱下去,連話都懶得說,她靠在車窗上半垂著眼簾盯著一閃而過的景色,騰空思緒。
沈修離這時候倒是體貼得很,安安靜靜地坐著,她真的快要被問煩了,今天一天全是問題,現在耳膜裏還嗡嗡嗡的。
許是思緒一下子騰空,加上昨晚做夢,精神有些欠缺,她竟渾渾噩噩地靠在車上睡著了,還是耳邊低低細語將她給喚醒。
一睜眼,已近黃昏,熹微的光輝從雲層裏鑽出來,輕柔地灑在大地上,周圍並不安靜,鳴笛聲時而近時而遠,還夾雜著句句模糊的聲音。
瀟瑤揉了揉眼睛,從沈修離肩膀上抬頭,沈修離恰好低下頭,兩人四目相對,她沒有感到任何羞意,咧嘴笑:“晚上好。”
“你晚上睡不著,估計不太好。”沈修離適時地調侃了一句。
瀟瑤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勾肩搭背著挨近:“哥哥又偷偷背著我跟誰學會了調侃?”
沈修離笑:“目前除了你應該找不出第二個人。”
隨後,兩人相識一笑,把車停好後,一起朝超市走去。
空了幾天的冰箱再次塞滿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也昭示著瀟瑤和沈修離重歸於好,瀟瑤做飯,沈修離打下手,之前一直注意的距離感也早沒了蹤影,隻剩下些許粘膩。
休息好的大腦終於運轉起來,瀟瑤洗好碗後拖遝著步伐坐在沈修離身旁:“餘明說他好像被人跟蹤了。”
“你覺得他並不是自殺,而是他殺?”沈修離挑眉,把剝好的橘子放進瀟瑤手裏。
她點頭:“你不覺這份遺書寫得太完整了嗎?就像另一個人幫忙敘述一樣,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不會想得這麽全,可凶手為什麽要把自己推出來?這太奇怪了。”
而且餘明說不要告訴他父母和林東強他自殺的消息,不厚道地說,餘明完全可是去沒人的地方了結自己,可是又和報警起了衝突,這中間很明顯有問題。
“報警不就等於告訴家裏人他自殺了的消息,何必畫蛇添足呢?”瀟瑤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沈修離附議:“是很奇怪,他的遺書裏提及對不起粉絲,可據警方了解,餘明並沒有告知平台,那邊也是在警方過去問話才得知餘明自殺的消息。”
瀟瑤疑惑地看向沈修離,開口:“你怎麽知道?”
沈修離頓了頓,說道:“朋友負責這個案子。”
瀟瑤半信半疑:“是嗎?”
“是。”
“說謊是小狗。”瀟瑤幼稚地讓沈修離發誓。
沈修離無奈笑:“不太熟,見過。”
瀟瑤點頭,這事兒算是翻篇了,現在就隻能等待警方的調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