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魚香味四溢。

沈修離前腳走過來,秦鈺遙後腳收著寫字本也走了過來。

“光聞著味道我就覺得好吃。”秦鈺遙將書包擱在腿邊,笑著對瀟瑤說。

瀟瑤解開提前裝好的鹽袋往溢出香油的魚身上撒了一把鹽:“大哥誇張了,隻是簡單地烤烤而已。”

沈修離插了一句:“烤個魚而已。”

言外之意就是說烤個魚誰不會。

瀟瑤懶得搭理沈修離他,白了一眼後將考得差不多魚移出柴火,執匕首將其分成了三份。

“秦大哥吃魚頭嗎?”

秦鈺遙搖頭,拿了三分之一的魚身。

聞聲,沈修離拉著臉拿起另外的魚身,一言不發地挪到一旁去埋頭啃,動作帶著怨氣,深怕瀟瑤看不出他臉上的小情緒。

她撲哧笑出了聲,跟著挪過去將手裏的魚頭塞進沈修離手裏,然後把他啃了一嘴的魚身接到手上來,小聲和他咬耳朵:“知道你喜歡吃魚頭,我剛剛特意多烤了下,嚐嚐看。”

“沒一點肉,誰喜歡吃。”嫌棄歸嫌棄,他還是咬了一嘴,臉色也緩和起來,眸眼甚至浮出了笑意。

瀟瑤又將魚身分出一半放在幹淨的葉子上:“這邊不是很多嘛,就是想著魚頭沒什麽肉,你吃不飽,而且我包裏帶很多吃的,管飽。”

沈修離和瀟瑤對視:“在你眼裏我就是豬?”

瀟瑤歪頭,黑溜溜的眼睛星光閃閃,她挽唇笑:“豬豬不是很可愛嘛。”

她這是變相地回答了沈修離的問題。

兩人湊在一起掐話,對麵傳來秦鈺遙不清楚狀況的聲音,他潤潤的嗓音夾雜著一絲無奈:“瀟瀟,要不你們考慮考慮我的感受?”

瀟聞聲後抬起頭,隻見秦鈺遙將魚骨頭丟進火堆裏,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和沈修離拉開了距離。

滅掉火收拾完裝備及垃圾後,三人便啟了程。

聽秦鈺遙說他之前跟隨幾位朋友是順著河流往下走,於是三人也順著河流一路往下,然後抵達了一座陡峭的斷崖。說眼前的是斷崖,倒不如說是裂穀,連綿起伏的山巒中間被挖空一大塊,形成一個巨大的倒U形。

斷崖較高,再加上兩邊的山體高高豎起,使得從對麵吹來的風受到了阻礙,分散的風向匯集成一股,導致力度特別強,一陣連著一陣。

頂著迎麵吹來的強風,瀟瑤抓住沈修離的手小心翼翼探出頭往下看,不由得被斷崖底下的景色給迷了一眼,它們一簇一簇的,在自己的地盤上盡情地伸展,有的甚至霸占了別的地盤,長勢囂張,從上往下看,它們就像一個個巨大的圓球點綴在地麵上,讓人看不到底。

夏天的到來給樹葉添了幾分綠色,使得葉子顏色暗了幾分,不再稚嫩。雖然看不到樹跟,但依著繁茂的樹枝來判斷,底下的樹應該有了很長的生長時間,**在葉子外的枝椏纏繞著翠綠的青苔,還能依稀看見散開的粗枝底下生出一根細根來。

一股強風再次襲來,瀟瑤一個激靈,回身一把抱住沈修離的手臂將自己轉移到安全的地帶上去,環視著四周:“秦大哥,我們沒走錯吧,這周圍也沒路啊。”

秦鈺遙皺眉,從包裏拿出自己繪製的簡易地圖平鋪在地上,低頭思忖。

瀟瑤湊過去,又開始打量起秦鈺遙雞爬的字跡來,她之前一直覺得長得好看的人字也如其人,再看到秦鈺遙的字跡後,這個定律就被打破了。

“不好意思,路線偏了。當時帶路的不是我,也沒想著會再到這個地方來,所以沒有特意去記路線。”

他將路線從頭到尾捋了一遍後,朝兩人抱歉地笑了笑,然後指著標注好的紅點,又指了指遠處一著凸出來的山脈:“不過那兒我又點印象,山頂像個錐子。”

瀟瑤順著秦鈺遙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一座似錐子的陡峭山脈隱在薄霧之中,她咽咽口水,苦笑:“大哥,你覺得咱們什麽時候能走到那裏去?”

秦鈺遙也跟著苦笑:“或許……半天?”

沈修離道:“要回去嗎?”

瀟瑤覺得沒必要回去,她托著腮:如果回去的話秦大哥想不起路線來,那咱們不是白跑一趟,而且咱們從那邊經過時全是相斷的山脈,要是迷失方向得不償失,不如在這周圍找找看有沒有路下去。”

沈修離和秦鈺遙都沒有任何異議,開始動身在周圍尋找下去的路。

幾分鍾後,秦鈺遙的聲音從東南方向傳來,沈修離折回來帶著瀟瑤往東南方向走去,路倒是談不上,隻不過他找的路線比較緩,可以借助一些碎石滑下去,就是有點廢鞋子。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直接滑下去,秦鈺遙表示是自己帶偏了路線,所以他打頭陣。於是乎,他尋到一處摩擦力較大的落腳點後直接順著滑下去。

瀟瑤側頷看向沈修離,沈修離也下意識地看向來,隻見他直接往前邁開一步,蹲下後伸腿探了探,踩著一塊凸起的地方滑下去,轉身抬頭仰視:“跟緊我。”

她點頭,連忙蹲下來,學著沈修離的動作跟著滑下去,一個沒踩穩導致身形晃了晃,沈修離的手便張了過來握住她的腰。

現在可沒時間害羞紅臉,瀟瑤連忙扒緊粗糙的石牆,跟著沈修離一步一步往下。

好在下方有一大塊平滑石踮腳,所以三人有了落腳的點,但距離地下還有大約兩米的時候,坡度就徹底呈了九十度,不過這個高度對於三人來說倒不是困難的事。

依舊是秦鈺遙帶頭,他準備好後縱身一躍,輕鬆落地,隻是他沒走上兩步,就麵色驚恐地回過頭阻止正要下跳的沈修離,他腔調特別高:“別跳!沼澤。”

瀟瑤驀地瞪大雙眼,急忙趴在地上叮囑:“秦大哥你千萬別亂動,我們這就想辦法救你。”

“好。”秦鈺遙應了聲後輕輕跌躺在地麵上,直接攤開雙臂以保持身體浮於表麵。

眼見秦鈺遙膝蓋已經陷進沼澤裏,瀟瑤和沈修離直接脫下外衣綁在一起丟下去,讓他借助外力使身體不至於深陷。

“我們現在幫不了你多少,這裏屬沼澤邊沿,吸附力不是很強,你先嚐試著看能不能抬腳。”沈修離下俯建議著說。

秦鈺遙點頭,拽進衣服後嚐試著抬腳,另外一隻手借機外後拽住石牆上的雜草,然後欣喜地朝上方傳遞消息:“能。”

“好,慢慢爬出來,我們這邊拉著你。”沈修離緊緊拽著另一頭衣服。

三人掙紮了半個小時,終於把一身泥的秦鈺遙從沼澤裏拉上去,他虛脫地躺在地上喘氣,麵色帶著濃濃的歉意,嘴裏吐著細微的話語:“抱歉,如果不是我記不住方向,就不至於被困在這裏。”

瀟瑤安慰,從包裏掏出水遞給秦鈺遙:“秦大哥別這麽說,要不是你我們怎麽可能這麽快走到這裏。而且你又不是超人,怎麽知道這地下有沼澤,你沒事就好,至於之後的路線再重新規劃。”

被安慰的秦鈺遙臉上露出了笑容,看來他真的非常地自責。

沈修離垂眸俯視著地下那片沼澤地帶,又回頭看向已經爬不上去的陡坡,開口:“目前看來,我們需要渡過這片沼澤地。”

瀟瑤附和:“隻有這樣了,不過咱們什麽工具都沒有,怎麽過去?”

“坐下來休息休息再想辦法。”沈修離說著,靠著石牆坐下,瀟瑤爬過去跟沈修離並肩坐在一起審視起眼前這片根莖錯綜複雜且枝繁葉茂的不知名樹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樹,它的根不是一整棵,而是由眾多較粗的根莖纏繞在一起形成一整個粗壯的根莖,有的根莖甚至生在岔開的分支上,形成一根根直立的柱子,隱隱約約能看見**在外頭的盤根。

瀟瑤有了一個想法,沒有退路,下不了地,那他們是不是可以借助朝這邊伸展過來的樹枝移到樹上去呢?

她起身湊近打量著眼前一米不到的分支,欣喜地回過頭:“我找到方法了。”

沈修離和秦鈺遙似乎也想到借助樹根爬過去的想法,三人紛紛對視之後,都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

考慮到秦鈺遙剛剛從沼澤地裏爬出來,身體還沒有徹底恢複,身上的衣服也沾了泥,特別厚重,所以三人隻好先暫時在這塊平整的石塊上落腳。

補充好體力之後,已經快接近正午,秦鈺遙脫下半幹的衣服將吸附在上麵的泥土給撣掉後,三人開始朝把目光放在樹上。

樹枝雖不夠緊實,但是足夠支撐三人移到樹上去。

瀟瑤從來沒有爬過樹,而且抓著樹移過去非常考驗臂力,對於一身強勁肌肉且臂力結實堅硬的沈修離來說也許很輕鬆,但是對於生為女性的瀟瑤和空有高大身材戰鬥力為0 的秦鈺遙來說著實有些困難,所以每過一棵樹兩人都要花費大半時間。

還沒過半,瀟瑤和秦鈺遙體力就消耗殆盡,滿頭大汗地趴在根莖上大口喘氣,沈修離麵色紅潤,看樣子也有些吃不消。

“我沒水了,快拿你水給我喝一下。”瀟瑤渾身無力地扒拉著沈修離的包,額上的汗不停地從臉側滑下,身上也一片粘膩。

沈修離掏出半壺水放進瀟瑤手裏,特意叮囑:“別喝太多,我們暫時還沒有找到水源。”

瀟瑤點頭,抿了一小口潤潤喉後還給沈修離,沈修離無奈笑:“再喝一點。”

她舔了舔唇瓣,又抿了一小口,沈修離像逗小孩兒似地又讓她再喝一口。

“不能再喝了,得節約水。”她非常乖巧地把水放進沈修離的包裏,咂嘴:“我有點後悔把水喝完了。”

秦鈺遙終於能插話了,他無奈地聳肩:“誰又能想到咱們會碰見沼澤呢。”

瀟瑤點頭附和:“這倒是。”

話落,兩人同步歎氣,相視一笑。

不等瀟瑤收回笑容,耳朵就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還伴隨著輕捏的力度,她側頭凶巴巴地嗔怒:“幹嘛呢你?”

“剛剛有隻蟲子。”沈修離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解釋自己的行為,耳根子卻泛起了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