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說,咱們要不要報警。”瀟瑤鑽上車後包往後一甩,直接成了軟體蟲,一臉舒坦地癱坐在車座上,雙腿占了大半個車廂。
沈修離撥開瀟瑤隨手丟的書包,從後座置物台上拿來一盒酸奶,插好吸管後放到瀟瑤手裏,語氣稍許散漫:“有些時候適時地打草驚蛇未免是件壞事兒,受驚的蛇知道自己的曾經的老巢被捅了,自然要出來泄憤。”
見狀,瀟瑤也學著沈修離散漫的姿態,單手抵腮附和:“不錯不錯。”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話落,被身旁的沈某人狠狠剜了一眼,瞬間湊過去嘻嘻哈哈:“我其實想表達的是哥哥太厲害了,簡直無人能及。”
沈修離冷笑,目光直咻咻地落在阿十後腦勺上,阿十立馬正襟危坐,幽怨地和瀟瑤在後視鏡裏對上了視線。
“阿十,給她解釋一下,‘孺子可教也’是什麽意思!”話語帶著讓人不得抗拒的命令。
阿十支支吾吾了半晌,小聲給瀟瑤解釋:“指小孩是可以教誨的,後來形容年輕人有出息,可以造就。”
而後那道卷著陰鬱的目光又回到瀟瑤身上,她立馬斂掉一身的懶散,也正襟危坐,乖巧地點頭:“我懂了懂了,下次不會亂用了。”
見沈修離表情還是沒有緩和,瀟瑤連忙給沈修離身上鑲標簽,她非常真誠地說道:“呐,我剛剛雖然沒用對,但是我誇你年輕呀,而且又帥氣,鬼看了都愛。”
“花見花開,人見人愛,鑽石王老五,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她連著幾口氣把自己腦海裏所有形容詞都說了一遍,但是沈公子臉色更加陰沉,急得瀟瑤給正在開車的阿十尋求幫助。
阿十回了瀟瑤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後匆匆收回了視線,集中注意力開車。
瀟瑤被沈修離盯得頭皮發麻,嘿嘿笑:“我應該沒有用錯詞嘛……”
“三十歲很老?”沈修離直接將身體朝對瀟瑤,雙腿優雅地交疊在一起,一手撐在軟墊上,一手在膝蓋上有規律地敲著。
“我沒說老呀,你……這是你自己說的。”瀟瑤鵪鶉似地縮瑟著腦袋,悄悄瞥著嘴角沒有一絲弧度的沈修離。
脾氣真臭!一點就炸,還胡亂扭曲她的話,仗著自己個頭大就眼神恐嚇。
“阿十,我記得之前你收藏了一本成語詞典,明天一早拿過來。”
“收到。”阿十語調力道十足,滿滿的求生欲。
瀟瑤正想著他要成語詞典做什麽時,撐在軟墊上的手便移到瀟瑤跟前來,修長的食指還上下動了動,瀟瑤沒理解,眨眨眼後將自己的左手放上去,便被沈修離撥到一邊去。
她砸砸嘴,湊過去又將下巴擱在他粗糙的手心上,還別眼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
正當她疑惑沈修離在玩梗時,見沈修離的視線放在自己手上的酸奶時,驟間瞪大雙眼,迅速移開下巴,雙手捏緊酸奶咕嚕嚕兩下全部喝進肚子裏,把空盒放進了沈修離的手心裏後得意地笑出聲。
“減半。”沈修離挑眉,把空盒捏在手裏把玩,慢悠悠地吐出兩個字。
瀟瑤一聽,被曬得有些黑的臉頰瞬間鼓起來,她出聲抗議:“憑什麽?你沒有權力剝奪我的人生自由。”
而且說他老又不是她的意思,關她的酸奶什麽事兒。
“你說我老。”沈修離黑眸裏浮出幾分逗弄的笑意。
瀟瑤連否認:“那你說說我哪個字說你老了,我是在誇你年輕好不好?別隨意曲解我的意思。”
“你不誇我的時候,我就是老了。”沈修離緊緊揪住這個話題不放,眉眼都笑彎了。
她還真是體驗了一把‘倒打一耙’的感受,知道沈修離在調戲自己,哼聲:“我才不稀罕你買的,你給我減半我就自己去買。”
沈修離低笑一聲,淺淺吐道:“你試試看。”
瀟瑤有被氣到,看著身旁的男人做出一副微笑無害的表情,卻說著最狠的話時,恨不得將他那張臉給揉成麵團。
踏進公寓,她非常生氣地用踢掉鞋子的行為來表現自己的不滿,嘴裏還念叨著“暴君、大男子主義、萬惡的資本家”。
她氣來得快,消得也快,沒一會兒就將這件事兒給拋到了腦後,看了會兒電視後感覺嘴裏總是欠點東西,於是噠噠噠赤腳從冰箱裏拿出兩盒酸奶,不過還沒進嘴裏就被沈修離給奪了去,又氣得她捏著枕頭咬牙切齒。
沈修離彷佛在幾分鍾之內掌握了威脅瀟瑤的能力,他將兩盒酸奶整齊地擺放在茶幾上,修長的雙腿有意地交疊擋住酸奶,一錘定音:“你可以自己去買。”
他明知道瀟瑤懶得出門,卻還故意這麽說,太過分了。
兩人對峙了半晌,瀟瑤哼聲別過頭生悶氣,不給就不給,她才不稀罕呢,等明天她自己去把超市搬空,就放在茶幾上當麵喝,看他能拿她怎麽樣。
想著明天沈修離沉著一張臉卻又無可奈何,瀟瑤便和自己的悶氣和解了,將枕頭擺好後翻身趴在沙發上,打開書包正想研究一下爺爺藏在彌勒佛像底下的日記本時,便摸了空。
瀟瑤咻的一下撐起身體,將書包書包翻了個底朝天,還是不見日記本的身影。
沈修離挨近瀟瑤,詢問她怎麽回事。
“日記本不見了。”瀟瑤又從頭到尾地將書包翻了一個遍,側頭懊惱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龐:“盒子是空的,日記本被偷了。”
“蛇已經露出尾巴了。”沈修離單手覆在瀟瑤耳朵上輕輕撚了兩下,似安撫:“你信我嗎?”
瀟瑤毫不猶豫地點頭,對方溫熱的吐息在側臉上肆意地蔓延,她臉頰不由得泛起了紅,耳朵也燙呼呼的,灼著她的心髒。
“現在就引蛇出洞,看對方怎麽回擊。”沈修離身體已經坐正,撚過瀟瑤耳朵的手在紙張上摩挲,發出細微的聲響。
“你是說去試探秦鈺遙?”瀟瑤雙眉緊緊地蹙著,後悔自己沒能守好日記本。
她昨天隻是匆匆看了一眼,連內容是什麽都沒有搞清楚日記本就不見了,這讓她怎麽尋找下一條線索。
沈修離點頭,垂眸將插好的酸奶推到瀟瑤麵前:“之前不清楚他們的底細,所以才一直處於被動狀態。現在那邊被揭了老底,自然要想盡辦法掩蓋線索。”
他語速稍快:“我讓阿十調查了下帝江近十年的天氣狀況,帝江地勢複雜,所以每年六七月份都會有一場大雨,但是從未發生過山體滑坡的現象,唯獨我們途徑之後就遇上了。”
“這個暫且不論,沼澤地、山洞坍塌、遇石棺,你覺得這些真的隻是純粹的意外嗎?”沈修離反問瀟瑤。
瀟瑤搖頭,她不覺得自己的運氣背到會遇上這麽多的自然災害,這其中必定有問題,而問題就是出在秦鈺遙出現。
一次是意外,兩次三次還能稱作意外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先不說這個,你還記得多少內容?”瀟瑤有些煩躁,抱緊枕頭小口啜奶。
“不多。不過老師寫的應該都是些推測,有人名“清清”、第三人稱“他”、往生咒、起死回生法。再按著山洞石棺擺放推測,這恐怕是一場毫無科學根據的複活祭祀。”
說到這兒,沈修離哂笑:“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才會去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複活人的方法呢?”
瀟瑤也想知道到底是誰這麽傻,這麽可憐,竟然天真地以為這個世界上存在這種毫無根據的方法。
凶手可惡可恨,卻也可悲。
可恨的是他為了複活一個早已死去的人而踐踏生命,可悲的是他殘害了無辜的人卻隻為複活一個死去的人。
起死回生!
這是瀟瑤長那麽大聽到的最好笑的一個笑話,一個天真到可悲的笑話。
“秦鈺遙這邊你想辦法周旋,我把消息透給龍朔,看能不能從屍骨上拿到些什麽。”沈修離冰涼的手掌在瀟瑤腦袋上罩了罩,起身拿起外套出了門。
既然要試探,那怎麽能少了氣氛組呢,於藍和林風這對活寶自然不能少,也不能少了溫瑜這個輔助,她需要溫瑜來牽製住秦鈺遙,免得過頭。
她先是將幾人拉進了一個微信群聊裏,林風和於藍果然不出所望,進群後發現群裏麵都是大佬,開始嘰嘰喳喳地發表情包。
溫瑜高冷沒裝下去,拉著秦鈺遙一起和兩個活寶聊得熱火朝天。
瀟瑤覺得聊得差不多後引出了主題,她抓著手機敲字:想著你們都是我來帝江後認識的新朋友,所以就想建個群認識認識。
於藍:有點小激動。
林風: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貓貓轉圈圈jpg.
溫瑜:請講。抱拳抱拳jpg.
秦鈺遙:請!
林風:咱們統一一個時間聚一聚唄。
於藍沒臉沒皮地揭自家未婚夫的短: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和溫瑜影後合影,又想偷偷索要沈先生和秦先生的簽名。
秦鈺遙幽默地回了句:我的榮幸!
溫瑜:+1
“……”
聊了有半個多小時後,三位氣氛組的熱情才稍稍降下去,而沈修離一直處於潛水狀態。
秦鈺遙單獨艾特瀟瑤:群主不出來表個態?
瀟瑤丟了個表情包:流汗jpg.
她盤腿叭叭打字:嗐,我還以為你們把我這個群主給遺忘了。
溫瑜:說起來,阿燁哪裏去了,怎麽都不冒個泡?
於藍:阿燁是誰?疑惑jpg.
林風:沈先生?期待jpg.
還沒等兩個活寶鬧起來,沈修離就像露麵一樣拋了三個字:我在的。
看著明晃晃的三個字,瀟瑤撲哧笑出了聲,立馬將話題移回來:這個周六,你們都有空嘛?
幾人表示沒問題,又在群裏鬧了幾分鍾後便都潛水做事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