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瀟瑤抱著一堆髒衣服走出房間,一眼就瞥見放在茶幾上的成語詞典,她好奇地走過去隨手翻了翻,出聲:“你拿這個來幹嘛?”

沈修離將咖啡擱在茶幾上,語氣隨和:“從今天開始,你每天背十個成語,我一會兒抽時間檢查。”

瀟瑤睫毛輕顫,以為自己聽錯了,抱緊懷裏的髒衣服:“你說啥?”

“你成語太差了,我輔導你學習。”

瀟瑤一臉驚愕地瞪大雙眼,連連往後退:“不了吧……”

她本就不是愛學習的人,初高中那會兒學業重,每天除了吃飯就是坐在教室裏埋頭看書,所以習慣隔三差五地裝肚子疼回家,恨不得少寫兩個字少看兩本書。要不是林君每天用她那家庭地位來壓她,她恐怕現在不知道在哪裏混吃等死呢!

沈修離竟然想讓她學習,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寧死不屈。

沒聽見瀟瑤回答的沈修離抬起頭,俊朗的眉峰稍稍挑起:“有什麽問題嗎?”

一股強勁的壓迫感襲來,瀟瑤渾身汗毛豎起,她一個轉身迅速溜出陽台指著沈修離罵:“我才不要。姓沈的,真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你剝奪我喝酸奶就算了,我好不容易大學畢業,竟然還想著逼我看成語詞典,我怎麽你了你要折磨我。”

昨晚聽沈修離讓阿十把成語詞典送過來時她還想著拿來做什麽,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是給她準備的。

她重重地合上陽台的門,急得直跳腳:“想讓我背書,沒門!你做夢去吧!”

“我把話撂這兒了,要看你自己看,別把你教學生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沒用!”她又重重將髒衣服塞進洗衣機了,還不忘把沈修離放在籮筐裏的髒衣服放進去。

沈修離並沒有將她都控訴聽進去,而是起身緩緩走過來,敲了敲玻璃門,平淡地重複:“有什麽問題嗎?”

“你是想讓我在菜裏麵加蔥薑蒜嗎?”瀟瑤挺起胸膛反威脅沈修離,兩人隔著一扇玻璃門麵對麵對峙。他單手貼在玻璃門上,食指隔空卷著瀟瑤的頭發,笑意早已抵達眼底:“可以嚐試。”

柔柔的晨曦照射過來,打在沈修離那張硬朗的麵容上,瀟瑤竟覺得那張臉似乎沒有一開始那麽的高冷,反而帶著繾綣的柔情,尤其是那雙眼睛,仿佛要把瀟瑤吸進去。

她喜歡他!這一點毋庸置疑。

這件事終究是瀟瑤敗下陣來來,她有氣無力地拉開玻璃門,然後抱著那本厚重的成語詞典苦哈哈地背。

沈修離就坐在旁邊,偶爾傾身過來看看進度。

瀟瑤假模假樣地讀了幾句,悄悄瞄了眼坐姿慵懶的沈修離,故意湊過去和沈修離說話:“你在看什麽呢。”

“經濟學。”

“你學這個幹什麽,是要回去繼承公司?”瀟瑤嘀咕著拿過沈修離手裏的書略微翻看。

沈修離抬眼敲敲瀟瑤的額頭,語氣輕輕:“隨便看看,成語十分鍾背給我聽。”

見自己的小心思被沈修離過掉,她順勢“啊”了一聲,捏著書的一角小聲抗議:“十分鍾太少了。”

“所以要抓緊時間,如果十分鍾之內背完,明天就減半,酸奶加半。”他嗓音帶著**。

不知道為什麽,瀟瑤挺吃沈修離這套“打了一巴掌又給一顆糖”的舉動,總覺得帶著寵溺,她偷著樂把書還給沈修離後抱著書啃。

一晃眼,周六便如約而至,下午瀟瑤和沈修離提前定好了包間,就等人過來。

“你會唱歌嗎?”瀟瑤手捧著兩隻話筒,一臉期待地瞅著沈修離。

他稍頓一瞬,搖頭。

瀟瑤不信:“你都會彈鋼琴,怎麽不會唱歌?”

“真不會。”沈修離低醇的音色撩撥著瀟瑤的心髒。

她笑:“那我唱給你聽。”

沈修離也挽唇笑,應了聲“好”。

瀟瑤點了一首最近放在歌單裏循環播放的“下雨天”,怎麽說呢,她覺得這首歌很適合她此時的心情。

前奏響起,她便對此產生了共鳴。

“下雨天了怎麽辦,我好想你。”

瀟瑤覺得自己一開口就像是在對身邊的人表白,即使她還沒有經曆過在某個下雨天思念某一個人。

“不敢打給你,我找不到原因。”

至於原因,或許是不敢,怕無法說出口,怕被拒絕,怕自作多情。

這首《下雨天》音調並沒有大起大落,而且緩緩地推動,抒發著思念某個人的情緒。

一曲終時,瀟瑤側眸,和直麵看過來的沈修離對上了視線,兩人的目光纏綿而曖昧,卻也僅止步於此。

於藍和林風最先抵達包廂,兩人感情依舊,恰著架走進來。

於藍這人交際雖然廣,但真心朋友不多,許是和瀟瑤投緣,直接把瀟瑤列入了好朋友行列。

兩人許久不見,所以推開門那一瞬間於藍那雙火眼便緊緊地鎖在瀟瑤身上,在看見瀟瑤後震驚地衝過去一把捏住她的臉左看右看:“你這是挖煤回來了?”

瀟瑤嫌棄地撥開於藍那雙不安分的爪子,回答:“挖了兩大籮筐,需要的話我低價賣給你。”

斷穀山那一帶的紫外線的確比帝江這邊強,尤其是中午,刺眼的太陽灼得臉皮火辣辣的,曬黑再正常不過了。

看著顏控的於藍捶胸頓足,瀟瑤摸了摸自己略微粗糙的臉,抬頭詢問沈修離:“我很黑?”

沈修離搖頭:“不黑。”

瀟瑤又一臉疑惑地暼向於藍:“應該沒那麽黑吧。”

於藍從挎包裏掏出小鏡子湊到瀟瑤麵前,輕輕捏住瀟瑤被曬傷的臉頰:“我剛和你認識那會兒這裏可是白嫩嫩的膠原蛋白,現在黑得跟塊煤炭似的。”

她說著,將鏡子往下移,指著瀟瑤顏色不一的脖子:“看看這兩極分化有多嚴重,這得要用多少精華麵膜才能恢複啊?”

“不就是黑了一點點嘛。”瀟瑤其實對自己的外形並沒有那麽在意,而且她現在也沒心思打理自己。

於藍歎氣,又捏了捏瀟瑤的黑黝黝的臉蛋:“過兩天我寄一套護膚品給你用一用,保證你一個星期之後白白嫩嫩的。”

瀟瑤頷首暼了眼沈修離,感受到瀟瑤的目光後,沈修離也看了過來,黑眸平靜如水。她努努嘴後撥了撥自己的臉,收回了視線。

於藍和林風嚎了兩首歌後,溫瑜和秦鈺遙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溫瑜踩著一雙顯腿的恨天高走進來,屁股還沒落下,目光便輕飄飄地落在瀟瑤臉上,顯然也是被瀟瑤的小黑臉給震驚住,她挑眉:“你挖煤回來了?”

瀟瑤:“……”

她真有那麽黑嗎,怎麽連溫瑜也這麽說?

秦鈺遙跟著坐在溫瑜旁邊,朝幾人微笑打招呼後對瀟瑤說:“斷穀山那邊紫外線很強,養幾天就好了。”

居然連秦大哥都覺得她黑,她稍稍偏頭再一次詢問沈修離:“我有那麽黑嗎?”

“不黑。”沈修離回答得非常堅定。

溫瑜撲哧笑了一聲,單手扯開飲料拉環,揶揄了句:“有一句話叫什麽來著,情人……眼裏出西施。”

瀟瑤的關注點沒在溫瑜的話裏,她不高興地皺起俏眉:“你要客觀回答,不能主觀。”

沈修離從口袋裏掏出酸奶直接塞進瀟瑤嘴裏,選擇了沉默。

“感情發展得這麽快?”溫瑜捏著飲料的手晃了晃,投過來的目光在瀟瑤手裏的酸奶定了定,然後笑盈盈地打量起瀟瑤來。

於藍也八卦地瞅著瀟瑤,她撓了撓瀟瑤的手心,笑容逐漸猥瑣。

瀟瑤這才後知後覺地咀嚼溫瑜的話,紅了一臉,她舔了舔唇瓣,故意引開了話題。

聚會過半,幾人便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比賽規則如下,隨意發放一張撲克牌,數字最大的指定數字最小的進行真心話或者大冒險,每輪隻能選擇上一位沒有選過的選項。這樣就能避免有人不願意說真心話而一直選擇大冒險,同時也增加更多的趣味性。

瀟瑤運氣有點背,第一輪就拿了一張最小牌。

也是巧了,沈修離手裏的牌最大。瀟瑤又環視了下其他人的牌數,視線就撞上了於藍那雙帶著濃濃探究之意的眼睛。

她心裏咯噔一下,朝於藍不自然地笑笑後垂下頭,這個遊戲本來是用來試探秦鈺遙的,但是她覺得自己的小心思也會被扒出來。

瀟瑤打算豁出去了,不管今晚會麵臨怎樣的尷尬局麵,她都會坦然麵對。

這時,身旁的沈修離給出了選擇,瀟瑤毅然選了大冒險。

第二輪牌分發完畢,瀟瑤再一次拿到最小牌,而這次的大牌在秦鈺遙手裏,他抬手推了推鏡框,一道刺眼的亮光從鏡片上劃過,然後沒入他那雙柔情的眼眸裏。

秦鈺遙唇畔挽起柔柔的笑意:“我問個簡單的,如果我和沈先生同時出現在一起殺人現場裏,而凶手就在我們之間,你覺得,誰會是凶手?”

話落,其餘三人不由得發出唏噓聲。

這個問題怎麽可能簡單,好比我和你媽掉進水裏你先救誰的無腦問題,根本無從回答。

溫瑜皮笑肉不笑:“秦先生,別忽略我們仨可以嗎?問這麽明顯。”

於藍也驚訝地瞟了眼秦鈺遙,側頭跟林風說悄悄話。

秦鈺遙隻是笑笑,並不回答溫瑜,他又推了推鏡框,那雙桃花眼溫柔如水,宛若春水在春風的吹拂下輕輕**漾。

瀟瑤捏緊手指,有些不太敢和秦鈺遙對視,那雙眼睛極其溫潤,不帶一絲戾氣,可是瀟瑤莫名覺得後背發涼。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半分鍾後,頂著四道目光出聲:“在沒有找到證據之前,我無法作出判斷,所以我站中立麵。我不會因為和他認識的時間長就無條件相信他,你也一樣,但我相信警方。”

瀟瑤頓了頓後又補充了一句:“警方會替每一位受害者找到凶手,並將其繩之以法,隻是時間問題。”

“那如果……”

秦鈺遙剛剛開口,就被沈修離硬生生打斷,他沉著嗓音:“秦先生不清楚比賽規則嗎?”

“抱歉!”秦鈺遙對上沈修離的敵視時,笑容斂了斂,他微微垂頭,帶疤的食指輕輕推了推鏡片,眼底的情緒瞬間沒入閃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