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瑤倒不是安靜,隻是在想怎麽試探沈修離,她裝作放空似的望著追趕的鍾表,在沈修離看不到的情況下轉著黑溜溜的眼珠子,然後趴在書桌上瞅著沈修離。
“沈先生,剛剛那女孩兒手上有個紋身和這個很像。”說著,她探過身子點了點沈修離手腕上的木鐲。
沈修離抬眼,用著毫不在意的口吻:“是嗎?”
瀟瑤搗著腦袋,像個好奇寶寶望著沈修離的木鐲:“嗯嗯嗯,我很好奇,這是最近流行的新玩法嗎?”
沈修離:“不清楚。”
瀟瑤“哦”了聲,然後拿起沈修離的手:“不過不太像唉,這個要好看一點。”
沈修離微微蹙眉,想要把手抽回去,但是被瀟瑤緊緊握住,沒**,於是不悅地開口:“鬆開!”
瀟瑤抬頭嗔了句:“別動!我在觀察呢。”
沈修離張張嘴,很快又合上,隨瀟瑤去了。
觀察了有半分鍾左右,瀟瑤疑惑道:“沈先生,這符文什麽意思,會不會跟考古搭邊?”
沈修離單手撐在書上,食指輕輕一帶,書頁就翻篇:“沒研究過,可能有可能沒有。”
瀟瑤抬起下巴擱在沈修離的手背上,好看的眉頭因思考擰了擰:“要不你幫我研究研究?”
正在認真思考的瀟瑤注意到沈修離冷淩的目光後,眨眨眼:“咋了?”
“頭!”聲音極其不悅。
瀟瑤又眨了眨眼,整個人略顯無辜:“什麽頭?”
下巴傳來輕微動靜,瀟瑤才意識到枕的不是自己的手,白皙的臉蛋上“唰”的紅成了猴屁股,然後慌忙鬆開坐回了原位,視線跳來跳去。
平複怦怦跳的心髒後,瀟瑤從兜裏拿出紙張在沈修離手背上擦了擦,見沈修離投過來的神色帶著怪異,瀟瑤嘿嘿笑:“擦擦,擦擦……”
她先嫌棄她自己,讓沈修離的嫌棄無路可走。
“你還沒回答我呢!”瀟隨便擦了兩下,攥著紙巾催促。
“什麽?”沈修離臉眼皮都沒掀。
瀟瑤不滿地敲著書桌:“研究!”
“……”
這人又選擇性失聰,忒過分了吧!
瀟瑤戳了戳沈修離的手背:“沈專家,你就滿足我這個小小的好奇心叭!”
不應,瀟瑤繼續戳:“好不好嘛?”
沈修離抬眸睨著瀟瑤,還是沒應聲。
“沈哥哥就滿足一下下,不耽擱的。”瀟瑤討好地笑著,兩個淺淺的梨渦便掛在了臉上,像兩朵綻放的花兒。
沈修離抿抿唇,終究是點了頭:“嗯。”
聞言,瀟瑤笑得甚是燦爛。
天色慢慢黯下去,夕陽趁機爬上了半邊天,給整個帝江染上了一片橙光暖色,寧靜平和,夜幕也即將來臨,又恰好應了“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兩人從海鮮店裏出來後,已經是下午七點鍾,瀟瑤順便搭上了沈修離的順風車。
金燦燦的夕陽躲進雲層裏,隻剩下收不住的尾巴從遠處透過來,調皮地穿梭在帝江的高樓大廈上,不知道是哪扇窗反骨,硬生生反射回來打在了瀟瑤身上,使得她整個人暖烘烘的,她下意識看向沈修離,夕陽也親吻著沈修離的臉頰,柔柔的光線給他硬朗的輪廓抹上了一筆柔情。
沈修離察覺到瀟瑤的目光,稍稍側過頭,軟乎乎的光線趁機鑽進他的黑眸裏,發出柔柔的暖光,隱約中倒映出瀟瑤的身影。
瀟瑤朝他咧嘴一笑,收回視線歪過身子,單手靠在落了一半的車窗上望著半邊晚霞,嘴裏時不時蹦出一兩個清快的調子。
微風清徐,卷起二人的頭發在黃橙橙的暖光中隨意飛揚。
雖然沒有摸到線索的尾巴,但今天依舊美好,明天也依舊可期,身邊的人也是。
爺爺又進了瀟瑤的夢境,擾得她早早地起了床。
王阿姨家裏出了點兒事,所以瀟瑤的早餐隻好去樓下包子鋪那兒解決,包子鋪老板是個中年婦女,大家都喚包子鋪老板娘做鳳姨,瀟瑤也跟著稱呼。
她拄著拐杖走進來,正哈欠連連地和鳳姨搭話。
一陣由遠及近的警笛聲劃破天際,給安靜的清晨添加了一絲不寧靜,不知是誰家的孩童被吵醒,這會兒扯著嗓子哭。
鳳姨是個會做生意的,她會利用人貪小便宜的心裏拉攏回頭客,見有客人來,正忙著著和一位中年男人搭腔,順手多給了男人兩個菜包,男人嘴都給笑咧開了。
她正津津有味地喝粥,就聽鳳姨問了一嘴:“大早上的,怎麽會有警察?”
中年男人道:“死人了!”
瀟瑤忍不住豎起耳朵聽。
中年男人一口吞下肉包,繼續說道:“聽說血被放幹了,現在屍體還掛在公園那幾棵櫻花樹上,二十幾歲女娃喲,就這樣沒了。”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沈修離的聲音,談話說也驟然落下。
“老板!一個肉包一個菜包,外加一杯豆漿。”沈修離聲音和以往一樣,沒什麽情緒,倒是他腿邊的花花,哈著大舌頭眼巴巴地瞅著冒熱起的蒸籠,熱情得很。
鳳姨瞧見花花,笑道:“這狗真好看!”
沈修離隻是點點頭,並不做聲。
鳳姨見人不願意多說話,也就打住,麻溜地給沈修離裝了早餐。
沈修離也瞥見了瀟瑤,朝瀟瑤道:“要過去看看?”
顯然,他聽到了鳳姨和中年男人的對話。
不過沈修離怎麽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瀟瑤才不信他是因為感興趣,這人喜靜,不善交際,更別說鬧哄哄的死人現場了。
有貓膩!
瀟瑤斂掉眼裏的狐疑,笑嘻嘻說:“沈先生,我還沒付錢呢!”
沈修離臉上沒什麽表情,“嗯”了聲,付完錢後,冷不伶仃地朝瀟瑤道:“走了。”
然後拉著花花往公園方向去,頭都不帶回的。
瀟瑤咕嚕嚕將粥喝進肚子裏,一瘸一拐地跟上去,動作有些滑稽,花花回頭朝瀟瑤搖尾巴。
“凶手這麽囂張嗎?大早上殺人!”瀟瑤跟上沈修離,同他並肩,開啟嘰嘰喳喳模式。
但沈修離明顯不願意搭理瀟瑤,跟沒聽見似地往前走。
瀟瑤對此見慣不慣,繼續嘀咕:“不過竟然敢把屍體掛在這麽明顯的地方,他也是不怕被抓。”
“哎,別這麽冷漠嘛,好逮應我一聲啊!”瀟瑤忘記腿腳不好使這茬,左邊躥一下,又唆的一下躥到右邊去,比花花還要躥得厲害,跟隻嗡嗡叫的小蜜蜂似的。
花花感受到瀟瑤的熱情,還以為瀟瑤在跟它玩兒,也隨著瀟瑤左右躥。
“安靜。”沈修離被一人一狗得擾不耐煩,冷冷地睨了瀟瑤一眼。
“哦……”安靜片刻後,瀟瑤又問:“對了,你今晚有時間嗎?我跟你一起研究符文。”
沈修離頓住腳:“這符文對你來說有什麽重要意義嗎?”
對上沈修離那雙審視的眸眼,瀟瑤嘻嘻哈哈地岔開話題。
這人幹嘛這麽敏銳,問都問不得了。
很快,二人便來到公園外圍,公園外圍被警戒線攔住,數十個居民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什麽,樹上的屍體被樹枝遮擋得嚴嚴實實,所以現常並未引起任何不適,隻是那樹粗壯的根部已經被血染得通紅,遠遠望去,像是給樹皮披了一塊紅布。
瀟瑤隱約看到一隻纖細的手臂,膚色偏白,大樹旁邊聚著一群警察,正在和兩位目擊者了解情況。
“……我昨天還看到她上一個男人的車,今天怎麽就出事兒了?”
“這家女兒平時不怎麽出門的,最近幾天天天往外跑,還總有個男人來接。”
“沒看清楚,隻看到男人的手,挺有錢的樣子,大拇指有個藍瑪瑙扳指……”
瀟瑤正湊在鄰裏間吃瓜,耳尖地聽到“藍瑪瑙扳指“,她悄悄瞅了眼沈修離右手大拇指的扳指,沈修離的目光從樹上的屍體回過來,和瀟瑤對上。
“情殺?”瀟瑤被抓包,故意揉眼睛正過視線,隨口問了句。
“不清楚。”
“……手腕上有串奇奇怪怪的符文,跟五年前胡家灣的案子有些相似……”一道聲音慢慢接近又遠去。
藍瑪瑙扳指?手腕符文?這和她身旁的人可真搭邊。
瀟瑤瞧了眼打電話遠去的警察,低頭思忖,隨後問道:“你說凶手為什麽把屍體掛在這兒?”
“也許是不熟悉地形,所以隨便找個地方拋屍。”沈修離想都沒想就回答。
瀟瑤覺得他太敷衍,反駁:“也可能是凶手故意的呀!不然他為什麽要在手腕上刻上符文?明擺著和警察叫板。”
沈修離蹙眉:“你怎麽知道是刻的?”
瀟瑤指了指離兩人不遠處的警察:“他剛剛不是說手腕上有符文嗎?”
沈修離冷眼:“非得是刻的?”
瀟瑤有些惱:“你跟我較什麽勁兒?我又不是警察,莫名其妙。”
沈修離沒再搭腔,這事兒也就此翻篇,不過卻在瀟瑤心中埋了一個疙瘩。
隔天中午,瀟瑤正在整理歸還的圖書,於藍不知從哪個方向躥出來,把瀟瑤嚇了一跳,她小聲罵了一句:“幹嘛咋咋呼呼的。”
於藍嘿嘿笑:“沈先生來咱們學校了。”
瀟瑤雙眉一挑,除了之前的活動,他以往都是低調來低調走,今天倒是來得高調。
她假裝驚訝:“是嗎?他來做什麽?”
於藍搖頭,跟在瀟瑤身後小聲扒拉:“我打聽到關於沈先生的一些事跡,你要不要聽?”
四周一片靜謐,襯得翻書寫字的聲音異常清晰。
瀟瑤放下手頭的書,非常感興趣地湊過去:“說來聽聽。”
於藍道:“聽說沈先生是從咱們學校出去的,榮副院長還曾經教過他呢!”
“是嗎?那挺厲害的。”
榮敬文?
這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