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文俊說完甩袖就走。

真是一刻都不想和他們待下去了。

“哥!哥,我求求你!救救我吧!”

紀文賓從剛才掐脖子中緩過神來,連忙上前抱住紀文俊的大腿。

“我好不容易才坐到如今的官職,我若變回白身,父親怎麽辦,母親怎麽辦,他們還要我養老呢!

我家中的稚兒從小如珠如寶,受不得苦的,之後又怎麽辦啊!”

“你如今的官位如何來的難道你不知?

紀家眾人的官位又是如何來的,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口口聲聲問我怎麽辦,那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又是怎麽辦!”

說起稚兒,紀文俊想起了他的星星。

紀文賓兩個孩子在家如珠如寶的時候,他的星星又在何處受苦?

他紀文賓變成白身,問家裏兩個孩子怎麽辦,那他的星星從小無人嗬護,被人拐賣,誰又為她想過怎麽辦?

三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但依舊沒打算說實話。

“我,我的官位,自然是自己考來的!

我的升遷也都是靠自己得來的!

此次我不過是受了李府一案的牽連想求你幫忙,你現在又懷疑些什麽!”

紀文賓說著說著,自己都信了,越說越覺得就是如此。

“既都如此光明正大的,那你們還怕什麽?”

紀文俊眼神嘲諷,掃過三人。

紀雲旗被掃得心裏慌亂。

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麽?

但那事隱秘,而且竊取才氣和考運之事玄之又玄,除了幾個當事人,根本沒人知道。

他一定是哪裏聽來什麽風聲想要詐他!

“文俊啊,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不就是說兩句話的事情,都是一家人,能幫就幫是不是?”

紀文俊都要聽笑了。

“紀某可不配和你們一家人,而且紀某人微言輕,哪裏說得上話。”

“現在全國學子都奉你為文壇第一人,文俊你太過自謙了!

而且我聽聞當日查出李府一案的時候,你就在現場,想必世子還有王爺肯定早有交情是不是?”

紀雲旗試探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紀文俊的反應。

紀文俊卻突然目光一凜。

“父親既然知道得這麽清楚,那想必我如何給李光豪當槍手也一清二楚吧?我那些年又為何次次落榜也明明白白吧?”

紀雲旗心裏“咯噔”一下。

沒想到反而被紀文俊將了一軍。

他訕笑著打起哈哈:“我也是道聽途說,哪會知道得那麽清楚?也怪當年父親不查,竟不知你處於這樣艱難的境地。”

紀文俊目光犀利,一步一步逼近紀雲旗。

“是嗎?當年紀大人看我次次落榜不知道是什麽心情呢?

安慰我時,心裏又在想些什麽呢?

是不是看我蠢而不自知格外令人發笑呢?

還是見李府和紀家蒸蒸日上滿心歡喜呢?”

紀雲旗被紀文俊的目光逼得後背冷汗涔涔。

“文,文俊啊,你,你,說什麽呢……為父,見你,見你,落榜,自是難過,但,但怕你難過才,才安慰你……”

“是嗎?那李光豪連中三元那一日,我記得父親甚是開懷,倒是比我考上秀才的時候更加高興,又是為何?”

“我,我,我是惜才,對,這麽多年難得出了三元及第的學子,我是惜才……”

“那李府又是怎樣脅迫於你們的呢?通過送官位嗎?”

紀文俊已走到紀雲旗的麵前。

他比紀雲旗高了大半個頭,就這麽從上俯視他,極具壓迫感。

他輕輕啟唇,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父親,賣了我,換全族的榮華富貴,開心嗎?”

紀雲旗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知道了!

他真的知道了!

完了,全都完了!

他忙拉住紀文俊的衣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俊兒,為父也是被逼的!是族內要求我這麽做的啊!為父也不想的!俊兒,你原諒父親,好不好!以後父親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

“小時候,我覺得你是一座山,高大,可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紀文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現在,你像個沒骨頭的懦夫,隻會賣兒求榮,沒有一點當擔。”

被自己的兒子這麽說,紀雲旗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但還是緊緊拉著紀文俊的褲腿不放。

“俊兒,千錯萬錯都是為父的錯!可是為父真的沒辦法啊,離了宗族我們怎麽活啊!”

紀文俊一把抽回自己的衣擺。

“怎麽活?我離開宗族,離開紀家難道不是活的好好的嗎?好到要讓你這個有宗族庇護的人在我麵前搖尾乞憐!”

“我,我……”

紀雲旗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欠你們的,早就還清了。

若說還有什麽,不過是和你們流著一樣的血,讓我感到惡心!”

紀文俊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轉身欲走。

“文俊!文俊!別的人我不管,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賓兒啊!”

紀雲旗半趴在地上,大聲喊道。

紀文俊嘴角扯起了一個自嘲的笑。

“紀大人,都是你的兒子,為何如此厚此薄彼?”

他不明白,曾經他也得到過幾年他們的寵愛,但紀文賓出生沒多久以後就變了。

明明他從小就表現得比紀文賓優秀,為什麽父母就是偏愛於紀文賓?

甚至是犧牲他,也要為紀文賓鋪路。

“大概是遇見了什麽遊方道士,說你站得越高,將來越會為紀家帶來災禍,而愚蠢的小兒子,將來大富大貴,可以給他們傳宗接代,養老送終吧?”

溫冉冉在車上吃了半天瓜了,忍不住要出來說幾句。

其餘人見她下來了,也都下了馬車正大光明的開始吃瓜。

“什麽遊方道士,那是大師!”

紀雲旗說完就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怎麽把這事給說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

紀文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父母就為了這樣荒唐的理由這些年這麽對他。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紀雲旗見事情反正已經說了,索性就都說了出來。

“那可是大銘寺的高僧!他批的命從未錯過!”

溫冉冉眼珠一轉,既然如此厲害,又怎麽會看錯紀文俊的文曲星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