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逸,你活著時,我謹守著和你的距離,生怕越雷池一步,讓你在李家本就舉步維艱的生活雪上加霜。

那一日,我……”

隻是紀文俊話未說完,隻聽得院子“砰”的一聲巨響。

緊接著,房門也被人暴力破開。

沐清逸馬上隱去魂體。

“紀文俊!”

安南郡主蕭木棲身著暗紅錦服,趾高氣揚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十來個身強力壯的打手。

溫冉冉幾人扒在破開的房門前,露出個小腦袋,雙目放光。

有瓜有瓜!

瓜子在哪裏!

小板凳又在哪裏!

紀文俊見到來人,眼中閃過嫌惡。

再回頭,不見了沐清逸的身影,眼裏更加陰沉。

“安南郡主闖我紀宅,不知有何貴幹?”

紀文俊在主位上坐下,給自己倒一杯冷茶,壓壓火氣。

好不容易有和清逸好好談談的機會,就這麽被破壞了。

一杯冷茶下肚,才忍住沒讓自己對蕭木棲動手。

“紀文俊!這麽多年,你為什麽就是不肯看我一眼!”

蕭木棲指著紀文俊,臉上有微微的紅暈,滿身的酒氣。

“我安南王府有權有勢,想當我蕭木棲入幕之賓的人可以從這裏排到城門口,你算什麽東西!我三番兩次跟你示好,你都視而不見!”

紀文俊撇過臉,根本不想看見蕭木棲。

“安南郡主已有如此多藍顏知己,又何必在意紀某小小一個夫子?天色不早了,安南郡主還是早日回府吧。”

“紀文俊!當年你為了一個全家獲罪、嫁做人婦的女人,對我不假辭色!”

蕭木棲一揮廣袖,把小茶幾上的茶盞全都揮到地上。

“如今,你又看上了哪家女子!我不許!我不許!”

蕭木棲今天正在府裏一邊喝酒,一邊看著麵首們跳舞。

酒意越來越上頭,本來也可以就著這些和紀文俊有些相似的臉,享一下**。

但卻有嬤嬤跟她說,今日的紀文俊一反常態,又變成了多年的模樣。

她酒意一下就醒了。

這些原本有幾分相似的臉,一下子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不是他!

全都不是他!

為什麽不是他!

她得不到的,別人又怎麽能得到!

她不好過,他又怎麽能好過!

“從始至終,都隻有她。”

紀文俊那低醇磁性的嗓音此刻就像一把刀,狠狠的插在她心口。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蕭木棲嗓音尖利。

“我堂堂天潢貴胄,長得也是天資絕色,還不如一個死人嗎!”

“對,就算她死了,也永遠活在我心裏。”

“哈哈哈哈哈,堂堂紀大才子,也會有求而不得的東西!

小心翼翼守護在心裏的那個人,也不過是別人不要的破鞋!”

蕭木棲突然指著紀文俊大笑,神態癲狂。

“紀文俊!那天晚上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你無恥!你借著藥勁和那個有夫之婦歡好!”

紀文俊捏著茶杯的手微微用力,直視蕭木棲的眼睛,眼裏泛著冷意。

“對,我就是故意的。

我明知道是她,我才會要。

隻有她,我才想要。

嗬,她若是破鞋,你又是什麽?

她起碼是別人明媒正娶的夫人。

而隻要她肯見我,我什麽也不要,能陪在她身邊就好。”

紀文俊本不想在外人麵前提起沐清逸。

但一想到沐清逸死後魂魄都還躲著他,現在有可能就在這間屋子裏,就忍不住把心裏想說的都說出來。

蕭木棲眼睛氣得充血。

這個男人為什麽這麽頑固不化。

那年花燈會上,她十八,他二十二。

她一見鍾情,對他瘋狂追求。

但他對她永遠是那麽淡淡的,遠遠的。

她的一顆心火熱依舊,她以為他對誰都是這樣的。

直到那天,看見他在李府側邊的茶樓上,癡癡的望著李家停下的馬車。

而馬車上,一名神色憔悴的婦人正緩緩下車。

後來,她才知道,他為什麽總愛來這間茶樓,為什麽總是選這個位置。

他從不和別人提起她,若有人問起,他隻說那是他曾經鄰家的妹妹,如今她已嫁人,莫要多提,平白讓人議論。

隻是無意間的碰麵,那眼裏的欣喜如何也掩藏不住。

多日的刻意等待,隻願在她下馬車時,遠遠的看上一眼。

對待那人的小心翼翼和極盡嗬護,又怎麽騙得了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她?

那一個燈會,她特意邀請了沐清逸。

平日從不應邀參加她燈會的人,果然一身看似隨意,實則精心搭配的長衫出現在她的燈會上。

看到他滿目柔光,言笑晏晏和她聊著天,仿佛變了一個人的樣子。

她妒忌得發瘋,暗暗給他下了藥。

想看這朵高嶺之花沉淪。

想讓他已經嫁作他人婦的朱砂痣、白月光不要如此占據他的心。

她現在還記得,紀文俊因情欲紅著眼,卻如何也不肯碰她一下。

她放下矜持,拉著他的手去撫上她的身體,他卻嫌惡的打開她的手。

他砸碎茶壺,紮進自己的手臂保持清醒,最終撞開房門跑出去。

等再次找到他。

他衣裳不整,從假山的石洞裏出來。

他看向她的眼神,從疏離和冷淡,變成了嫌惡。

石洞內滿是歡好後的痕跡。

卻不見其他人。

她以為是她府裏的哪個小丫鬟壞了她的好事。

狠狠處罰了好幾個有嫌疑的丫鬟。

過了幾天,卻聽見了沐清逸遭李延秀毒打的消息。

她心中有所懷疑。

本來李延秀這等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但既然他是紀文俊白月光的夫君,那她多給幾分麵子又如何?

果然,她隻是透露出幾分對他的關注,他就上趕子貼上來,極盡討好。

她不經意提起沐清逸。

他不屑一顧。

一個全家獲罪,被充入教坊司的玩意兒罷了。

要不是當初李家讓他去勾搭她,讓他問出她家獨門製書秘訣,他才看不上這種玩意兒。

天天端著一副高貴清冷的樣子給誰看。

明明早就已經千人騎,萬人枕了。

他根本就沒碰過她。

嫌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