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逸……”
紀文俊有些怔愣。
“文俊哥,也讓我,保護你一次……”
蕭木棲本就不信鬼神,晚上又喝了很多酒,隻以為是什麽障眼法。
“裝神弄鬼!今日誰都不能阻止我!就算打斷你的腿,我也要讓你成為我的人!”
打手們沒見過沐清逸,隻以為是哪裏來的小娘子。
雖然看起來有點鬼氣森森的,但也是個弱質女流。
於是一個個就揮拳莽了上去。
“小旭,你也去玩玩兒!”
從剛才起,溫小旭身上的陰氣就不停往外溢。
小孩子嘛,精力旺盛總得發泄發泄。
“清逸小心!”
雖然沐清逸已是魂體,但紀文俊還是忍不住擔心,自己持著匕首就想擋上去。
沐清逸輕輕一甩袖,紀文俊直接被一陣陰風掃回了主位上。
再一轉眼,隻見這些打手揮著沙包大的拳頭,帶著破風聲就朝沐清逸砸去。
但平日裏拳拳到肉的拳頭卻直接穿過了沐清逸的身體。
沐清逸歪過頭,露出森白的牙,腦袋“哢”一下直接就離開了脖子。
打手們嚇得臉上都呆滯了,反應過來後,瞬間後背盡濕。
隨後沐清逸一掌陰風打出,打手們就被掃飛出去。
溫小旭有實體,更是把這些壯漢們當沙包打,一拳一個,不一會兒,院子裏就壘起了十幾個打手的小肉山。
不夠玩兒,根本不夠兩鬼玩的。
蕭木棲見此,酒是真的醒了。
“你?!你是沐清逸!”
她眼中滿是驚恐。
雖然沐清逸不是她害死的,但終究也和她有點關係。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你是鬼!有鬼!”
她連連後退,絆倒在門檻上。
“紀文俊,你居然養鬼!活著得不到,死後你就把她養在身邊是不是!”
紀文俊:……
他倒是也想,但是清逸不肯啊。
而且他和清逸也才碰麵兩次。
沐清逸打了一道陰氣到蕭木棲體內。
這道陰氣不會傷她性命,不過是現在讓她產生幻覺,渾渾噩噩回郡主府去而已。
再之後,讓她做一段時間噩夢,倒黴很長一段時間罷了。
也算是蕭木棲背後和李延秀走得近,害她越發悲慘的報應。
蕭木棲果然神情變得呆滯,緩緩地朝門口走去。
陸逸之大為震驚!
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老大!我晚上都看見了什麽!說出來你都不信!
“那這些怎麽辦?”
唐酥酥指指地上的打手們。
溫冉冉甜甜一笑,嗨呀,還是那句話,長這麽壯,不種地可惜了呀~
當夜,小小的溫小旭就串著一串人高馬大的打手到真君觀和那些武考生們集合。
看溫小旭年紀小,路上打手們還想耍點聰明。
“哎喲~我肚子疼,要去方便一下!”
溫小旭麵無表情,一拳下去,感覺五髒六腑都要移位了,原本不疼的肚子也變成了真疼。
打手捂著肚子,腦門上都是汗。
“不疼……真的不……疼了……”
還有的覺得他一個小孩子顧不了這麽多人。
在後麵走著走著,就往旁邊的樹後一躲。
臉上得逞的笑還沒得來收,一陣陰風刮過,溫小旭就已經站在他麵前了。
“年紀大了,腿腳有的不利索,走得慢了點,嘿嘿,嘿嘿……”
打手連忙賠笑。
溫小旭冷著臉,拖起他的一條腿就追上隊伍。
身後的打手吃了滿嘴的灰,還不停撞上地上的石頭和旁邊的枝杈。
等重新回到隊伍時,臉已經腫成了豬頭。
“腿腳突然就利索了!我自己走……我自己能走!”
說完飛也似的跑到最前麵,就怕溫小旭再拖著他走。
打手們再也不敢有什麽小心思,隻默默跟在溫小旭後麵走。
等到了真君觀,問起武考生們,才知道大家都是因為對他們動手才進來的。
隻能默默無言兩眼淚,認命的幹活去。
而紀宅內,滿屋狼藉裏,紀文俊和沐清逸相顧無言。
溫冉冉和唐酥酥扒著搖搖晃晃就要掉下來的木門板偷偷吃瓜。
“文俊哥……剛才你和郡主說的,我都聽見了……那一天,我也不曾後悔……”
沐清逸微微撇過臉,還有一絲羞赧,但眼光餘光看見紀文俊,卻是滿眼的柔情。
“你我再見時,我已非完璧之身,也自知配不上你……
但人非草木,你對我的照顧,我全都知道……
後來,我雖嫁於李延秀,卻非自願。
當日李延秀脅迫於我,說我若不入李府,那他就讓人打斷你的手,讓紀大才子,從此再也拿不了筆……”
她和他自幼相識。
兩家雖不是什麽大世家,卻也稱得上一句書香門第。
兩家互為鄰裏,自小也便說,讓兩人長大後成為夫妻。
隻是她沐家受人牽連,全家獲罪,男子流放,女子全部充入教坊司。
那一年她十一歲,他十五歲。
各地都有教坊司,一些地方教坊司為討好官員,更是將樂伶當成妓子。
輾轉幾年,她十七,雖是女子最美的時候,但她卻已如一個暮靄沉沉的老人,對生活麻木,對未來沒有希望。
再次遇見紀文俊的時候,她裝扮得豔俗無比,被人叫去彈曲助興。
六年沒見,那個少年更陽光俊朗了,讓人看一眼就心生向往。
隻是她卻如溝裏的臭蟲,根本見不得光。
他朝她看來,她慌忙低下頭,驚慌失措,隻想逃走。
他沒有上前攀談,依舊和其他人神情自然地聊著天。
她以為他什麽都沒發現,彈完一曲連忙離去。
而一個紈絝卻扭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懷裏。
早該麻木了,早該習慣了,但在他麵前,她不想如此不堪。
她一耳光就扇到了那個紈絝的臉上。
紈絝惱羞成怒,大罵著婊子,就要當場撕了她的衣服。
周圍的人看著她笑得**邪,那目光直勾勾的,感覺渾身的衣服都被扒開。
在她最難堪、最絕望的時候,紀文俊一件外袍披在了她身上,一把折扇擋下了所有不懷好意的目光。
他衝著紈絝輕笑,今日大家高興,何必要為點小事掃興?
那紈絝雖然生氣,但最終隻啐了一口,就找其他人尋歡作樂。
她低著頭,輕聲說了句“多謝公子”就要逃。
但紀文俊卻趁著沒人注意,把她拉到了一間空房間裏。
“清逸,好久不見。”
紀文俊笑著,依舊是那個不染纖塵的翩翩少年。
她低下頭,但她早已不是那個純潔如百合花一樣的嫣然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