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無語,沒想到連這種事情最後都要搞得這麽驚險。”

“行了別抱怨了,好好盯著看他們走遠了沒有。”

在後巷的陰暗處,三人擠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探頭往外看。身材嬌小的南宮茜縮著身子躲在最後,而項南星則是當仁不讓地頂在最前麵,並且負責時不時探頭看一下巷子那頭的情況。

他們剛才之所以能那麽快就從二樓下來,還得多虧了南宮茜帶著的那些“小工具”。除了她用來當做飛刀用,在關鍵時刻為他們解圍的薄鐵片外,另一個重要的物品便是她纏在腰上的一條雖然細小卻韌性極佳的細繩。借著它的幫助,他們一直下滑到兩米來高的地方才鬆手躍下,斷後的項南星在躍下的同時猛地一抖手腕,這繩子也順帶著回收了,不給對方留下任何二次利用的機會。

因為先行一步的優勢,他們得以短暫從對方的視野中消失。而他們並沒有急著離開這裏,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找了個隱蔽地方躲了起來,先確認那些人離開了再說。

這當中固然有利用一般人思維盲點的原因在,然而真正讓他們不得不這樣做的原因,卻是南宮茜在監控錄像裏搜索到的結果。

“你再說一遍,‘沒有看到’是什麽意思?”梁京墨皺起了眉頭。

“沒有看到錄像的意思。”南宮茜篤定地說,“換句話說,剛才這麽驚險的一段全部白費了,我們還在這邊的地頭蛇眼裏留了底,接下來要盡量小心行事了。”

“反正本來也要小心,也沒打算在這待多久。”項南星嘟囔了一句,“不過沒有看到錄像這個有點詭異啊,是那邊的鏡頭壞了嗎?還是說……”

“不,比這更麻煩。”

南宮茜搖搖頭:“絕大部分的錄像文件都是完好的,那個鏡頭其他時候的錄像也一切正常,少掉的唯獨就是下單前後那兩小時的一段。另外從那個位置到櫃台那邊還有一個鏡頭,那個鏡頭同一個時間段的文件也被刪掉了。我想,對方應該也曾經做過和我們差不多的事情,隻不過他的目的不是查看,而是刪掉拍到自己的那一個文件。”

梁京墨正色接道:“所以現在情況確實不簡單。我們正麵對的是一個反偵察意識很強的對手,他在做每一步的同時也在考慮著如何抹掉自己的痕跡,而直到目前為止,我們甚至都還找不到他的任何一點現實情報。”

他抬起頭,看向漸漸黯淡的天色:“可是我們時間也不多了。”

一時間,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在遠處的巷子那頭還隱約傳來那些人吆喝搜尋的聲音,然而在這一刻,他們的思緒卻都已經飄到了蔚藍的大海上。

此時薑樂她們都還在海上等待時機吧。這一天折騰用去了很多時間,按照正常進度靠岸的話,接下去很快就要迎來黃昏和夜晚,這無疑是更加適合殺手行動的時間。如果一直停留在海上的話,固然可以避免南宮家的威脅,卻也隻會延誤他們行動的時間。要知道現在他們都不知道是誰主導了這場動**,更不知道對方已經進行到哪一步了。在這裏每多耽擱一小時,都是留給對方更加充裕的時間和行動空間。

縱使麵臨著死亡威脅,但若是因此被擋在海上不能前進,那也等於正中了對方的下懷。於是薑樂決定,明天清早就登岸。

也就是說,按照這個計劃,這一晚上就是留給項南星等人行動的時間。西鳳的國土麵積並不大,駕車五六個小時即可橫穿國境,就算目標身在內陸地區也足夠趕到了。然而此時他們的問題顯然不是時間,而是根本無法鎖定對方的位置,更談不上進行下一步了。

“沒有監控錄像,線索到這裏就斷了。”梁京墨沉吟道,“不過反過來說,這至少證明對方確實曾經到這裏來過。他這麽著急要銷毀掉關於自己影像資料,大概也意味著那段錄像是真的拍到他的臉了。”

“換句話說,對方在這個過程中應該沒有喬裝打扮,所以被拍到的影像裏就是他本人。”南宮茜點點頭,“剛才那個管理員可以認出陌生麵孔,對生人也比較戒備,如果發現一個喬裝打扮過的肯定會特別警惕,這反而會增加他行動的難度。”

“不過說這些也沒用。”梁京墨苦笑了一下,“被刪掉的文件或許有機會恢複,但我們難道還能回頭去把那台電腦搬出來麽。這會兒回去就是送死……”

他轉過頭看著項南星,半開玩笑地說:“你也不會傻到這種程度的,對吧?”

“你都把我當什麽人了。啊痛!”

項南星也想笑笑回應,但這一笑卻不小心牽動了臉上的傷口。剛才全副精神都放在逃生上,此時心情剛一放鬆,頓時就感覺到臉上一陣疼痛傳來,疼得他忍不住齜牙咧嘴。

剛才他和梁京墨兩人在那裝作打架吸引注意力,他倒是處處收著,可梁京墨卻越打越起勁,到後麵幾乎是毫不留情,拳頭都打到他臉上去了。此時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著很是狼狽。

“喂,很痛啊。”他捂著火辣辣的眼角抱怨,“不是說好點到為止嗎?你這直接真打啊!”

“廢話。不用點力氣打,還不一下子就被那些老手看出來了。”梁京墨笑嘻嘻地說,“而且老實說,我想打你已經很久了。”

項南星眯起眼睛看他:“你這句話倒是認真的,對吧。”

“你猜。”

“好了你們別鬧了。”南宮茜搖搖頭,“現在線索斷了,我們接下去要怎麽辦?”

“那要看看你們怎麽打算了。”梁京墨意味深長地看著項南星,“既然已經沒有辦法,那麽就此放棄也是個說得過去的選擇,你覺得呢?”

“就別玩這種拙劣的試探把戲了。”項南星歎了一口氣,“現在顯然還沒到全無辦法的時候,至少在監控錄像這邊還是有法子可想的——這是一個很基本的邏輯問題。”

南宮茜好奇:“怎麽說?”

“刪掉監控錄像,其實就像擦掉腳印一樣,始終有著掩蓋不了的東西。”項南星解釋道,“你可以擦掉自己來時的腳印,但等你擦完要離開的時候,你會留下新的腳印。”

“對啊!”南宮茜恍然大悟,“就算他刪掉了之前的監控錄像,但是監控還會一直繼續下去,當他要離開的時候,還是會被其他的鏡頭拍到啊!”

她懊惱地敲了下自己的腦袋:“可惡,要是那時候我有想到這一點的話,稍微查看一下其他的錄像就可以了。”

“你也不用灰心,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項南星安慰道:“就算你剛才想到了,我想也沒有時間給你一一確認的。我們之所以能鎖定他是因為他在那個時間使用了特定的一台機子,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就算他站在我們麵前,我們也沒有辦法把他從一群陌生人裏麵找出來。”

“他刪掉錄像,離開櫃台後沒有必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他可以混進人群裏,往任何一個地方走,那樣的話我們是沒辦法找出他來的。除非很細致地觀察前後的每一段錄像,找出舉止異常的那個人,但這樣的話就會很花時間,在剛才那種狀況下應該是辦不到的。”

南宮茜想了想,皺起眉頭:“但是這樣就等於說,哪怕他在離開時留下了痕跡,但因為我們沒辦法從一堆錄像裏找出來,所以也跟沒痕跡差不多了?況且,現在已經搞出這麽大的狀況,我們也沒法回去網吧慢慢調查了吧。”

“對方應該也是這樣想的。”項南星點點頭,“所以他沒有選擇一了百了地毀掉整個監控係統,隻是刪掉了特定的錄像,這樣也不會讓管理員立刻察覺到。不過,如果他真的覺得‘離開的時候被拍到也無所謂’,那麽我們說不定還有一點機會。”

南宮茜這回索性都不問了,就這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畢竟,有監控鏡頭的地方可不止網吧裏麵一處啊!”

項南星晃了晃手指,最後指向了巷子的另一邊。

南宮茜先是微微一愣,很快,她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