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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伊雪生氣,胡掌櫃瞪了自家兒子一眼,急忙說道,“姑娘,都怪我教子無方,衝撞了姑娘,請姑娘見諒”
如此放下身段對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說話,真是破天荒了。伊雪也知道這是胡掌櫃重視自己,心裏不由的感激。這個世界的秀才雖然多,但同樣秀才也是彌足珍貴的,灑落到各個角落,就變成了鳳毛麟角,所以每一個都很清高孤傲,在當地很有地位。
胡掌櫃是文人,好在不迂腐,能夠與一個小姑娘這般的低聲下氣的說話,確實也算開了先河。
伊雪心裏很感激,也不想抹了胡掌櫃的臉麵,算是回禮,於是語氣緩緩說道,少了生硬,“既然公子說我抄襲,我就作詩一首,若是公子找到原創,我自甘請罪”
胡青柯聽到伊雪答應,心中忐忑,若她真的做出詩來,自己就輸了。也罷,輸就輸了,人家都說了,三人行必有我師,不管年紀如何,達者為先啊。在這一點上,胡青柯還是比較有擔當的。
“姑娘請吧,若有得罪,我向姑娘請罪”,胡青柯很恭敬的說道。
一看如此情況,胡掌櫃見伊雪臉色溫和了許多,微微心寬。不知什麽時候,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後,好像自己對這個姑娘就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命人拿出筆墨,在書桌上展開,同時對著胡青柯丟了一個眼神。胡青柯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裏,居然給伊雪研磨。
伊雪並沒有阻攔,倒是想起了高力士給李太白脫鞋作詩的典故。沉吟一下,然後下筆,書寫如遊龍,沒辦法,伊雪的繁體字寫的還不到功力,這個世界來才不倒兩月,雖然字認得差不多,但是毛筆字還沒有全部練會,而且功力不夠,娟秀了些。
寫下五言絕句: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寫完最後一筆,淡淡笑著,看來自己也就隻有抄襲的本事了。即使是抄襲,誰知道?在這個世界誰敢說這不是自己想出來的?
我就山寨,但我是原裝的。
雖然自己不一定能做出好詩,好在腦袋裝著經史子集,小時候老媽強硬讓自己背的幾百首詩詞至今都無法磨滅啊,有誰比自己裝著唐宋詩詞多?
讀著詩詞,胡青柯細細品味,然後拍著手掌,“好詩啊,寫出了一個人風雪之夜的孤寂,也寫出了這家人的困境,好詩啊,隻有一個雪字刻畫出了寂寞寒冷的意境,真是巧妙啊”
胡青柯激動的說著,現在他真的佩服這個比自己還小很多的姑娘,簡直就是神童啊,毫不猶豫的立刻轉頭向伊雪下拜,真心說道,“方才多有得罪姑娘的地方,請姑娘責罰。”
伊雪看到他這次是真的恭敬,忙向一側偏移一步,避開胡青柯,柔聲說道,“公子折殺小女了,本來就是做學問探討而已。再者小女不喜歡張揚,承蒙公子如此厚愛,獻醜做詩一首而已”
胡青柯與胡掌櫃一起笑,二人眼神中的那種得意讓伊雪明白,這二人玩雙簧,方才進門時所猜測的恐怕就是這個吧。這父子倆就是探自己虛實的,恐怕就是看看自己有沒有真才實學。
雖然胡掌櫃終於達到了目的,可心裏並不怎麽高興。因為伊雪這麽說,反而覺得自家人的做法有些齷齪,胡青柯臉色殷紅,方才是自己逼著姑娘寫詩,實事證明人家根本就沒有想著出名。胡掌櫃想起上次的事情就有些不自在了。不過現在至少沒有發生什麽大的矛盾,隻好這個姑娘與自家修好,那麽一個月後的仲元節,就可以當做秘密武器了,該我們胡家揚眉吐氣了。
胡掌櫃心裏想著什麽伊雪不知道,但她看到胡掌櫃嘴角偷笑,心裏更悶了,難道他又在算計什麽?難道算計到我身上了?伊雪算是猜著了,可惜她不知道是什麽事。
胡掌櫃忽然緩過神來,幹咳幾聲,避過尷尬,忽然想起姑娘來必有要事,急忙問道,“姑娘這次來找老兒,不知何事?”
胡掌櫃對伊雪非常的文采非常欽佩,就算他也做不出膾炙人口的好詩。或許這是文人的通病,隻要是比自己學問好的,就不由得放下身段,恭敬異常。
伊雪點點頭,“胡掌櫃,我這次來,希望胡掌櫃給小弟介紹教書先生”
胡掌櫃一愣,有些疑惑的問道,“姑娘,你的學問已經當得起先生了,就算是我,也比不上姑娘的才學,何故要尋先生?”
伊雪莞爾一笑,有些苦惱的說道,“先生有所不知,我家弟妹不少,小女子卻忙於生計,沒有時間教導弟妹,想尋先生教導”
“爹爹,東街的那人不是很有才學嗎?”,胡青柯急忙插嘴說道。他想著彌補剛才的過錯,再者與伊雪討個人情,或許伊雪的那位老師還回來,說不上還能當個記名弟子什麽的。
胡掌櫃一聽兒子的話,苦笑著說道,“那人是才學不淺,但是人卻乖戾,很難親近”
伊雪疑惑,難道有一個隱士?屬於諸葛亮那樣的?於是問道,“胡掌櫃,你們說的何人?”
胡掌櫃皺著眉頭說道:“實不相瞞,東街早有一位先生,性格古怪,但是學問卻是非常高,文采斐然。據說前兩年是從京城來的。許多大戶人家前來邀請,他都拒之門外,以詩詞文章考倒了許多學子,無人能進得他的門。”
“掌櫃的可否帶我去見見?”,伊雪對這個人有了興趣,俗話說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
胡掌櫃猶豫了一下,說道,“姑娘,此人不好說話,如果姑娘要去,我自當陪著姑娘去。我曾與這位先生有幾次會麵,雖說不相熟,但也能說得上話”
“那真是有勞胡掌櫃了”
胡掌櫃給胡青柯交代了一下。胡青柯也想跟著的,但是想起方才的失禮,頓時覺得臉紅,還是留了下來。
到了東街,轉過彎,胡掌櫃指著一個小院子說道,“就是這裏”
院子門外麵卻貼著一副紅色對聯,伊雪看了之後,慧心一笑,左聯,“二三四五”,右聯“六七八九”,橫批“天南地北”
伊雪撲哧一笑,這個對聯前世就是小孩子都知道什麽意思,沒想到這個世界來,也能見到。
胡掌櫃的看著那副對聯,說道,“這個對聯,我想了好久,都沒有理解什麽意思,少了一,缺了十,還有橫批和這上下聯似乎沒什麽關聯,到底什麽意思?”
伊雪笑而不語,然後對胡掌櫃說道,“咱們先離開這裏”
胡掌櫃不明白伊雪什麽意思,這剛來就走,莫非是看到對聯也大了退堂鼓?但看她一臉笑意,似乎知道了對聯的意思。
“莫非姑娘知道了對聯的意思?”,胡掌櫃笑著問道。
“胡掌櫃很快就知道了”,伊雪與胡掌櫃和小軍在集市上采買了一套男子衣服,又在和記酒樓買了精細的飯菜。
胡掌櫃看著伊雪買東西,忽然醒悟,哈哈大笑,對著伊雪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姑娘真是聰慧啊,原來是缺衣少食啊”
伊雪嗬嗬一笑,微微點頭,“上下聯是缺衣少食,橫批是沒有東西”
“姑娘真是奇女子啊”
“哎呀,怪不得總是覺得快要猜著了,但又缺了那麽一點點,還是姑娘聰慧”,胡掌櫃對伊雪的敬佩又增加一層。
將衣物采購好,重新來到小院子門前,伊雪敲著門說道,“先生,我送衣物和吃食來了”
果然裏麵有人沉悶的說道,“進來吧”
胡掌櫃暗自嘲笑,這門困住了許多前來求教的學子,沒想到就被這個小姑娘輕輕鬆鬆的給解破了,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走進院子,看到的一顆很大的皂莢數,在樹下麵的草席上躺著一個人,用扇麵遮住頭,不過看那一身衣服,伊雪似曾哪裏見過。此人身邊放著一壺酒,偶爾的喝一口,悠閑自在。
“止步”,那人說道。這人還真是怪異啊,看來高人都要裝作高深莫測啊。
“姑娘,方才是你解破我的謎底?”,那人就這麽神秘兮兮的問道。
伊雪款款大方的說道,“正是,小女子特來拜見先生,不知先生可否相見”
“相見不想見,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來的人比較多,能和我心意的至今沒有,現在你闖入第一關,還有兩關,答對了,我就相見,可以答應姑娘任何要求”,那人說道。
原來門外的第一道題啊,自己也就是誤打誤撞的,剛才要是不買東西,可能連這個門都進不來啊,這真是和三顧茅廬差不多了,伊雪皺著眉頭,“請先生考校”
“第二題,三千城門雪,路有埋骨人;鐵騎蕭瑟瑟,請寫出最後一句詩詞”,那人說道。
伊雪默默的念著,這是一首寫戰爭的詩詞,悲壯,淒涼,想了一會,伊雪輕聲說道,“心向桑梓門”
“好,好,好一個心向桑梓門,說出了所有將士的心聲,誰不願意與兒女團聚,誰不願太平安康啊”,男子激動的說道,灌了一大口酒,然後平複了一下心情。
“第二道題目,你答的很好,也很合我的胃口,第三個題目,以酒為歌吧,題目你自己定,歌曲形式不限”
伊雪想了想,想到當初老媽開解一位官場失意的叔伯,那首詩或許正合這位先生的情懷,於是輕聲念道:“此日常昏飲,非關養性靈。眼看人盡醉,何忍獨為醒。”
“眼看人盡罪,何忍獨為醒,哈哈哈,好,說出了我的心聲,何忍獨為醒啊,為何啊”,男子瘋狂的喝酒,有些瘋癲。
“姑娘,此人莫不是瘋了”,胡掌櫃緊張的問道。
伊雪搖搖頭,這個人估計是官場不順,看樣子屬於什麽清流,在這裏避世。
忽然那人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姑娘,鄙人王寅,想不到還能見到如此有才學女子,真是難得啊。姑娘有什麽要求,我一並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