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種種想法滑過,回神見太醫診斷完畢,連聲尋問:“蕪琴的傷怎麽樣了?”
太醫施禮回道:“回二皇子妃的話,蕪琴姑娘的身子已為大礙,隻是身上的傷還得將養十天半月。”
頓了頓,又猶豫著問:“蕪琴姑娘的身子隻需靜養,臣等......”
林玉珍瞧他倆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好笑,凝著臉略作思考:“行了,蕪琴的身子既然無大礙你們就回去。”
兩位年齡加起來都百歲出頭的太醫,聽了林玉珍這鬆口的話,也不由得臉上露出絲絲笑容,躬身施禮的回家去了。
柳依見蕪琴不解發生了何事,笑著解釋道:“蕪琴姐姐你是不知,你昏迷這兩日,二皇子妃命那兩位太醫日夜不歇的輪流守候在床邊,你未醒來之前都不準離開延曦宮半步。”
聽完柳依的話,蕪琴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落了下來,巴巴的望著林玉珍,感動道:“小姐,您對奴婢這樣好,奴婢就此死掉也無憾了。”
“胡說!是誰說過要一輩子陪在我身邊的?這話雖是你隨便說說,但我卻記在心中了,你若敢未經我允許就死了,我定饒不了你。”
蕪琴聽了林玉珍這話,噗的笑出聲,連身上的傷都忘了疼了,心裏裝得滿滿的,再一次堅定的向林玉珍保證:“奴婢才不是隨便說說,奴婢是認真的。若小姐不棄,奴婢自然一生一世都不離。”
柳依也趁此氣氛表明:“奴婢也願一輩子跟在二皇子妃身邊,不離不棄。”
林玉珍笑著連道了三聲好,並沒有流露出對柳依一絲一毫的懷疑與戒備,就仿佛今早上看她那別有用意的一眼,並未發生一樣,一如既往。
黃昏時分,劉恒過來,得知蕪琴已醒,先是安慰著說了幾句問候的話,突然對林玉珍說道:“剛剛我去末央宮,父皇言道,讓我年後再搬離宮中。”
林玉珍心中微怔,轉念一想,也就明白,怕是皇上也知道自己的身子,恐是活不了多久了,故而希望除夕能夠與這些皇子皇女的多聚聚,享受一下天倫。
可現在離過年還有差不多三個多月的時間,就算去了王府,在年前半月再進宮也不晚,為何會將劉恒直接留在宮中?淡淡的疑問在心中盤旋,當著婉秋的麵也不好問出,隻好等抽出時間再單獨的尋問劉恒了。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讓蕪琴把傷養好,其他的事,暫時先放到一邊。
“珍兒,陪我到外麵去走走,可好?”就在林玉珍沉思的當頭,劉恒期盼的望著她尋問。
林玉珍點點頭,跟隨劉恒出了所住的玉堂殿院門,邁步走在延曦宮的花園中,放眼望去,園中也種了不少的梔子花樹,還有許多其他的白色花樹。
原來種在園中的大片芙蓉花不知何時被換掉的,好像是初次遇到劉裕的那天,她說她最討厭的花是芙蓉後,就再沒見過延曦宮中有芙蓉的影子。
“你不必為我做這麽多。”林玉珍停下腳步,看著園中景致,有些不領情的拒絕。
劉恒回頭見她說的是園中那些花樹,清淺一笑,不在意道:“你不喜歡芙蓉,我就改種你喜歡的梔子,可花園實在是太大,一時我也找不到那麽多株梔子樹回來。聽蕪琴說你隻是單純的不喜歡有其它顏色的花,所以隻好暫時用白色的花樹代替了。”
“你根本不需要這麽做。”
劉恒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自顧自的:“靜王府中,我已經命人全種滿了梔子花,等年後我們離宮住進去時,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
不用等到年後,林玉珍也知道種滿梔子花的靜王府是多麽的美麗,她有多喜歡。
在那叢叢的梔子花海中,埋葬了她最單純美好的一生,那裏是她自以為幸福快樂的樂園。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前世,屬於曾經。
“阿恒,你恨我嗎?”
劉恒不解的看著林玉珍,不曉得她說這話是指的什麽?
林玉珍直視劉恒的眼睛,再次問:“阿恒,我知道你其實是很喜歡知畫的,我卻將她嫁給了三皇子為妾,你恨我嗎?”
“我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喜歡知畫是因為,她重小就伺候在我身邊,與我一同長大的情份,並沒有其他。她能嫁給三弟,我很高興,為何要恨你?”
聽了劉恒的回答,林玉珍笑著點點頭,“你不恨我就好。這段時間,因為這事,我一直很內疚。”
劉恒上前柔柔她的頭,寵溺的說道:“傻瓜。”
兩人攜手漫步在園中,偶爾說些無關緊要的話,相處的倒也容洽。
過了許久,林玉珍才想起,今日是劉恒主動找她出來,不禁抬頭尋問:“阿恒,你找我出來,有事嗎?”
劉恒反問:“我找你出來,一定要有事嗎?”
林玉珍一愣,笑著捶了他手臂一拳,“好你了不正經的劉恒,你板著臉,嚴肅的讓我跟你出來,是逗我玩的?”
劉恒無辜的回望著她,認真的回憶著剛剛叫她出來時,自個真是板著臉,很嚴肅的樣子嗎?
“別裝了,說,找我出來倒底是因為何事。”林玉珍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劉恒搖搖頭,回答:“隻是想找你出來,一塊兒的走走。珍兒,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能坦誠的回答我嗎?”
“不是說隻是想找我出來走走嗎?那麽,這個問題我有權利選擇不聽不回答嗎?”林玉珍為難的看著劉恒,眼底卻漫著滿滿的笑意。
“不可以,必須坦誠回答。”
“你無賴!”
“......”
笑鬧一陣兒,兩人走到園中歇息的亭子中圍桌而坐。
劉恒斂了臉上笑容,平靜的問林玉珍:“珍兒,你恨我嗎?”
“何出此言,是在報複剛剛我問你這樣的問題,所以你也要問我嗎?可你有知畫,而我卻沒有,所以我為何會恨你?”林玉珍心中如暴風雨中的江河,因劉恒的話掀起了滔天的巨浪,麵上卻不動聲色,平靜的反問。
劉恒自嘲一笑,看著林玉珍的眼睛,疑惑的說:“你在你眼中心胸有那麽狹隘嗎?我並不是因為你剛剛問我這個問題,所以反過來問你。”
想了想,問出了心底一直想問的話:“隻是一種感覺,說不清也道不明,總覺得你是恨我的。有時候,與你相處,心中總會有著淡淡的哀傷,似乎覺得上輩子欠了你許多,這一生一定要好好的來償還。”
林玉珍驚惱的瞪著眼睛,看著劉恒,不敢相信剛剛所聽到的,半晌才找回聲音,顫著問:“為什麽為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