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擎珩沉默了下,看著歐夫人,認真道:“媽,依依會離開,是我的疏忽,但我不會放棄她的。”

歐夫人冷笑數聲,道:“擎珩,你還真是媽的好兒子啊,如此的癡情完全的遺傳了你爸,這固執起來是連親媽都不認,這個女人把你氣成這樣你還一意的維護著她,你是打算把媽給逼死了你才甘心是吧。”

歐擎珩歎了口氣,緩聲道:“媽,依依不是這樣子的人,你之前也是很喜歡她的,為什麽要用這麽惡毒的話放在她的身上呢?”

歐夫人聽了更加的生氣。

“我是瞎了眼才會對她這麽好,之前我和她的關係惡劣一點,我現在也不會這麽的堵心,我一不缺她的吃穿用度,二不苛刻她的零花錢,三不限製她的自由,為了她一度和婷婷的母女關係鬧僵,我這個當婆婆的為了她可算是人盡義盡了,她倒好,一聲不響的就把安安給抱走了,讓我這個做奶奶的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她根本就是狼心狗肺,這樣的人,配我對她好嗎?”

歐擎珩抿著嘴。

“沒話說了是吧?擎珩,媽醜話說在前頭了,就算你找到了姚依依,我也絕對不會讓她再進歐家的門,這樣表裏不一的兒媳我要不起,也不想要了,你最好掂量一下你是要媽還是要媳婦。”歐夫人態度強硬的說道。

歐擎珩皺了皺眉,心裏煩躁不已。

“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為什麽把這件事混為一談?”

“你也說是以前了,媽的為人你是了解的,喜歡一個人可以對她掏心掏肺的好,但討厭一個人,她以後也休想進媽的眼,揚可心是一個,姚依依是一個,你說媽偏執也好,媽對不喜的人絕對不會接納。”

“……”

歐夫人從歐父的懷裏起來,想要再說什麽,結果心髒處傳來了一陣劇痛,她還來不及說話就暈倒了過去了。

“雅竹,雅竹。”歐父把人接住,抱起,朝歐擎珩喊道:“快去準備車。”

歐擎珩快步的跑了出去,很快的把車開了過來,歐父把歐夫人抱了進去。

歐擎珩用最快的速度開到了市人民醫院,而早已得到消息的劉叔已經帶著一群醫生和護士候在那裏了,等歐擎珩他們一到就快速的把歐夫人抬上了擔架,快速的推進了手術室裏。

手術室外,歐擎珩和歐父緊張的看著頭上亮起的燈,一時之間竟然相對無言。

不知道過了多久,歐擎珩垂著頭,沉聲愧疚的說道:“爸,對不起。”

歐父隻是看了他一眼,道:“一切等你媽好了再說吧。”

歐擎珩沉默著。

歐父靠在牆上,靜靜地感受著時間緩慢的流逝,他從來沒有覺得時間會過的這麽慢過,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刮過他的心口一樣,疼的厲害。

自己的老婆在裏麵,而他卻寸手無測。

兩人在外麵整整待了三個小時,手術室上的燈才熄滅了,門被打開,以劉叔為首的一群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歐父和歐擎珩快步的迎了上去。

“老劉,雅竹怎麽樣了?”

“劉叔,我媽的情況怎麽樣了?”

歐父和歐擎珩異口同聲的問道。

劉叔看了焦急的父子兩人一眼,道:“你們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

歐父看了眼被護士推出來的歐夫人,點了點頭,跟著劉叔離開了,歐擎珩自然也快步跟上。

進了辦公室,劉叔劈頭蓋臉的問道:“老歐,你們是怎麽一回事?我已經千叮嚀萬囑咐要讓雅竹活的舒心一點,你們卻讓她思慮這麽多,你知不知道一旦她受的刺激多一點,她這條命怕是救不回來了。”

歐父麵色嚴峻,看著劉叔道:“老劉,你老實告訴我,雅竹的情況是不是很糟糕?”

“這次你們要不是把她送來及時,恐怕她的小命就真的沒了,她的心髒不好,負荷不了太多的負麵情緒,少少的刺激有可能會讓她去掉半條命,她現在需要的是靜養。”劉叔沉著臉,凝重的說道。

歐父沉著臉。

歐擎珩開了口:“劉叔,這次是我的錯,我不該惹媽生氣的,我會盡量改正。”

劉叔看了他一眼,也知道姚依依的去向不明讓歐擎珩遭到了很大的壓力,姚依依帶走安安也讓歐家這個本是平靜的大家庭也出現了一些爭端和不平靜。

“擎珩,雅竹也是關心自己的孫子,你作為晚輩的還是順著她點,她身體本來就不好,現在年紀大了毛病也會越來越多,就算她外表保養得再好也是六十來歲的人了,經不起太大的折騰了。”劉叔拍了拍歐擎珩的肩膀,意有所指的說道。

歐擎珩點了點頭。

“你先出去吧,我和你爸說幾句話。”劉叔說道。

歐擎珩離開了辦公室,找了一個靠窗的地方,俯瞰著樓下的花花草草,他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

他掏出一支煙,點火,放進嘴裏抽著,迷醉的吐著煙霧。

從姚依依帶安安離開之後,他的煙癮變得越來越大,有時候一整天下來會抽一把煙,以前他偶爾才會抽一兩根,現在幾乎是煙不離手,一來是太想念姚依依了,二來是因為歐夫人有意無意的施加著壓力,他可以不怕別的東西,可是他卻不能放任著歐夫人的身體狀況不管。

歐擎珩抽了一根又一根,地板上多出了不少的煙頭,歐父走了過來,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別壓力太大了。”

歐擎珩看了歐父一眼,表情有些凝重。

“擎珩,別怪你媽,你媽也隻是太想念安安了情緒才會如此的激動,我會盡力的勸她,隻是一旦找到姚依依,安安的撫養權是一定要回來的,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歐父看著樓下一如既往的風景,說道。

歐擎珩沉默著。

“擎珩,你媽身體不好,你身為長子應該多為她著想,她沒受過任何的苦,我也不願意她受一點的委屈,不是我們要對姚依依狠,而是她一開始就不該一聲不響的抱著安安離開,她自私的隔斷了安安和歐家之間的關係,就該承受失去安安的代價,怪不得任何人的。”

歐擎珩看著歐父,道:“爸,依依不是十惡不赦的罪人,我想她不應該受到這麽大的懲罰,還有我愛她,這輩子除了她,我不會再娶任何女人,如果你和媽都反對,那這輩子隻有安安一個孫子。”

歐父的眼神變得幽深,打量的看著歐擎珩,父子兩就這樣對峙著,誰也不先讓著誰。

最終,歐父道:“隨你,隻是你若讓你媽為難了,那歐家你也別待了,姚依依和歐家,你隻能選擇一個。”

說完,歐父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就走。

歐擎珩不錯眼的看著歐父離開的背影,眼裏湧動著複雜的光芒,他手中還未點燃的煙也被他緊緊地攥在手心裏,扭曲的厲害。

歐擎珩轉身繼續看著窗外的景色,景色依舊是那麽的鮮綠,那麽的美,可是身邊的人卻已經不見了。

“依依,你到底在哪?”歐擎珩低聲說道。

夜色撩人,歐擎珩的心卻有些沉著。

“擎珩,媽……”一間亮著鵝黃色燈光的臥室內,姚依依從夢中驚醒,額頭上布滿了細汗。

“依依,你怎麽了?”被她吵醒的姚婷緊張的問道:“是不是眼睛疼了,還是身體不舒服?”

姚依依睜著早已看不見的眼睛,喘著氣,搖了搖頭,道:“沒有,我隻是做了個噩夢,我夢到媽和擎珩同時跳進了深淵裏,我想救他們可是卻救不到,媽掉下去前還責怪我把安安給帶走了,狠心的斷了她和安安的祖孫之情,我就從夢裏驚醒過來了。”

姚婷替她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安撫道:“乖,這隻是一個噩夢而已,別多想了,快睡吧,等你精神好一點我們就去醫院檢查了,上次在北京的檢查,醫生也說隻要你放鬆心情,眼睛還是有複明的機會的。”

姚依依卻沒抱太大的希望,她隻是說道:“婷婷,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不想睡?那我陪你。”姚婷也好脾氣,“你要是睡不著,我們來聊聊吧,也省的你無聊了。”

姚依依默許了。

“婷婷,剛剛在夢裏,媽指責我太狠心,一聲不響的就把安安給帶走了,現在想想,我確實挺狠心的,我斷了安安和歐家之間的聯係,也斷了安安叫爸的機會,我讓他變成了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我現在眼睛也瞎了,沒法給他最好的一切,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姚依依把頭埋在雙腿間,幽幽的說道。

失明後,她也不是沒有想過要把安安送回去,可是安安現在是她唯一的支柱,是她活下去的理由,沒有了安安,她不知道用什麽借口來麵對這無止境的黑暗。

“傻瓜,又在胡思亂想了,安安的撫養權本來就歸你,你帶他離開有什麽錯的,別多想了,快點睡覺,明天或者後天我們就去檢查,等你眼睛好了,你要是覺得愧對歐家,就帶安安回去看他們一下,祈求他們的原諒。”

姚依依搖著頭,低低的說道:“如果我的眼睛真的能好,恐怕我也不敢帶安安回去了,近鄉情怯,我怕看到擎珩失望又冷酷的眼神。”

姚婷心裏有些疼,她安撫性的摟著姚依依,道:“好了,別多想了,你就算想破了腦袋也無濟於事,你也不可能把安安送回去,既然如此,又何必糾結這種事呢。”

姚依依重新躺回**,道:“睡吧。”

姚婷閉上眼睛,有點含糊不清的說道:“依依,別多想了,睡吧,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

姚依依不應,隻是睜著一雙根本看不到的眼睛看著,在黑夜中,整個人透著一絲絲落寞的氣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