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瓢潑大雨,電閃雷鳴,狂風肆虐。

沒有哪個正常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出門。

梁哲在雨中奔跑,渾身濕透,他的腰彎著,懷中緊緊抱著一個方形的盒子。

看似十幾米的距離,卻好像奔跑了很久。

“哢嚓!”

驚雷炸響。

梁哲一頭鑽進了大廈裏麵,他一邊抖落掉頭上和身上的雨水,一邊仔細檢查著懷中的盒子。

“幸虧沒有淋到……”

梁哲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將盒子從懷中拿了出來。

這個是一個長方形的鐵盒子,它的厚度和長度差不多是一塊板磚的大小,盒子的表麵不知是抹了一層蠟,還是附了一層特殊的金屬,顯現出耀眼而又詭異的青紫色。

“你是幹啥的?”

一聲渾厚粗狂的聲音響起。

梁哲抬頭望去,麵前三步遠的距離,站著一個身穿保安製服的短發中年男子,他的麵孔棱角分明,透著一股剛毅神色,但他的眉宇間卻透著一股邪魅的氣息,尤其是當他笑起來的時候,顯得更加邪氣。

此時,他正笑望著梁哲手中的鐵盒子。

梁哲急忙將鐵盒子抱緊,然後尷尬地一笑道:“我是來送東西的。”

“哦,送給誰?”

中年保安往前跨了一步,很有節奏地搖晃著一下手中的警棍。

“一個朋友。”

“幾樓的?”

“6樓。”

梁哲一邊說著,一邊繞開中年保安,準備往前麵走去。

“進出這裏都需要門禁卡,你有沒有門禁卡?”

中年保安臉色一冷,斜著往後退了一步,擋在了梁哲前麵。

“沒有……”梁哲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那你可不能進。”中年保安一邊將警棍在手中甩著,一邊笑嘻嘻地望著梁哲,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梁哲似乎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他想了一下,然後拿出了手機:“那我給他打電話,讓他下來拿吧。”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梁哲連著打了三個電話,都提示關機。

“這個黎墨,到底搞什麽鬼?”

梁哲將手機塞進兜裏,再次抱緊了鐵盒子。

“你說你朋友叫啥?”

中年保安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瞪大了眼睛,望著梁哲。

梁哲從他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另外一種東西,很熟悉,但卻記不起來。

梁哲搖晃了一下腦袋,努力去想著,忽然間,他看到了中年保安手中的警棍。

警棍在晃,一下又一下。

“管你什麽事,他是我朋友,又不是你朋友?!”

梁哲還在氣頭上,不由地加重了說話的語氣。

中年保安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臉上略過了一團青色,他再次望了一眼梁哲懷中的盒子,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說道:“不如我給你送上去,如何?”

“你不會是貪圖裏麵的東西吧?”梁哲冷哼一聲道,“別做夢了,這盒子裏的東西珍貴無比,除了我和朋友之外,任何人都別想拿到。”

“嘿嘿!”中年保安嘿嘿笑了兩聲,一邊甩著手中的警棍,一邊扭過頭去道,“那你就等著他,等他什麽時候下來,你再給他,說不定奧,他一輩子都下不來了。”

“哢嚓!”

又是一聲驚雷。

雨勢再次變大,傾盆大雨從天而降,似乎是要驅逐大地上一切活著的生靈。

“噔噔噔!”

高跟鞋的脆響傳來,一個妙齡女子從大廈裏麵閃身而出。

妙齡女子行色匆匆,和中年保安以及梁哲擦肩而過,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或者說,她的眼中根本就沒有他們。

“啪!”

紫色的雨傘打開,妙齡女子走出了大廈。

“呼!”

一陣狂風貼地疾行,將妙齡女子手中的傘直接吹翻在地,妙齡女子驚呼一聲,立馬追了上去,風貼著大地狂奔,紫色雨傘在狂風的挾持中也在狂奔。

不一會兒之後,妙齡女子再次回到了大廈。

她的頭發蓬亂,渾身濕透,一隻高跟鞋被她拎在手裏,另外一隻還穿在腳上,看來剛才在跟雨傘的一段追逐,她落敗了。

雨滴從頭發上流下來,流到她精致的臉龐上,流到她的雪白的脖頸上,流到她的胸脯上,流過了她曼妙的腰肢,流過了她平坦的小腹,流過了她的大腿,順著黑色絲襪,一路下滑,最後滴落到地麵上。

妙齡女子輕輕地甩了一下頭,長發擺**,大廳裏霎時間傳來了一陣芬芳,這是女子身上特有的芬芳,是女人的味道。

中年保安一直緊緊盯著妙齡女子,她看到了那滴滾落下來的雨水,也聞到了她身上那陣香味,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的眼神變為了紅色,帶著一絲灼熱。

“看什麽看?!”

妙齡女子瞅了中年保安一眼,撅起小嘴氣呼呼地叫了一聲。

“額……我……”中年男子想要扭過頭去,但看到妙齡女子的臉蛋又實在不忍心,這是一場盛宴啊,一場視覺的盛宴,怎麽可以不看,那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中年保安依舊緊盯著妙齡女子,他忽然發現她的胸脯好像一個大一個小,又忽然發現她的大腿好像一條長,一條短,還有……她的……

“喂,你有沒有傘?”

妙齡女子一邊對著小鏡給自己上妝,一邊問向中年保安。

“傘……哦……傘……有啊,有……我這就給你去拿……你等著我……”

中年保安一邊慌亂地說著,一邊朝著旁邊的保安室跑去。

梁哲則悄悄跟在中年男子的背後,準備趁勢溜進大樓裏去。

就在中年保安即將走進保安室的時候,他忽然回過頭來,望向了梁哲,然後嘴角邪氣地一笑,大聲道:“過來蹲著,不要亂跑!”

這是中年保安唯一的職權,他似乎想要他的這種近乎卑微的職權向妙齡女子證明,他是一個能夠掌控一切的男人。

不幸的梁哲成為了中年保安行使權力中的一個道具。

梁哲抱著鐵盒子,鐵青著臉,跟著中年保安進入了保安室。

中年保安翻箱倒櫃,也沒有找到雨傘:“奇怪……放在哪了……”

“噔噔噔!”

高跟鞋的聲音響起,妙齡女子走進了保安室,她的嘴角努了一下,冷冷地道:“雨傘呢?”

中年保安回頭來,一臉慘然:“等等,我再找找,一定在這……”

妙齡女子轉頭望向了牆壁,指著相框中的一張照片道:“鄭君?”

中年保安笑了笑:“是我,我就是鄭君,美女你真是好眼力……”

“哼!”妙齡女子摘下工牌放在了桌上,然後坐在了凳子上,“正人君子的意思嘍?”

中年保安望了一眼她的工牌,腦中不停地念著工牌上的名字:譚維……譚維……

“你說嘀咕啥?”妙齡女子似乎對中年保安一點興趣都沒有,她抬起一隻腳搭在了另外一個凳子上,將高跟鞋脫了下來,隨口繼續問道,“有沒有毛巾?”

“毛巾……啊……有……”鄭君衝進了旁邊的隔門,然後迅速拿出一條毛巾遞給了妙齡女子。

“這就是毛巾?!”妙齡女子臉上現出驚訝的神色,她捏著自己的鼻子,揮了揮手,然後望向了旁邊一直傻站著的梁哲,“喂,把你外套脫下來我用一下。”

“幹啥?”

梁哲下意識地抱緊了鐵盒子,往後退了一步。

“本姑娘要用你的外套擦一下腳,行不?”妙齡女子臉上似笑非笑地望著梁哲,同時蠕動了一下凳子上的白皙的腳掌。

“不行。”

梁哲堅定地回答。

“呦,還很硬氣,你可知道我是誰?”妙齡女子將工牌拿起來,舉到臉前,“凱越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的CEO——的總助理——”

梁哲望著工牌上的名字,笑了出來:“譚維小姐,不管你是誰,都不能用別人的外套擦腳。”

“小姐?你叫誰小姐——”譚維氣呼呼地瞪著梁哲,大聲質問道。

“不好意思,是譚維女士……”梁哲不想過多解釋,他將視線移開,望向了保安室門外,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譚維白了梁哲一眼,然後低下頭去,一邊鼓動著腮幫子,一邊緩緩脫著自己的絲襪。

黑色的絲襪從她的大腿根部一點點往下剝落。

雪白的大腿展露了出來,上麵掛著點滴水珠,這是一條濕潤的大腿。

鄭君的喉結再次滾動了一下,有一句話憋在嘴裏,他想要說出來,不,是喊出來:用我的外套,用我的外套!

“哢嚓!”

又是一聲異常響亮的驚雷,整個大廈都好像在這一聲驚雷之下顫動了起來。

閃電劃過漆黑的夜空,大雨如注般傾盆而下。

成華大廈門外。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緩緩走在雨瀑中。

她身穿白色睡衣,赤腳,雙臂伸在身前,上下顫動不休,她的雙腿如同機械齒輪一樣,一步步朝著大廈門口蠕動。

她渾身濕透,身子左右搖晃,她的頭低垂著,長發散落在身前,看不清臉麵。

這是一個女人。

一個如同鬼一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