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一隻手摸著自己的額頭,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

梁哲極力壓製下心底的驚慌,雙目直視著麵前這個已經凶相畢露的小男孩。

梁哲猜測的沒錯,他是一個精神分裂患者。

在心理谘詢中,精神分裂患者是無法被催眠的,這也正是諸葛鑫在催眠過程中能夠睡著的原因。

在第一次的谘詢中,他其實就已經有了分裂的跡象,那句凶狠的話語,離開時神秘的笑容,以及那個裁剪成斧頭形狀的紙片,都印證了這個猜測。

剛才梁哲故意將枕頭壓在諸葛鑫的頭上,給予他心理上的巨大壓迫,也正是想借此將他的第二人格完全逼出來。

一般懦弱無能的人,受到過嚴重的心理創傷之後,會有一定的幾率分裂出第二個人格來保護自己,那第二個人格毫無疑問是凶殘的,是暴虐的,他的思維方式,行為方式,甚至於聲音和語氣都會和第一人格完全不一樣。

兩個人格,或多個人格,共用一個身體。

精神分裂是很少見的心理疾病,他的根源是心理創傷,但是真正成為病患者卻是精神上的失調,也就是大腦神經的病變。

如果諸葛鑫是一名真正的精神分裂患者,那麽最適合他的治療是精神科的治療,而不是心理谘詢。

但是,在此之前,有一點需要確認,那就是他到底是真的分裂,還是假的分裂,亦或是分裂的初期,有分裂的幻覺,但實際上並沒有分裂。

這三種情況會對應三種不同的治療手段。

從目前來看,諸葛鑫到底屬於哪一種分裂,梁哲也拿不準。

所以梁哲隻能冒險一試。

可他沒有想到,諸葛鑫的第二人格竟然隱藏的這麽深,他不僅凶殘而且非常機智,他既得到了諸葛鑫第一人格的聰明,又培養出了不懼一切的暴力傾向。

鮮血在一滴滴地往下流,額頭和手臂上都被量筒擦破了皮,所幸傷勢並不是很嚴重。

諸葛鑫一直仰著頭,饒有興致地望著梁哲,他的嘴角上揚,似笑非笑。

諸葛鑫:“你沒有感到吃驚?”

梁哲:“你難道沒猜到我早就猜到了,你要是這麽笨,還怎麽保護諸葛鑫?”

諸葛鑫哈哈大笑了兩聲,然後一雙眼睛凶狠地盯著梁哲,麵對比自己高大許多的梁哲,諸葛鑫好像一點都沒有害怕。

梁哲:“你剛才說你叫什麽名字?”

諸葛鑫將眼珠轉了一下,雙手背負在身後道:“盤古武!”

梁哲:“為什麽叫盤古武?”

盤古武:“你很快就知道了。”

盤古武說完之後,便轉過身去,朝著那個巨大的衣櫃走了,他一邊走著一邊說道:“你這人倒是有點意思,竟然不害怕,哈哈,你不知道,之前的女管家看到我,直接嚇得屁滾尿流地跑了,之後再也沒來過,她還想欺負我,我真是要笑死了!”

梁哲:“我為什麽要怕你,你也隻是一個人而已,難道你希望別人都怕你,還是說,你為了讓別人怕你,故意做了些什麽反常的舉動?”

盤古武停在衣櫃前麵,半仰著頭,似乎是在思考什麽東西。

過了一會之後,盤古武忽然道:“奇怪了,你說的這句話,我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梁哲:“諸葛鑫告訴你的?”

盤古武冷笑了一聲:“諸葛鑫,那個懦弱的臭小子,他怎麽敢教育我!他就知道哭,哭,哭,躲在被子裏,躲到角落裏哭,躲到衣櫃裏——哭!”

“他除了會哭,別的什麽都不會!”

盤古武一邊惡狠狠地說著,一邊猛地拉開了衣櫃的門。

衣櫃和床底一樣,是藏秘密的地方。

不管是偷盜的人,**的人,還是偷人的人,都喜歡藏在衣櫃裏。

在衣櫃那狹小而密閉的空間裏,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

盤古武的衣櫃裏,藏著斧頭。

許許多多的斧頭,大大小小的斧頭。

他的衣櫃一共兩層,上麵一層,擺放著一些斧頭模型,包括紙片斧,泥蠟斧,木刻斧,石雕斧等等斧頭樣的藝術品。

下麵一層,原本是掛衣服的地方,掛著一把把真正的斧頭,有斧重柄長的大斧,有短小精悍的短斧,有雙麵開刃的板斧,有霸氣十足的開山大斧。

整個下層衣櫃中,掛著的斧頭足足有十幾把。

它們有的是鐵質的,有的是銅質的,每一把斧頭都閃閃發光,每一把斧頭都足以讓人感到害怕和恐懼。

這是殺人的利器。

它們躲藏在衣櫃裏,在黑暗中,靜靜等待著嗜血的一刻。

在中國古老的神話傳說中,從盤古利用盤古斧開天辟地之後,斧頭一直都被人們視為力量的象征,它既霸道又蠻橫,它詮釋著祖先對於殺戮最直接的意願。

後來的人們對它感到敬畏,卻又感到恐懼。

盤古武靜靜地站在衣櫃前麵,雙目凝視著衣櫃中的斧頭,過了一會之後,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從裏麵挑出來一把短斧。

他用手指摸著短斧的斧刃,嘴巴裏發出呲呲的聲響。

銳利的斧刃將盤古武的手指上劃開了一條口子,紅色鮮血透過皮膚溢了出來。

盤古武的眼睛眯了起來,他將手指舉到眼前,看了一會,然後伸出了舌頭,舔在了手指上。

鮮血在他的舌尖上滾動,全身上下的每一次肌膚都仿似在戰栗。

腦仁在顫抖。

這個味道是如此地熟悉。

喉嚨滾動,舌頭再次伸出來,舔著嘴唇。

盤古武眉頭皺了一下,自語道:操,有點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