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的眼睛瞪得很大,瞳孔內有一團火焰在灼燒。

他嘴角抽搐了兩下,想要說話,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十三娘的眼角含著淚,她的雙眼緊緊盯著黎墨,像是要將他徹底融化在她的眼神中。

她已經毀容了。

她隻有半張臉。

再也不是十年前那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那時,他們相愛。

然後,他走了。

她受到了懲罰,蝕麵。

十年後的今天,他回來了。

他看著她的臉驚呆了。

十三娘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抹笑容,一抹痛苦的笑容,這抹笑容在她那半張臉上扭曲成一團,看起來好像有無數隻蚯蚓在蠕動。

十三娘輕輕推了一下黎墨,她很清楚女人的容顏代表著什麽。

就像男人的命根。

黎墨沒有被推開,反而抱的更緊了,兩具顫抖的軀體緊緊粘合在了一起。

黎墨看著十三娘的臉,一言不發,他的眼神很複雜,裏麵有愧疚,有痛苦,有憤怒,但就是沒有厭惡。

他怎麽會嫌棄她。

怎麽會?!

黎墨輕輕地低下頭去。

他的雙唇緩緩靠近了十三娘的臉,那半張極其醜陋的臉。

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吻了下去。

吻在了她半張‘罰’字的臉上。

雙唇的濕潤感通過十三娘的肌膚迅速傳到了她的大腦。

那一瞬間,十三娘的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轟鳴聲。

一陣劇烈的轟鳴聲。

那些倔強,自卑,深夜的痛苦思念。

那些無助,彷徨,白天的遮遮掩掩。

都在這一陣轟鳴聲中煙消雲散。

她愛這個男人。

是的,她愛他。

愛的刻骨銘心。

已經足夠了。

兩個人緊緊相擁,這個吻天長地久。

也不知過了多久。

李村長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紅著眼睛在梁哲的耳邊低聲說道:“時間不早了,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梁哲愣了一會,似乎還沒從黎墨和十三娘的重逢場景中走出來。

李村長有些詫異地拍了拍梁哲的肩膀,梁哲身子一抖,扭過頭去,瞪著李村長道:“你幹嘛?”

李村長不明所以,再次在梁哲的耳邊低聲道:“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梁哲抽泣了一聲,努力壓製住心底那絲多愁善感的情緒,搖晃了一下腦袋,仰起頭,望了一眼前方,忽然間,他看到了一麵旗子。

一麵高高的旗子,旗子上有三條縱橫交錯的蛇。

這個場景梁哲不止一次看到過。

梁哲指了指遠處的半空道:“那裏有個旗子。”

李村長順著梁哲手指的方向望去,霎時間身子一抖,往後退了一步,喃喃自語般地道:“旗子……旗子……”

三爺也像是有些害怕一樣,緊緊抱住了鈴鐺,遮住了她的眼睛,不讓她去看那旗子。

“這就是旗山得名的旗子,當年那幅插在旗山的旗子應該就是這樣一副旗子。”

黎墨此時已經和十三娘纏綿完畢,同樣望著那張高高的旗子說道。

“傳說是真的?”

梁哲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

“不知道,或許這僅僅隻是一個象征物。”

黎墨一邊說著,一邊很自然地拉起了十三娘的手。

此時的十三娘如同一個少女一樣,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奇怪的紅暈,然後緩緩低下了頭去,像是有些不敢看眾人的眼睛一樣。

梁哲點了點頭,將視線從旗子上移開,不知為何,他心底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像是這旗子自己很久以前就曾見過。

黎墨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手表,然後臉色迅速變得凝重了起來。

“時間不多了。”黎墨說道。

“恩,我們繼續往前走吧。”梁哲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的腳步剛邁開,黎墨忽然一把拉住了他。

黎墨望著梁哲說道:“等等,我們這樣繼續走下去太危險。”

梁哲回過頭來,望著黎墨道:“你有辦法?”

黎墨掃視了一眼眾人,點了點頭道:“我剛才想到了一個計策。”

黎墨招呼眾人過來,幾個人圍成了一圈,黎墨低聲開始說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之後,李村長忽然猛地拍了一下巴掌,笑道:“這方法不錯。”

梁哲也隨之點了點頭,望著黎墨的眼中帶著一絲讚賞的笑意。

不過,梁哲的心中同樣也多了一份懷疑,看起來黎墨似乎早有準備,而且,對這個洞穴裏麵的構造很熟悉的樣子。

黎墨似乎看透了梁哲內心的想法,他輕輕搖了一下頭,便也沒有多說什麽,似乎他真的有一些話不方便說出來。

黎墨從包中拿出一個黑帽子,竟然跟三手的帽子幾乎一模一樣,然後黎墨又拿出來一個發亮的鐵手,迅速綁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黎墨果然早有準備,這個計策看來不是他剛剛才想出來的。

梁哲沒有多問,他知道此刻不是質疑的時候。

經過了一番打扮之後,黎墨已經扮成了三手,他們兩個的長相和身材本來差不多,此時經過黑帽子一遮掩,幾乎一模一樣,就算是熟悉的人,都難以分辨。

十三娘的黑紗重新戴起,她和李村長一起將黎墨綁了起來,然後押著黎墨。

眾人開始往前走。

這一次,梁哲走在最後,他一邊走著,一雙銳利的眼睛警惕性地望向畫滿壁畫的石壁。

雖然隔著石壁有一段距離,石壁上光線又異常灰暗,但梁哲還是依稀能夠看清楚一些。

壁畫上,原本火燒活人的那地方,白衣女子已經不見了,像是她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士兵門將一個個的活人往鍋爐裏麵扔去,火越來越旺,燒的半邊天都火紅。

緊接著,那個高中狀元的,已經留起山羊胡的青年男子便開始帶隊出征,可奇怪的是,他的隊伍人數很少,且大多是老弱病殘。

甚至有幾個是趴在地上緩緩地跟著隊伍往前爬動。

整個畫麵看起來詭異異常。

梁哲輕吸了一口氣,望了一眼前方的李村長和十三娘之後,便又開始扭過頭去看著那壁畫。

這一次,梁哲沒有看得太仔細,因為前麵的李村長和是十三娘已經離他有一段距離了,他不得不加快了腳步往前趕。

山羊胡的青年像是征戰成功了,他凱旋而歸,在大殿之上接受了封賞。

緊接著,下一幅畫麵,山羊胡青年的麵孔好像變老了一些,或者說成熟了一些,成了山羊胡中年男子。

他站在一處山頭上,俯視著山下,山下黑壓壓的一些小黑點,看不清是人還是動物。

然後畫麵一轉,山羊胡中年男子開始了新一輪的征戰,這一次,人數比上一次多很多,但隊伍中依然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有的在地上爬,有的彎著背走,有的倒著身子一步步前進,甚至看不清他們到底是不是人。

梁哲越看越吃驚,他很奇怪這個人是怎麽帶領著這樣一批人取得戰爭的勝利的。

梁哲迫不及待地往前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