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門關。

張曉辦公室。

“三天,隻要三天!”

“就快了!”

此時的張曉眼睛上布滿血絲,狀若癲狂,嘴裏不停的嘟囔著什麽,她身後的容器罐內,是一名名王燁的肉體。

長相與王燁完全一致。

隻不過這些王燁全部閉緊雙眼,心口位置存在一個大洞,可以看到裏麵是沒有心髒的。

“你已經五天沒有休息過了。”

一直跟在張曉身邊的那個女人看著她,眼中帶著心疼說道。

張曉卻仿佛沒有聽見,依然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實驗台上。

那是一顆心髒。

而在心髒的旁邊,還擺放著一個玻璃瓶,裏麵儲存著一滴鮮血。

這...

是她手中,王燁最後一滴血了。

“三天...”

“三天...”

“我可以的。”

“這次一定能夠成功。”

張曉嘴裏不停的自言自語著,就連拿著鑷子的手都在不停顫抖。

“你需要休息...”

女人忍不住再次開口說道。

“不需要!”

“我不需要!!!”

“我哥哥,他快要死了你知道麽!”

“我要救他!”

張曉猛的將鑷子拍在試驗台上,看著女人幾乎吼著的說道。

一滴淚水,自張曉的眼眶中滴落。

這一刻的他...就像是一名孩子,看起來十分無助,眼中充滿了慌亂,再也沒有了以往做實驗般的冷靜。

這是一個用自己身體做實驗都沒有心理負擔的瘋子。

一個情商不高,腦子裏隻有各種天馬行空想法的瘋子...

甚至...

這是她第一次和自己吼...

女人歎息著搖了搖頭:“你對力量的認知...還不夠。”

“哪怕你這個實驗成功了,對張子良也沒有任何幫助。”

“你隻有好好休息,才能做出更多的東西...”

“天組的未來...還需要你。”

“瑤池,同樣需要你。”

...

“不!”

“可以的!”

“這個東西一定可以救他!”

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就在一瞬間。

張曉蹲在地上,淚水不停的順著眼眶滴落,就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女人表情有些複雜,沒有再繼續開口。

過了許久...

張曉才深吸一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擦了擦自己的淚水,眼中重新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我去休息了。”

“三個小時後叫我。”

“讓人準備好B項目所需要的所有材料,我醒之後,開始實驗。”

說完,張曉轉身離去,隻不過那依然在顫抖的手臂,出賣了她的內心。

終究...

她還隻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孩子。

……

道城。

茅永安站在城門口的位置,此時的他比起在瑤池上又消瘦了許多,臉上的棱角分明,帶著些許的銳氣,眼神也比之前堅毅了許多。

如果說...

之前的他隻是一個不諳世事,遊戲人間的胖子。

現在的他...

才真正有了幾分道子的氣質。

“我要見老祖宗!”

進入城門的一瞬間,茅永安開口說道。

但他的身邊,明明空無一人。

隨著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隻巨大的紙鶴落在他的身前,微微匍匐著身軀。

茅永安一步踩在紙鶴上,下一秒衝天而去,飛往遠處的山峰。

最終,紙鶴落在峰頂的茅草屋前。

茅永安整理了一下衣服,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見過老祖宗。”

看著茅草屋內,那背對著自己的背影,茅永安恭敬的彎下腰,說道。

“嗯。”

“天要黑了,在我這休息一段時間吧。”

那背影沒有轉身,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茅永安認真的搖了搖頭:“我是來向您請辭的。”

“為什麽?”

背影有些疑惑。

茅永安輕笑:“一直以來,我都認為隻要每天過的快樂就好。”

“但...去了瑤池後,我發現之前的想法,太過於單純了。”

“天庭,靈山,包括王燁...”

“我發現,自己才是最弱的那一個,就像呂洞賓說的,我就是個廢物。”

“隻能憑借著跑的快,在裏麵當一個攪屎棍。”

“我心有不甘。”

“瑤池那一地的屍體,鮮血,就像是警鍾一般,如果我還是這樣渾渾噩噩的度日,或許...有一天,我也會是屍體中的一員。”

“哪怕當屍體...我也想當最耀眼的那個。”

茅永安這番話說的十分認真,和他以往的語氣完全不同。

那背影愣了愣,最終發出一聲歎息。

“道門...又多了一個呂洞賓啊。”

“唉...”

“真不應該讓那孩子教你。”

“太要強,不是一件好事。”

“隨心而動,隨遇而安,心無旁騖,得見自然。”

“這才是我道門一貫以來的修行。”

“算了...”

“去吧。”

背影有些落寞的搖了搖頭:“你那赤子心性,終究是在這荒土中染上了塵埃。”

“希望時間,經曆,會衝洗掉一切吧。”

“就連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自紅塵中玷汙,自紅塵中洗禮,也許才能成就真正的赤子之心。”

茅永安再次彎腰鞠躬:“小子...告退。”

“嗯。”

“這玉佩,拿著吧。”

“或許能救你一次。”

那背影揮了揮手,身後茶桌上的一枚玉佩飛了起來,落到茅永安手中。

茅永安的表情有些複雜,最終還是堅定的推開門,走了出去。

伴隨著一聲歎息...

一道低沉的聲音自道城不斷回響:“從今日起,封城十日,不得出城。”

……

三次永夜倒計時...

一天。

王燁的步伐很慢,行走在自己第一次出荒土時,在郵車上經過的路線。

十裏墳場...

秦府...

看著一道道熟悉的風景,王燁的心也變的寧靜起來。

一切...

仿佛恍若昨日。

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不是曾經的自己,荒土...也不再是曾經的荒土。

直到...

他再次聽到那熟悉的戲曲聲。

穿著戲袍的女鬼,站在一方戲台上,聲音悠遠...

台下坐著的...

是一個個鬼。

當初的自己,聽到這聲音,就險些被震死了。

王燁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