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門關已經消失,至少最近幾天內不會再出現了。”

“所以,靈山,天庭一定會把矛頭調轉到上京城的方向。”

“我想知道,張子良在生前,還有沒有留下什麽字條。”

一整天,趙海都在不停的處理著繁雜的公務,他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雙眼,看向李星河問道。

“字條?”

李星河怔了一下。

趙海一直在認真的觀察李星河的反應,確認了這位組長沒有被交代後手後,他有些無奈。

張子良對這位組長的保護欲也太強了吧。

他既然能夠放心的斬出那一劍,坦然赴死,甚至還囑咐楊琛,如果自己出意外,就整死自己,那就能證明,這三次永夜,哪怕沒有他趙海,張子良也有信心渡過。

而張子良謀劃的這一切,似乎都完全避開了李星河。

不管怎麽說,李星河也是明麵上的天組第一高手啊。

就連趙海也不清楚,張子良隻是單純的想要保護他,還是真的不需要。

說實話,趙海到現在其實還有一絲不解。

長生大帝的確很強,這種極其恐怖的個人實力,在戰爭中確實已經成為了勝負手的存在。

但也不是完全解決不了,一定要犧牲自己,一換一的程度才對。

所以,趙海一直覺得,張子良是不是太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兒了,死的有些突然。

李星河似乎看出了趙海的心中所想,坐在了他的對麵:“感覺很奇怪,是麽?”

趙海輕輕點頭。

李星河表情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這熟悉的辦公室,有些落寞:“你知道一位養劍人每天需要經曆的痛苦麽?”

“短短三五年的養劍,就能斬殺六禦,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如果人人都練,天組是不是無敵了。”

李星河苦澀的笑了笑:“養劍,養的是胸中一抹銳氣,這銳氣不停吸收周圍的能量,擴張自己,但每一次擴張,損害的,都是養劍人的五髒六腑。”

“他們每天,五髒六腑最少都會被攪碎一次,再重新愈合,周而往複。”

“那種疼,是撕心裂肺的。”

“而我說的這種,還隻不過是普通的養劍人。”

“他們這種進度來說,最多一年,如果這一劍不斬出去,人也就會自己死亡了。”

說著,李星河隨手打開張子良茶幾上的抽屜,似乎對這裏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很自然的在抽屜中翻出一個暗格,裏麵是一盒劣質香煙。

“這家夥,說了不讓抽。”

李星河喃喃自語,在煙盒中取出一根,叼在嘴裏,點燃。

任由這嗆鼻的煙順著喉嚨,進入自己的體內。

“我之前說那種,是張子良研究後,改良的簡化版。”

“他自己練的那種,五髒六腑一直處於攪碎,愈合的狀態中,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

“我曾經試過,隻一次,就疼到受不了了。”

“但他這三年多卻一直在忍受著,甚至還要在這種狀態下去工作,吃飯...”

聽到李星河的話,趙海的表情終於變了起來。

因為...

他和張子良待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期間他幾乎沒有看到過張子良的神情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這家夥...

對自己好狠。

至少趙海自認為,他絕對做不到。

而且,他忍受的這些,甚至不是為了自己。

“人都是有一個極限的。”

“張子良也已經到這個極限了,如果這一劍再不斬出去,那銳氣撕碎的,就是他自己了。”

李星河隻是笑著看了趙海一眼,繼續說道:“最主要的是,張子良這一劍,可通天地,直指世間規則。”

李星河的表情逐漸嚴肅下來,聲音鄭重:“一劍斬出,可觀人族氣運,如果氣運將近,可改!”

“所以,當張子良一劍斬後,沒有任何後續,則代表,人族氣運綿綿不絕。”

“這才有了他最後一句...此劍過後,人族無憂。”

“說到底,我們也沒有把握,能不能在這大勢下,保住人族,三次永夜就是一個很好的節點,所以,張子良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觀人族氣運。”

說完,李星河指尖夾著的煙也已經燃盡。

“好嗆啊...”

這一刻,他知道張子良為何會一根接著一根,不停的抽了。

也許...

隻有這種濃烈的煙,才能緩解他身體上的疼痛吧。

趙海認真的聽著李星河講述了關於張子良的所有秘密,有些沉默。

原來,自己所看見的,也隻不過是張子良想要展示出來的一麵麽?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智慧是要高於張子良的,隻是情商略有不如。

但現在...

他有些質疑自己了。

如果自己每天都陷入到那種絕對的痛苦中,真的能夠麵不改色的去算計諸天麽?

做不到。

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之前自己還在想,他隻不過是接替張子良的工作,帶領天組不斷前行而已。

至於接班人...

薪火的傳承者,他與張子良處於一個水平線,又有什麽好傳承的。

但現在,他突然覺得,或許...自己真的隻不過是一名傳承者而已。

傳承張子良的意誌,精神。

如果張子良沒有那些束縛,羈絆,完全體的他,究竟又有多麽恐怖。

他默默的拿起茶幾上那製作工藝粗糙的劣質香煙,給自己也點燃了一根,任由那嗆鼻的煙霧吸入肺中,劇烈的咳嗽起來。

但哪怕如此,他都沒有掐滅。

或許隻有在抽煙的時候,才能代入到張子良的身上,理解他的每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