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一篇《你們憑什麽認定生活會越來越好?》的文章,鎖定“中年中產”,似一份年終總結,讓掛在微信上的“中產們”深感生無可戀。
埋首完成繁複的年終評估報告、憂慮著年終獎、無法預設未來,這令些我們惶惶不安。
享受過“好機遇”的希望這盛世局麵能一直撐下去,錯過末班車的歎息沒有趕上好機遇,焦慮老無所依。
危言替代了原本該有的新年寄語和希望。
生活,還能更好嗎?
朋友常歎息,真想回到民國,那才是個好時代。
也許,我們印象中的民國,是來自從小背誦過的《再別康橋》,來自匯總提煉後的傳奇情愛,更來自黑白相片裏傳遞出的祥和氣息吧。
陳寅恪、魯迅、傅斯年、林語堂、徐誌摩……
阮玲玉、呂碧城、林徽因、蔣碧薇、張愛玲……
人人脫口而出的代表人物,幾乎是教科書裏的答案。
回看八十多年前的1932年——
東北三省淪陷,“一·二八”淞滬抗戰爆發……那時候談新年願望,那才真是一籌莫展。
那些文人名流,彼時同樣正值中年,才真正是生無可戀啊!
生無可戀之求溫飽
餓不死,賣得出書稿,買得起必要的書籍,並且有時間看,如是而已。
——彭芳草 《讀書》雜誌特約撰述員
在這漫長的冬夜裏,我們解決當前的問題吧:快快奪取窩窩頭,快快抓來破棉絮,快快撲殺虱子、跳蚤、刺客和強盜。
——孫伏園 定縣平民教育促進會
我沒有夢想。
——俞平伯 清華大學教授
生無可戀之求逃離
我個人夢想不要生病,吃得胖些,走得快些,希望寫得出一些東西,或許寫不出,這也不要緊。我很想身體好些,有力氣回到山裏去砍柴,或者耕田都好。我懶得在上海灘上,看一些假高爾基、契訶夫、莫泊桑!我夢想能跟一個愛人逃走。
——章衣萍 新世紀函授學社社長
因目下的社會狀態壓迫我的結果,我隻想成一個古代的人所夢想過的仙人,可以不吃飯,不穿衣,不住房屋,不要女人。因為仙人是可以不受到實際生活的壓迫的。這當然是不能實現的夢想。
——鬱達夫 小說家
想憑我的智力和勞動到可愛的田園中去生活。
……弄一二十畝足夠一年之食的田,再買些地預備種種果樹和花木。養蜂、養雞是農家最好的別業,不妨也是幹幹。村中唯一的交通器具是靠船,劃子不得不備一艘,運動是我在都市中時刻想到而難得機會的,在這裏定可如願以償。
——茅震初《晨報》記者
假如有一天能使我在生活上有一點夢想的話,那麽,我是很知足的,我隻想到靜穆的村中去居住,看一點書,種一點蔬菜,仰事俯畜之資粗具,不必再在都市中為生活而掙紮,這就滿足了。
——施蟄存 《現代》雜誌主編
生無可戀之求意義
在這亂離之世,精神上真是痛苦極了。在精神上痛苦的時候,我覺得佛學書中所講的解脫人生苦厄的方法,有幾種是頗有道理的……
——俞頌華 國立上海商學院教授
……物質的欲望沒有停止的一天,專事用“物”的享用來滿足生活的人,終於沒有滿足的一天:咖啡館中的沉醉,跳舞場裏的迷戀,交易所內的狂熱,終將使你厭倦與空虛,甚至會使你長歎一聲:“人生畢竟有何意義呢?”所以生活要使其有持久的平凡,從平凡中尋找藝術的樂趣,讓人覺得人生有意義……
——茅震初《晨報》記者
可以說在我們這個時代,物質的需要遠高於精神的追求,現在衣食豐厚的人們,所夢想的隻是精神的滿足和安慰。可是在經濟崩潰的今日,精神的文化的生活,卻隻好暫時丟在腦後了。
——吳景崧
如此的民國,還願意回去嗎?
今天我們的心願早已不是解決溫飽問題,房子有一套,還有了第二套、第三套。
那到底是什麽,被暫時丟在了腦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