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樹禮要帶我去耿墨池的船屋。

昨夜回到家,他沒有暴跳如雷,而是推心置腹地跟我談心,這樣反而讓我很難過。這正是這個男人的厲害所在,把自己築成銅牆鐵壁,很少流露內心的情緒,偶然不小心露出來,又會馬上收回去,幹幹淨淨,不留一點痕跡。見到耿墨池他固然很意外,但隨即就恢複了鎮定,冷冷地打了聲招呼就拉我回家了,臨危不亂一直是他的看家本領。回到家再跟我談心,讓我真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似的,他卻又反過來自我檢討,說最近工作忙忽略了我雲雲。我不知道是佩服他這一點,還是畏懼他這一點,跟這個男人同床共枕兩年,我從沒看透過他。

但我還是跟他作了解釋,說耿墨池破產了,又欠了很多債,沒辦法才躲到這來的。

“破產了?他跟你說的?”祁樹禮反問。

“嗯。”

“你相信?”

“我為什麽不相信,這也值得撒謊嗎?”

祁樹禮當時奇怪地看著我,好像坐在他麵前的是個白癡,表情分明是不信任,忽然他冷笑了起來,笑得很怪異:“我的考兒,Cathy,要我怎麽說你,你的年齡也不小了吧,腦子也不會這麽不好使吧,你真的相信他破產了?”

我急了起來,爭辯道:“是破產了,他沒地方住,隻能住船上,身上穿的也都是舊衣服……”

“哈哈……”祁樹禮大笑。

“你笑什麽,他落魄了,你很高興嗎?”

“落魄?落魄會住船屋?你知道那船屋有多貴嗎?”

“是他租的,又不是他買的,而且他還不讓我上去,說裏麵很寒酸,怕我見了難過……”

“寒酸?”

“是的,下午買東西他都是刷的我的卡,他……”話沒說完,我就打住,嘴巴張著,我說什麽,剛才我說什麽?

祁樹禮臉上的笑容說沒就沒,眉心都在跳:“好啊,真是不錯,穿著我的衣服,帶著我的女人,刷著我的卡,他可真是寒酸啊,這輩子我怎麽會碰上這麽個克星,明天我就帶你上他的船屋瞧瞧,看他有多寒酸!”

第二天是周末,他沒有去公司,一用過早餐就帶我上耿墨池的船屋。天還很早,湖區一片寧靜,湖麵彌漫著薄薄的水霧,三三兩兩的鴛鴦在水中悠閑自在地遊來遊去,依偎纏綿,好像也是剛剛睡醒。耿墨池的白色船屋就停在岸邊,很醒目,非常氣派,這個時候我已經有點懷疑了,裏麵真的會很寒酸嗎?

祁樹禮到底還是紳士,牽我踏上甲板後,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門:“Good morning,may I come in?”

我原以為他要破門而入的。

“Who?”是耿墨池的聲音,清晰而充滿磁性。

“Your Neighbor.”

鄰居?他還真會套近乎。門開了,耿墨池先是詫異,然後就是微笑,做了個請的手勢:“Good morning,welcome two honored visito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