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再滯留京城一段時日,望能再探聽到些細節,興許還有機會。

柒夜習慣性地警惕,兩眼兩耳不放過任何經過的行人和聲響。

樓下車馬川流不息,有輛半舊馬車無人驅趕,幸好兩匹紅轡頭矮腿馬老實非常,直直小跑在路中央,不偏不斜地。風一吹,遮得厚實地布簾一xian,端地放著輛木輪椅,輪椅上坐著個全身裹著黑紗地怪人。

馬蹄聲噠噠,往城門而去。

身為極出色地影衛,柒夜眼力出色,耳力同樣不凡。

隔著四五丈寬的街麵,“陳記麵館”對頭是家布莊,兩名少女正在挑挑揀揀。

著藕色夏裙地道:“真不騙你,我那日跟著少爺與姨夫人出去的,親耳聽到少爺喊的‘公主’!”

右邊梳個麻花辮的綠裝少女道:“齊府不有位公主夫人嘛,別是你看岔了。”

“嗤!自然不是那位!”藕裙少女左右看看,壓低了嗓音道:“可比那位美多了,不過那姑娘性格真暴,少爺待她那樣好,還二話不說地把少爺胳膊給擰巴折了!教姨夫人心疼得不行!”

綠裝少女撇嘴:“既如此,肯定是你耳背。皇帝兩個女兒,一個病重,一個在你們府上好好地,哪裏還有再多一個?”

藕裙少女急了,辯道:“怎地沒有?不是還有個宣和公主嘛!”

……

柒夜放下竹筷,拿起厚背刀,起身離去。

當夜,齊府少爺的姨太太身邊少了個二等丫鬟。齊府管家派人出去找了幾天,沒有回音下落。那二等丫鬟賣的本就是死契,索性記個失蹤往上報,再賠償丫鬟老父老母一筆款子,便算了結。

八月初八

南詔晉寧

向雪亮出了皇甫烵早先給的腰牌,一路上暢通無阻,直入宮門。

皇甫烵再難保持雍容鎮定,鳳目含霜,收在寬大袖擺裏的雙手微微顫抖,冷聲問道:“你,可真的查清楚了?”

“回太上皇,消息確實無誤。”

皇甫烵隻覺忽來一陣疲憊,頭痛得很,緩緩合上眼。

樂蕪,當真叛了。

南詔,再無安寧之日。

若是放在安平的暗線尤然完好,興許就不會落得如此被動。

西塢,是要欺我南詔無人麽!

睜開眼,盡是殺機。

南詔夾穀道北川軍駐地

夜已深,哨崗上火把明亮,夜哨的士兵正在交班。從三天前開始,軍營的氣氛似乎突然緊張起來。白天且不論,每晚巡視人數也從三隊增至五隊,每隊十人增至十五人。

中帳,方越澤濃眉緊鎖,麵前矮腳四方桌上攤平一張牛皮地圖。紅紅綠綠的符號標記著每一條線路,每一個豁口,每一座山坳,每一個可能被敵人進攻的地點。

視線漸漸移動到夾穀道外那片黃色標記群,那是一片沙漠,隸屬林邑。

方越澤的副將高毅,生得是銅鈴眼,絡腮胡,聲如洪鍾,氣力驚人。

“方將軍,你怎麽又看起這副破地圖了。俺看啊,那撈什麽子飛書,都是騙人地!西塢那群兔崽子背地裏做些手腳還成,明麵上全他媽的是狗熊!俺一巴掌能呼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