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怡翠見冷萱真的是在幫她整理儀容,先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後來瞟了一眼旁邊的冷寒笙,眼中劃過一抹了然。

哼,這冷萱定是怕回去之後,老爺和夫人會責罰大小姐,這是在向他們二小姐屋裏的示好呢。

想到這裏,那怡翠也不客氣,就這麽一動不動的,任由冷萱仔仔細細的替她撣去身上沾到的每一處灰塵,收拾好了淩亂的發髻和衣衫。

直到怡翠完全恢複了整潔的儀容,冷萱才滿意的停了下來,不再和她套近乎了。

怡翠也不在意,心中篤定,到底二小姐才是老爺夫人寵愛多年的嫡親女兒,這大小姐不過是仗著太子,才腰杆子硬一點罷了。

回到府裏,她還不是要看小姐的臉色行事?怡翠輕哼一聲,扶著冷淩枂靠在車壁上,也閉目養神去了。

冷萱見狀,嘴角微微抽搐,差點憋不住心中的笑意,隻好靠在冷寒笙的肩膀上,顫抖著雙肩,無聲的笑得歡快。

冷寒笙好笑的瞥了她一眼,這丫頭,真是越來越精明了。

不一會兒,馬車就到了冷府大門,“籲——”車夫拖長了聲音,馬車便停了下來。

冷寒笙任由冷萱扶著,率先下了馬車,那車夫將馬車交給迎上來的門房小廝,整了整衣冠,對著冷寒笙諂媚的拱手施禮,見她並無不悅,這才跟在了冷寒笙身後,一起進了冷府。

冷寒笙挑了挑眉,心中知道鍾離晟另有安排,恐怕也是擔心自己回了冷府,無人撐腰會吃虧,當下也不多言。

雖然他這太子,對冷亥這樣的老狐狸來說沒什麽威懾力,但是冷亥在沒有準備好和皇帝翻臉之前,還是會謹遵臣子本分行事的,至少麵上功夫是要做到的。

說起來,冷寒笙以前並沒有注意過,冷亥是朝廷欽封的武安侯,可是這冷府大門上掛著的牌匾寫著的卻是‘冷府’。

冷亥對外的說辭是,“對於今上的封賞受之有愧,不願仗著皇帝的封號,淩駕於眾人之上,所以隻如同其他的世家一般掛著‘冷府’牌匾。”

實際上,熟知內情的人都知道,冷亥野心極大,不想要一個注定要被自己取代的天子的封號。

胡思亂想間,冷寒笙一行人已經走到了大廳裏,冷亥和冷夫人王氏早就收到了稟報,先他們一步到了大廳。一見被人架著回來的冷淩枂,冷夫人就一聲驚叫,撲了過來,抱著昏迷不醒的冷淩枂就默默的抹起了眼淚。

扶著冷淩枂的丫鬟們見狀,也低聲唾泣了起來,低聲對冷夫人說著什麽。

冷寒笙看了一眼冷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對著冷亥福了福身子,站在了一旁。

冷亥皺著眉頭,輕哼了一聲,頓時哭泣聲一頓,整個大廳安靜了下來,他這才沉聲說道。

“這是怎麽回事?寒兒,你來說與為父聽?”說著,冷亥掃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侍衛,心中早已明了這人是太子鍾離晟的手下。

那侍衛機靈的很,雖然冷亥問話是向著冷寒笙問的,他卻上前一步,對著冷亥行了一禮,地上腰牌,恭敬的說道。

“拜見侯爺。屬下奉太子殿下之命,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告知侯爺。”

對於冷亥聽到太子的口諭也不起身施禮,他似是沒有看到一樣,隻笑容可掬的看著冷亥。

“微臣恭聽殿下口諭。”冷亥挑了挑眉,有些好奇,麵上卻不動聲色,隻點了點頭,說道。

那侍衛也不客氣,接著將今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對著冷亥說了一遍。

“……太子殿下讓屬下請教侯爺,如此不敬長姐,以下犯上,衝撞太子妃之人,還望侯爺秉公辦理,勿要徇私情才好。”

王氏聽得他如此說,當即就變了臉色,對著冷亥說道:“老爺,太子殿下鍾情於寒兒,心中有情,看事情難免有所偏頗。枂兒一向懂事守禮,斷不會做出這樣有違婦德的事情來的。”

冷亥尚未發言,那原本笑容可掬的侍衛就變了臉色,嚴肅的看向冷夫人,語氣不善的質問道:“冷夫人此言,這是在質疑太子殿下了?”

冷亥聞言,雖然心中不滿這侍衛狐假虎威,但是看著夫人王氏的眼神卻是一冷,這婦人,真是一點人事都不懂,當下嗬斥道:“夫人慎言,太子殿下乃是我朝儲君,豈能由得你一個婦道人家妄言?”

那邊,冷淩枂其實在被人從馬車上抬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清醒過來了,她不過是想著自己若是昏迷,父親和母親一定會重罰冷寒笙,這才繼續裝昏迷的。

現下,她見母親遭到父親斥責,還是因為冷寒笙這個野丫頭,心中不忿,頓時就裝不下去了,眼睫微顫,悠悠轉醒。

“父親,女兒身上好痛,姐姐她,嗚嗚嗚……”冷淩枂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冷寒笙,又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那侍衛,便停下了話頭,委屈的輕聲哭泣了起來。

冷寒笙皺了皺眉頭,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冷淩枂,有些氣結的說道:“妹妹你,你,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為何要看著我哭?莫不是在說我欺負了你?”

冷淩枂聞言,瑟縮了一下,哭聲頓時小了一個分貝,卻也沒有停下,隻是肩膀微顫,似是被驚嚇到了一樣。

那些丫鬟見狀,也都跟著跪在地上哭了起來,一副受了莫大的冤屈的樣子,也不說話,隻是時不時的,小心翼翼的瞟冷寒笙一眼,那意思簡直是再明顯也沒有了。

冷寒笙麵上氣憤,兩頰氣的通紅,一副被冤枉了,卻說不出話來的笨拙老實的樣子。

她眼中卻是波瀾不興,隱隱帶著讚賞之意,這冷淩枂拋開人品不提,這演技倒真是稱得上爐火純青啊。

冷寒笙說不出來,那侍衛卻是沒有絲毫顧忌,似笑非笑的,看著哭得委屈的冷淩枂一眼,語氣莫名的說道:“二小姐自己行事不端,侯爺尚且還沒有懲罰,便已經哭訴喊冤了,可見二小姐沒有絲毫自省之意。”

冷淩枂自覺竟然被一個下人教訓了,心中怒極,柳眉倒豎,手指直直的指著這侍衛,厲害的說道。

“放肆,你一個小小的侍衛,竟然敢指責與我?”

那侍衛輕笑一聲,也不理會她,隻看向不動聲色的坐在上位的冷亥,一副等著看結果的樣子。

冷寒笙心中一動,看向這個有些眼生的侍衛,他對著冷亥一點畏懼之意都沒有,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小小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