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不知道,代號“夜鷹”的這四個年輕人之間的對話和傳回的消息,讓撫源市的軍方高層產生了地震般的震動,立刻,這一事件被列為“絕密”,當晚就上報到軍長周廣發的辦公桌上。
一個神秘的女人,獨自駕車出現在變異生物密集的地方,卻沒有受到變異生物的攻擊;下車後,車子神秘地消失;接下來,她在黑暗中仿佛目能視物般行走自如;最後,遭遇到她的四個受過嚴格訓練的特種兵神秘失蹤,生死不明。
周廣發望著桌上這份寫著“絕密”的文件,簡直是太離譜了,比黑暗降臨,變異老鼠和變異蟑螂出現還要離譜。
一個女人,再藝高人膽大也不可能不懼變異生物吧,而且,她怎能在沒有夜視儀的幫助下在黑暗裏行走自如,還能讓身邊的車子神秘消失?最不可思議的是四個受過訓練的全副武裝的特種兵不但沒有擒住她,竟然自己也神秘失蹤。
難道人類中有幸運兒在這場浩劫中得到了進化?
周廣發研究著這份文件,從耳麥裏傳來的對話,表明他們判斷出這個女人具有危險,準備打昏後帶回來,可很快第一個遭遇到這個女人的特種兵就身負重傷,然後離奇地消失不見,接下來這個女人被另三個特種兵控製住,表現得很害怕的樣子,可很快,一聲槍響後,耳麥裏徹底地失去了聲音。
啪的一聲,周廣發把文件扔到桌子上,拿起內部電話:“孫連長,你過來一下。”
孫曉峰連長是特務連連長,夜鷹小組就是他手下的兵,一向是所向披靡,這次一下子折損了四個人,真是心疼死了。
“報告!”孫連長在門外敬禮道。對自己現在的這個師長,孫曉峰是敬佩加敬佩。黑暗剛剛來臨,周師長就帶領著軍隊,迅速地對撫源市取得了控製權,把那些隻知道坐在會議室裏唧唧歪歪的政客們,毫不留情地扔到一邊,亂世出英雄,現在就是和平時期突發其來的亂世,隻有像周師長這樣有魄力的人才能控製住局麵。
“進來!”周師長的聲音威嚴中透著一絲疲憊。
看到自己這個得力部下,周廣發的心裏有一絲安慰,指指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孫曉峰敬個禮才端端正正地做好。
周師長指指桌子上的文件,問道:“你怎麽看?”
孫曉峰沉吟了一下:“周師長,夜鷹幾人是不會弄錯的。這個女人有問題。”
“能不能找到她?收歸己用?”
孫曉峰搖搖頭,眼裏閃過傷心:“外麵……我懷疑夜鷹幾人已是凶多吉少。”
沉默了一會,周師長問道:“搜救工作進展得怎麽樣?”
孫曉峰的聲音更是難過:“老城區找不到一個活人,隻有新建的小區,才有幸存者。我們人手不足,燃料也不充分,夜鷹小組是搜尋得最遠的,也剛剛搜尋到西部地區的今日裝飾城處,就……再往西還沒探測,但根據這幾日的搜尋結果,我認為,在鋼廠的西邊,沈撫大道沿路,一定還有相當一部分的幸存者,那地方新建的小區不少,幸存者肯定更多。東邊還有一些小區,有不少幸存者。還有已經聯係了‘沈電’的駐軍,他們周圍就是城郊、農村,這一段時間靜得很,恐怕……”
停頓了一下,孫曉峰情緒低落地說:“我估計了一下,我們城市原本的230萬人口,活下來的不足30萬,應該都集中在這幾年新建的小區內,而且還缺少糧食,處在嚴重的饑餓中。”
周師長緊皺著眉頭,思考了片刻,決然地說:“在保證我們戰士安全的前提下,全力搜索這個女人,一旦發現這個女人,不要驚動她,密切監視。”
“是!”孫曉峰立正敬禮。
這一切張一凡不知道,在她自以為亡羊補牢地在鋼廠住宅布置之前,已經有五個四人小隊分布在“今日裝飾城”以西的沿路上,而其中的一個小隊半夜就過了鋼廠,奔向沈撫大道。要說這些人怎麽擺脫變異老鼠的追趕,還要歸功於第一次滅鼠成功帶來的經驗。他們攜帶著一些肉食,封在一個個小塑料袋子裏,一旦身後聽到汽車的響動跟著的老鼠多了,就撕破包裝,扔下一小袋,待老鼠聚多了,再扔出幾個手榴彈。而這次,為了找到張一凡的行蹤,並且不讓張一凡發現,他們放棄了手榴彈,隻求擺脫變異老鼠自保。
張一凡布置鋼廠的防線,第二日眾人亂哄哄地取糧過程,以及張一凡的住處,還有張一凡帶著夜視儀察看的過程,全都落入了以淩曦為組長的小分隊的耳目,並傳入他們的總部,連長孫曉峰和師長周廣發處。值得慶幸的是,當天晚上糧倉布置的很及時,沒有人發現。
張一凡躲在空間裏為家人的安危擔心時,這四個人已進入了小區,淩曦混入了一區分糧的人群,在向小區的住戶打探著張一凡的一切,程耀晨躲在1號樓2樓的一間空屋裏,監視著張一凡居住的門洞,張華和範學寧則一個躲在門衛,另一個守在自己的車上。
淩曦混在等待分糧的人群中,自己一身棉衣,棉帽遮住了半張臉,在人群中,大多這樣的麵孔,誰也認不出誰來。
“大哥,”淩曦在人群的後邊,看著旁邊的一個略顯焦急的男人問道:“大哥,你說這回咱們弄回來這麽多大米,一個人能分多少?”
“多少?怎麽著也得10斤20斤吧——這麽多大米,不分到個人手裏,要是被變異老鼠吃了,或是被別的小區的人搶了,我們不賠死了?”聽聲音,不太年輕了。
“就是。”淩曦符合著:“老哥你說得對——不過,”淩曦壓低了聲音,略顯神秘地對旁邊那人說:“分多少,應該是車裏的人說得算,我聽說大米是人家找到的。”
“那當然,你是哪個樓的,這都不知道?”
“嘿嘿,我是後邊的,大哥貴姓。”淩曦不好意思地說。
“免貴,免貴姓許,言午許,1號樓的。”聲音裏帶著些許驕傲。
“哦,是許哥,住1號樓的,那可離區長近啊。”淩曦羨慕地說。
“區長?”那姓許的左右望望,壓低了聲音說:“區長算啥,區長也是那個任命的。”說著,帶著棉手套的右手向上翹翹大拇指:“這你都不知道?”
淩曦也壓低聲音說:“我這不住在後麵,好多內情不知道啊,不像許哥你。”
許哥略顯得意地說:“咱小區死過兩人你知道不……”
淩曦沒費吹灰之力,在分糧的人群中站了一站,就將張一凡的底細打聽得清清楚楚。怎麽滅的老鼠、怎麽領著幾個人給大家放糧、怎麽將搶糧的人嚇退、有什麽本事——這是淩曦重點詢問的,說到興頭,那許哥的聲音不可避免地大了些,旁邊聽到的人也眉飛色舞地加入進來,將張一凡傳得是神乎其神,一手飛刀百發百中,拳腳動起來十幾個大漢上不了前,最神奇的是殺老鼠殺得多了,身上帶有煞氣,變異老鼠都不敢近她的身,要不,怎麽我們這幾個小區怎麽沒有變異生物的呢,那是張一凡身上的煞氣把變異老鼠都嚇退了。
這些話讓淩曦吃驚不小,不過淩曦並不相信,這幾個小區內看不見變異生物,一定是有什麽秘密,而既然是秘密,就不是這些普通老百姓能知道的。
眼見從許哥這再聽不到什麽新鮮的事了,分糧也已經開始,趁著大夥都向前擠著,淩曦悄悄地離開人群。
淩曦回到了2樓後,消息迅速被傳回了總部,而這時張一凡剛剛出了空間。白天的時間是出不去了,四個小區的人有一大半在外邊,聲波驅蟲器自己不能帶出去,自己也不能這麽單槍匹馬地出去,遇見變異生物可不是好玩的。
看著自己和楊陽辛辛苦苦布置的家,張一凡很是舍不得,尤其是那一套柴油小鍋爐,有了它,心裏就有了底,政府不供暖也不怕了。張一凡戀戀不舍地在自家的樓上樓下轉了一會,在小鍋爐前站了好一會,要不要現在就把它拆下來?
楊陽研究張一凡有一陣了,憑著對張一凡的了解,楊陽斷定,張一凡遇見麻煩了。這麻煩不會小,很難解決。楊陽看著張一凡一動不動地站在小鍋爐前,若有所思,心裏莫名地煩躁起來,從黑暗降臨後,張一凡越來越習慣於獨自解決問題,說她獨斷專行都不為過,很少見她有事和大家商量,就算是商量,她的決定也是不容置疑的。以前,她不是這樣的,那時的她,很是善解人意的,很少自作主張的,那時的她,臉上總是陽光般的微笑,神采飛揚,現在……她留給自己的總是背影,挺拔,仿佛要拒人千裏之外。
也許,自己幫不了她什麽,楊陽沒有驚動張一凡,悄悄地離開,有的時候,孤獨的不是一個人。
一個下午,張一凡都是在惴惴不安中度過的,好容易挨到8點,張一凡一個人出了門。不是不想帶上楊陽,可是,張一凡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總感覺黑暗裏有雙看不見的眼睛在盯著自己。張一凡決定不帶上任何人,這樣,即使日後出了麻煩,也會給別人一個印象:沒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自己一貫是獨來獨往。
鋼廠的防線不知能維持多久,張一凡加大油門快速向東駛去,多維持一天,就為自己多爭取一天的時間。
也就三五分鍾的時間,張一凡隱隱約約聽到一些聲音,聲音時輕時重,頗像狂風中的暴雨,風大了,雨聲就密集一些。張一凡疑惑地停下車子,搖下車窗,側耳傾聽,寒冷的空氣順著窗子的縫隙撲了進來,劈劈啪啪的聲音大了許多,辨認一下,聲音是從正前方傳來,那裏,那裏不正是鋼廠的住宅老區,自己今早布置防線的地方嗎?那聲音,張一凡迅速地反應過來,那聲音是槍聲,密集的槍聲。
一瞬間,張一凡衝動地想啟動車子,調頭回去,帶著家人趕緊逃跑。可是,剛啟動了車子,打了轉向,張一凡又猶豫了。如果前方是軍人,那麽這是一個和軍方和好的機會,自己隻要能救下他們,也許,自己和家人就不用逃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