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這樣強勢的拒絕,讓李修潔和曲少校都很難堪,雖然自己這方提的條件是過分了些,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商量著,現在項鏈還在自己這邊,主動權怎麽說也在手裏,這麽灰溜溜地出去,以後還怎麽過來。再者,讓做主的人來,周師長怎麽能過來委曲求全?

曲少校放下麵子,正色說:“張老師,我們先討論一下能通過的條件,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

張一凡看著對方,眼睛裏流露出一種憐憫的情緒,忽然笑了:“好吧。”

曲少校看看手裏的紙,又看看李修潔隻是盯著茶幾——另一份就扔在茶幾上,隻好先開了口:“嗯,第一個,嗯……”忽然也把手裏的白紙扔在茶幾上,張一凡一愣。

“我們拋開這張紙,張老師,請你坦白地說,怎樣你才會答應和我們合作?”曲少校的話很突然。

張一凡探究地看著曲少校:“這個問題應該我來問,你們怎樣才能相信我?”

曲少校滿臉無奈:“你自己說,我們怎樣才能相信你?你幫了我們,我們卻禁錮了你的自由,又搶了你的東西,接下來還威脅你,你說,我們怎樣才能相信你不會報複?”

張一凡笑了:“曲少校,你的意思是說,不論我怎麽說,怎麽做,你們都不會相信我了?”

曲少校搖搖頭:“也不盡然,但是,如果我們手裏沒有些什麽可以製約你的,總是很不放心的。”

“那麽現在,你們認為我不是有意引來那些變異生物的了吧?”張一凡好整以暇地說。

李修潔皺皺眉:“一凡,我們還是談些具體的吧,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就不去糾結過去的事了,好嗎?我們各退一步,重新擬個合作的協議。”

張一凡盯著李修潔看了幾秒,點點頭:“好。我可以繼續與你們合作,你們首先還是保證我家人的安全。”

“這個自然。”兩人都點頭答應。

“那麽,既是合作,就有一定的範圍,我不是賣身給你們,我要有人身自由。”張一凡接著說。

“這個也可以。”二人又是全部答應。

接下來,張一凡就有些傻眼了,還有什麽是合作的條件?這個……張一凡想了想說:“我不清楚你們合作是什麽意思,能否解釋一下。”

“一凡,你得理解我們,你的條件我們都答應,那麽,你也應該答應我們的條件,你必須能讓我們信任,所以,我們想對你做一次催眠,這樣,我們才能放心。”李修潔說出口後,好像放下了極大的負擔。

張一凡愣愣地瞧著他,半天才說:“我沒法答應你,打開空間靠得是意念,就是思維,我不知道這麽說你們能理解不?”見兩人點點頭,接著說:“我不想騙你們,我不會被催眠的,我的意念要強於他人,誰也催眠不了我。”原來,他們一直不曾相信自己,不放心自己。

張一凡忽然有些心酸,有些心灰意冷:“李指導員,我們認識這麽久,你認為我會是一個殘忍、不近人情的人嗎?”

李修潔搖搖頭:“是我們對不起你。”

“算了,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我,我不會埋怨什麽,要怨也隻是怨自己太天真。修潔,如果我有什麽事,看在我曾善待你的份上,請你照顧我的家人,保證他們的安全,好嗎?”張一凡的話有些遺言的味道。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張一凡揮揮手:“你們走吧,修潔,如果不想讓我留在人世,我希望你能告知我一聲,我不想糊裏糊塗地走。”麵上是說不出的感傷、疲憊。

李修潔和曲少校神色複雜地站起來,張一凡不再看二人,靠在沙發上,疲倦地閉上眼睛,他們沒有相信過自己,什麽條件、合作,隻是用來欺騙自己的,他們最後的目的,就是占有自己的空間,或是讓自己成為傀儡,為他們服務。

自己真傻,以為他們舍不得空間,就會向自己妥協,豈不知那句我得不到的,天下之人誰也得不到?

張一凡不知道,自己剛剛的一番話一句不差地傳到周師長的辦公室裏。

辦公室裏的幾個人都是眉頭緊鎖,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張一凡這是明擺著,寧可一死,也不會將空間的秘密全都告知。其實,他們到真是冤枉了張一凡,他們用軍人的思維來推測一個女人的想法,二者的思維方式怎能一樣?

軍人講得是軍令如山倒,令行禁止,講的是睚眥必報,和對手勢不兩立;而張一凡哪有那麽多的想法,她就是想自己和家人平平安安,最多是要回空間後自立門戶,和軍方再不打一絲交道,她可沒有報複軍方的想法,畢竟,有軍方在,幸存者就會安全些。

但是,雙方都誤會了對方的想法,一個認為對方會報複自己,一個認為對方會加害自己,於是,雙方都是為難,尤其是軍方,這回是真正的騎虎難下了。

李修潔和曲少校回到辦公室,現在,必須把事情討論出結果,拖得太久更是夜長夢多了。每個人都是沉著臉。

還是曲少校最先開的口:“周師長,各位,我覺得,我們不能這麽一忍再忍了,是的,我們這次有可能冤枉了張一凡,但是,我們不要忘了,張一凡手裏畢竟還沾有我們戰士的鮮血,我們不能就這樣屈服,聽之任之。”

沒有人反駁,也沒有人讚成。

曲少校接著說道:“這次,如果我們向張一凡妥協了,那麽,下次呢?再下次呢?周師長,我們應該拿出強硬的姿態,逼迫張一凡向我們低頭。誠然,我們不可能向她一個女人動手,時勢也不允許我們這樣做,但是,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我的意見是就把她的家人接過來作為人質。如果她還在乎她的家人,必為我所用;如果她一意孤行的話,我們……”

說到這遲疑了一下:“我們當然也隻是嚇嚇她而已,她如果連自己的家人都不在乎,我們也就沒有什麽好猶豫的,這樣的人,不必留在世間,即使她有再大的能力。”

周師長沒有表態,轉向李修潔:“修潔,你的意見呢?”

李修潔猶豫了一下說:“我讚成曲少校的意見,不過,我想補充一點是我們可以不把張一凡的家人接過來,我們再派出一個排的人到格林景苑,既是協助當地幸存者建立另一個基地,也是起到監視張一凡的家人和威脅張一凡的作用。張一凡這個人很在意她的家人,我們把話說開,我想她會妥協的。”

周師長的視線轉向另兩個人,一個是鍾團長,另一個是孫明團長。

鍾團長嘟囔著:“張老師不也是救了我們的戰士嗎?開始,應該是個誤會。我總覺得,我們這樣對待人家一個女人,有些不地道。”

孫明團長反駁說:“張一凡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現在,她的手裏可以操縱著千百人,不,幾萬人的性命,我們是為了撫源市幸存者的安全。曲少校說得對,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認為,我們這麽做行的通。”

視線集中在周師長身上,他重重地點點頭:“現在時勢不等人,就按曲少校的意見去做,隻是這黑臉不好唱。”

孫明團長冷笑一聲:“周師長,這個黑臉我來,我和張老師已經接觸過了,她對我沒什麽好印象,這角色適合我,差不多的時候,再讓他二人走一圈,我看,她一個女人,見過再多世麵,碰到這陣仗也會害怕的。我可不會憐香惜玉。”說著挪揄地瞧了李修潔一眼。

李修潔麵色不變,仿佛沒有聽出孫團長的話,沒有看到他的眼神一樣。

“好,那就去吧,孫團長,你這次去態度要狠。”周師長手向下一揮,做個強硬的表示。

“是,保證完成任務。”

張一凡沒有想到再次來到的是孫明孫團長,看到孫團長的一瞬間,張一凡有了不好的預感,莫非自己所擔心的事情正在一步步發生?

孫團長沒有客氣,直接坐在張一凡的對麵,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微笑:“張老師,想必你沒有想到我會來的吧。我知道自己不受歡迎,但是,這也沒有辦法,誰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呢?我來,不是和你商量什麽,隻是來通知你,你的麵前隻有兩條路。”

張一凡的心沉了沉,麵上盡量不表示出來,可是她微微一皺的眼角還是出賣了她,孫明眼尖地看到,心裏更有底了:“第一點:你可以不與我們合作,後果你已經知道了,你放心,我們不會動你的家人,我們會告知你的父母,你是為了撫源市的幸存者壯烈犧牲的,你是烈士,你不愧於人民教師的稱號。”

看到孫明眼裏的嘲諷,聽著他語氣裏的得意,張一凡心裏的怒火簡直要噴薄而出。孫明停下話來,欣賞著張一凡的憤怒,決定加把勁,半天才說:“嘖嘖,張老師,我以為你會拍案而起,至少在你壯烈犧牲前,你還要抓個墊背的。哦,對,我還沒說第二條,張老師,你認為有必要聽聽第二條嗎?”

張一凡強忍住自己的怒氣,她明白,從孫團長一進來時她就明白,孫團長的目的就是要激怒自己。張一凡按捺住自己的情緒:“孫團長,你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