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迫切地需要發泄，可是理智一直束縛著她，與變異生物的交戰非同兒戲，一個不留神，就會殃及到正在不分晝夜建築城牆的幸存者。

吊車在啟動，運輸車在跑，每個成年人都分班離開家門勞動，市政府的食堂不停地蒸出一個個雪白的饅頭，各個工地不停地熬著一鍋鍋的白米粥或是大燉菜，幹活的人都不惜力氣，他們知道，自己正在建築的是保命之牆。

張一凡感到很奇怪，還記的第一次開會時的內容，汽油柴油奇缺，可是，現在電廠、水泥廠加上各種機械設備，每天的耗油量不是一個小數目，可是，自己再沒聽到一句燃料不足的話。

一定有什麽事他們刻意瞞著自己，或是根本就不打算讓自己知道。李修潔和曲少校忙了許多，自己的身旁經常是一天也見不到他們的人影，跟著自己的小兵也是一問三不知。

會有什麽事就要發生了？張一凡更加焦灼不安，就連空間裏的小蟑螂喜人的長勢，也不能稍稍緩解一下自己的心緒。

張一凡決定回家一次，並在家住上一晚，不管他們願不願意。出乎意料，這個要求被批準了，張一凡第一時間就回了家，到家時剛剛晚上六點。

家裏的人都在，自是一番驚喜，又是一番熱鬧。家裏一直吃喝不愁，馬上點火開始炒菜，大家都吃完了，張一凡見狀從空間裏拿出幾瓶啤酒和飲料——這些東西，張一凡可是沒給家裏留下。詳詳細細地問了這幾天格林景苑發生的一切，也將自己這幾天的經曆大致講了一遍。出於小心，張一凡沒有提及自己空間裏飼養的蟑螂，但是講到了自己空間可以進去人的現實。

楊澤和潤恒兩個孩子一聽，立刻嚷嚷起來，要進去看看，張一凡笑著看著其他的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即便身上或是家裏有竊聽裝置，進到空間裏，一切就都沒有用了。

大家都很好奇，都想知道張一凡的空間裏是什麽樣子，張一凡笑眯眯的，就是不吐口，張一凡也是有意拖延點時間，看看軍方到底能不能知道發生在自己家裏的一切，會有什麽反應。

直到吃完這頓飯，收拾了碗筷，張一凡沒有發覺任何異樣，才放下心來，信手一揮，將家人全收到空間，自己坐下，心念一動，意識進到空間。

空間裏，在自己布置的花園般的黑土地上，一家人驚喜地四望著，兩個孩子撒著歡地到處跑，看到張一凡也進來，臉上都是笑容。

“一凡，這裏隻有這麽大嗎？”

“一凡，這裏有白天嗎？”

“這裏和外邊一樣嗎？”

……

沿著果樹慢慢走著，欣賞著久違的綠意，張一凡興致勃勃地為家人介紹著這裏的一切，規劃，這可以支上帳篷，那個地方可以野炊，還可以再種些蔬菜水果。張一凡沒有提及自己和軍方的矛盾，但是，家人還是敏感地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在張一凡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一萍和董誌鵬交換了一下眼光。

走得有些乏了，張一凡搬過來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切了一個西瓜，招呼兩個孩子過來一起歇歇腳。對自己的家人，張一凡一直是很矛盾的，既希望他們能生活在空間裏，讓自己再無後顧之憂，又希望能讓他們過上自己想過的日子。

“媽媽、媽媽，那邊有西瓜，還有香瓜，還有好多的東西，可以摘下來嗎？”楊澤和潤恒跑過來，小臉紅紅的，滿頭是汗。

張一凡愛憐地摸摸他二人的頭：“吃塊西瓜，然後再去玩，喜歡什麽就摘下來，沒有關係的。”

看著兩個孩子大呼小叫地玩得開心，大人們的視線隨著看過去：“好久，他們沒有這麽跑一跑了。”

孩子走遠了，一萍開了口：“一凡，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視線都集中過來，張一凡不想讓他們擔心：“我覺得外麵的平靜不是什麽好兆頭。”這是實話：“變異生物很可能會卷土重來，那時，也許不僅僅是四代的，也許更可怕。”

看看一萍，又看看其他人：“現在撫源新城的城牆建設正在緊張之時，我看軍方也是非常緊張，我不能常在你們身邊，我們隔得這麽遠，中間老區的房子又這麽多，一旦有麻煩，我是鞭長莫及。”

張一凡說得很有道理，大家互相看看，媽媽忽然充滿期待地說：“我們住到你的空間裏，其他人怎麽辦？你不能將這裏全變成黑土地，讓撫源市所有的人都住進來？”

張一凡一愣，自己從沒想過這個問題，讓撫源市所有的人住進來，多麽美好的前景，自己怎麽從來沒有想到？這個空間麵積可真不小，要是全開發出來，撫源市現有的幸存者還真差不多都能住進來。

張一凡遲疑一下：“都住進來？”心下想著，軍方能同意嗎？心中卻也有了美好的憧憬，未來，這裏就是另一個美麗的地球。

“我不讚成。”楊陽搖搖頭說：“我說不好理由，但是我感覺這麽做危險，不是空間裏的人有危險，是一凡，你會有很大麻煩。”

大家沉默了一會，不約而同地點點頭，董誌鵬說：“沒有人希望自己被別人控製，即便再安全，這就是社會，我想，一凡要是這麽做，肯定會引來不滿，這裏也不會安寧的。”

“我到希望，這裏以後能當做世外桃源使用，或是一個旅遊休閑的地方，要不就是一個緊急避難所。”楊陽笑了：“這要是安全以後，一凡，你憑著這個空間，就能掙到大錢呢。”

一萍也笑了：“還想著掙錢？還是先想想有沒有能力保住這個空間吧。”接著收起笑容：“一凡，你遇到的麻煩不是這個。”

空間裏頓時一靜，一凡擺出莫名其妙的樣子看著一萍：“還會有什麽麻煩。”

一萍緊盯著一凡的眼睛：“一凡，你瞞不了的。一直以來，你擔心的就是空間的秘密泄露，軍方覬覦你的空間，但是，這幾次你提都不再提這些，你避開了這個話題，卻又想辦法讓我們住進你的空間，你說，你不是遇見麻煩是什麽？”

看到張一凡開口試圖反駁，擺擺手，緊接著說：“而且，就算你忙，再忙，也不能這麽久都不回來住一晚，這不是你的性格，你這樣一個顧家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意外，怎麽會這麽做呢？”

張一凡勉強地笑著說：“我這不是回來了，你不知道，他們日夜不停的建設，倒班，工地從不停工。”

“這是理由嗎？”

張一凡沉默了。在家人麵前，有些事是無法隱瞞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媽媽滿臉擔心。

張一凡張張嘴，終於還是將發生的一切和盤托出。

沉默、震驚。

兩個孩子嘻嘻哈哈地跑回來，手裏拿著一串葡萄：“小姨，葡萄真好吃啊，媽，我摘了這麽多，放這了，姥姥姥爺，你們也吃。”

“我也摘了，放這了。”又嘻嘻哈哈地跑走。

“一凡，你就沒有別的辦法？”一萍不相信地看著一凡：“就算我們住進你的空間，你怎麽辦，你也能住進來？”

一凡苦澀地搖搖頭：“你們安全了，我才能放開手腳，一想到他們用你們的安全威脅我，我心裏就堵得上。”

“我倒是有個想法，你們看看。”一直沒表態的爸爸忽然說：“我們住進來，不止我們，還有這幾個小區的一些人，我們暫時住進來，這裏吃喝不缺，也沒有危險，我想，大部分人會同意的。我們在這裏，將這地方好好建設一下，怎麽樣。等到安全了，或是有其他的辦法時，我們還可以出來，隻要一凡保護好自己，我們就沒有危險。”

“可是爸，讓一凡自己在外麵……”楊陽猶豫著說。

“我們在外麵幫不了她，隻會拖累她。”爸爸搖搖頭說。

這個主意不錯，小區的這些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放在空間裏，也是一個社會，隻要自己將黑土地再擴大些。張一凡眼睛一亮，充滿期待地望著大家。

“可是，這樣她和軍方的矛盾就加深了，軍方不會再信任她了。”楊陽急切地說。

“已經這樣了。楊，軍方從沒有信任我，以後也不會，他們隻是想利用我，也許，他們還有其他的目的，我不想這樣了，爸爸說得對，你們隻要安全了，我就可以放開手腳。”接著環視一下：“就讓我，就讓我脫離他們吧，我不想再失去自由。”

“他們為什麽會同意你回來？”董誌鵬突然問。

張一凡一愣，是啊，他們為什麽同意？想了半天，才勉強找到一個答案：“也許，他們放心了我？”三個男人搖搖頭，兩個女人點點頭。

不管怎麽說，協議就此達成了，張一凡心裏稍稍放鬆，下一步，就是怎樣將人放進空間，還有空間的建設了。

留下家人商議，張一凡趕緊去擴建黑土地，這裏，還是留給家人的後花園，誰也不許過來。